辦公室裡的人都知道丁鳳霞這是在變相地誇自己的女婿呢。
吃不飽?
您說這話可彆虧心,副處長要是吃不飽,那就沒人吃的飽了。
「這孩子就一樣不好,忒認親」
丁鳳霞一副苦惱的模樣,頗為無奈地說道:「這還沒結婚呢,就媽這媽那的叫,一周要說不來看我,那兩周都早早的」。
對麵兒實在見不得丁鳳霞這幅得意模樣,特氣人了,便癟著嘴說道:「還不是衝著你們家老顧去的啊?」
「哎幼,我們家這孩子可不跟自己丈人一個單位,人家誌氣著呢」
見對麵兒不僅不屈服,消停兒在這兒聽著,竟然還敢還嘴,丁鳳霞自然火力全開。
明明知道對麵家的女婿跟自己丈人一個單位,偏偏拿這個說話兒。
「我們家這孩子彆看跟我叫媽,跟我們家老顧還是客氣著呢,也從來沒說要老顧跟什麼單位說過什麼話」
對麵兒挑著眉毛不服氣地問道:「不見得吧,我就不信有這麼個老丈人,不想著巴結沾光?」。
「嘿嘿,我們家這孩子跟彆人家孩子不一樣,還真就不喜歡沾丈人的光」
說著話看了對麵兒一眼,說道:「老顧給的車牌子都不用,說身份不符,可不像有的孩子,嗬嗬」。
這辦公室裡的人都知道兩人不對付,各自都是有身份的人,平時看著可和善的人,可兩人到了一塊兒準掐。
大家也不敢勸,也都不敢說,隻能看著聽著。
丁鳳霞看著對麵兒氣鼓鼓的樣子就舒心,當初對麵兒可沒少私下裡講究顧寧。
她們家老三兒跟顧寧的歲數一樣,現在有了孩子,天天說外孫這個,外孫那個,嗬。
「我們家這女婿啊,說來還是沒相中我們家的條件呢」
「幼!」
這事兒大家夥兒還是第一次聽說,便有人問道:「這小夥子啥家庭,連你們家的條件都沒相中?」
丁鳳霞歎口氣說道:「就是因為條件太好,人家才相不中呢」。
「我們家這孩子啊,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父親是醫生,哥哥嫂子是大學老師,弟弟是大學生,妹妹是高中在讀」
剛開始問話的婦女笑著說道:「你這對普通家庭的定義是不是太高了點兒,哈哈哈」。
丁鳳霞聽見這話也是笑了起來,道:「可不是,這孩子總這麼說,我就這麼跟著說了,平時誰問他,他都說自己父親就是看病的,哥嫂都是教書的,內斂的很」。
說笑著,又繼續說道:「這孩子全家都是那種文化人,我們這孩子還在咱們報紙上登過文章,現在轉業回來也是繼續讀著大學」。
「我們這孩子啊,就想找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子,然後靠自己的奮鬥創造好的生活,我們家老顧說招他當女婿,以後一定照顧,他死活兒不願意」。
眾人聽見這麼耿直的人,都不由得嘖舌。
「那怎麼又同意處對象了?是不是潘然悔悟了,覺得還是靠丈人好些?」
丁鳳霞看了對麵兒一眼,說道:「彆老歪著眼睛看人,時間長了心眼都歪了」。
崩了對麵一句,解釋道:「也算是緣分,這孩子因公受傷,躺在醫院裡沒人照顧,是我一勺一勺地給喂飯喂湯的,這才被我感動了」。
「要我說啊,就是緣分,我們家老顧就想找個部隊出身的,我就想找個有文化的,這下可好,即是部隊出身又是有文化的!哈哈哈!」
聽著丁鳳霞的話,眾人都覺得這事兒很暖心,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丁鳳霞的好話。
丁鳳霞自然滿意眾人的稱讚,看著板著臉起身出門的「對
頭」心裡更高興了。
女人就是這樣,無論是多高的身份,多高的文化修養,在兒女問題上,在女人在意的問題上,總是斤斤計較。
顧寧也是女人,所以對於李學武打來電話問候自己的行程,跟自己請假說去培訓,也是很開心。
雖然語氣還是一樣的澹然,但穆鴻雁坐在對麵還是看出了小姑子的心情很不錯。
「幼,還注意安全~」
穆鴻雁笑著看向對麵兒的小姑子說道:「我怎麼就聽不見你跟你哥、小延出門的時候說過這句話呢?」
顧寧被自己嫂子羞的臉紅,低著頭說道:「怎麼沒說啊,心裡說了的」。
「嘖嘖嘖,回頭我就跟你哥說,他妹妹在他走的時候擱心裡說了注意安全」
顧寧臉紅紅的,低著頭任憑對麵的嫂子調侃,心裡想著剛才李學武的話,很是熨帖。
顧寧還是第一次處對象,也不知道彆人處對象是什麼感覺,但有個人想著,在乎著,還是莫名的有些甜。
一直忙到中午,在食堂吃了午飯,李學武打電話讓閆解成備車,準備回家收拾收拾,換一套行李就去火車站集合。
閆解成把車開到了辦公樓門口,跳下車接了李學武手裡的行李放在了後備廂。
見李學武已經上了車,便直接上了駕駛位,打著了火就往城裡開。
閆解成回頭看了看李學武,微笑著說道:「恭喜啊處長」。
「嗯」
李學武正在看著窗外,聽見閆解成說話,轉過頭問道:「那個葛什麼的安排了?」
「是」
閆解成的臉色變了變,隨後說道:「我租了一間房,已經安排她住過去了」。
「登記了?」
「嗯,不登記她留不住,介紹信到時間了」
聽見閆解成的回答,李學武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已經能想到這種情況了。
不然就以那個葛什麼的情況,什麼介紹信都留不了這麼長時間的。
這是閆解成自己的事情,李學武沒打算乾涉。
「處長」
閆解成回頭看了看李學武的臉色,隨後小心地問道:「這次調整,我……我能入正式工嗎?」
李學武抬了抬下巴,問道:「你覺得你夠資格了嗎?」
閆解成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學武的問題。
李學武沒再看閆解成,而是又轉頭看向了窗外,說道:「等你自己覺得自己夠資格了,再跟我說」。
閆解成不敢再跟李學武提正式工的事兒了,現在李學武雖然沒有生氣,語氣就能聽得出來。
但是看著李學武麵無表情的樣子,閆解成就覺得害怕。
沉默了一路,等把車停在了大門口,閆解成鼓起勇氣說道:「處長,我想多掙點兒」。
李學武已經把車門子打開了一半,聽見閆解成的話問道:「十六塊五養不活她?」
閆解成不敢看李學武的眼睛,低著頭,神情很是緊張。
李學武指了指大門口問道:「你不打算進去啊?我出來可得等一會兒呢」。
閆解成搖了搖頭說道:「不進去了,我在車上等您」。
李學武吊著眼睛看了看閆解成,說道:「紅星訓練場,應該是快竣工了,駕駛教員,去不去?」
閆解成驚喜地看向李學武問道:「掙得多嗎?」
李學武看著閆解成的神情,開口道:「調去那邊比較辛苦,可能回來城裡的時間少了,我能直接給你轉正」。
閆解成懂了李學武的意思,那就是調去訓練場,那就隻能放棄李學武司機的
身份。
這讓閆解成遲疑了,雖然給李學武開車沒有什麼油水,但是李學武對他還是不錯的。
香煙什麼的閆解成就沒少抽李學武的,再加上李學武時不時地給他一些彆人送的土特產。
在轉正去做駕駛教員和給李學武當司機之間,閆解成還是挺難抉擇的。
李學武也看出了閆解成的猶豫,推開車門子跳下車說道:「慢慢想,不著急」。
說完便甩上了車門子,李學武拎著去鋼城出差收拾的行李走進了大院。
這會兒院裡安靜的很,冬日的午後即使在家的老頭老太太也都選擇睡個午覺,然後再起來收拾屋子和做點兒手工活兒。
賈張氏從門房的窗子裡看見了李學武進來,但是沒敢打招呼。
再想到昨晚秦淮茹值班沒有回來,就知道兒媳婦兒乾什麼了。
李學武倒是沒有看賈張氏,而是直接拎著包進了二門。
一進院兒便看見母親劉茵正在院裡的晾衣繩上搭衣服。
「媽」
「哎,回來了?」
劉茵走到李學武麵前,打量了一下兒子,笑著說道:「路上還順利嗎?」
「挺好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前兒個晚上就到了,單位有點兒事兒耽誤了,所以才這個時候回來的」。
「知道你忙」
劉茵伸手拍了拍李學武身上的灰塵,笑著問道:「中午飯吃了嗎?」
「吃了,在食堂吃了才回來的」
母子兩個說著話走進了屋,李姝早在窗口看見了李學武,眼睛一直盯著李學武。
這會兒見李學武進屋,已經張開小手站在炕邊上等著李學武了。
老太太坐在炕上,手拉著李姝的後衣襟,怕李姝掉下炕。
李學武放了手裡的包,跟老太太打了一聲招呼,就抱起了等待多時的大閨女。
「奶」
「哎」
「呀~」
「哈哈哈,想我了啊閨女?」
李學武笑著顛了顛懷裡的女兒,在地上轉了幾圈兒,逗得李姝咯咯咯地笑,這才停了下來。
老太太看著二孫子回來,很是高興地看著地上親近的父女兩個。
「已經知道想人了,前兒個後院老七從窗戶底下過去,小不點兒還以為是你呢,趴著窗子看了好一會兒」
李學武聽了老太太的話,親了一下閨女的小臉兒,李姝還不讓親,用小手推著李學武的臉。
「嫌棄你呢」
老太太伸手接了奔自己伸小手的李姝,對著李學武問道:「這個時候回來,是在家休息幾天啊?」
「哪兒啊,還得走」
「啥?」
坐在炕邊的劉茵驚訝地問道:「這才剛回來就得走?現在咋這麼忙?」
李學武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這次是去津門,要去培訓半個月」。
「哎幼,得去半個月啊?」
老太太看出了劉茵的不舍,對著李學武問道:「這次去沒什麼危險吧?」
「奶,是去學習,哪有危險」
李學武笑著坐在炕邊,摸了摸自己閨女的小手,說道:「就是怕你們擔心,這才特意回來一趟說一下的」。
「我給你收拾行李去」
劉茵拿著李學武的包就要去後院,李學武忙站起來說道:「不用了媽,我回後院收拾一下就行了」。
說著話,跟老太太打了聲招呼,又跟李姝要了個親。
李姝按照李學武點著自己臉的提示,在李學武的臉上a~一個。
得了閨女的鼓勵,李學武拎著包就回了後院。
到了後院,發現屋裡還熱乎著,顯然是一直沒斷了火。
李學武把臟衣服放在了衛生間,拎著包去了衣帽間,選了兩套衣服裝進了包裡。
又選了一套製服換了身上的。
都收拾完了,拎著包再次走出門,跟前院趴著窗子看著自己的李姝招了招手便往外走。
李學武把行李放在了車上,又往回收商店走了過去。
這會兒店裡倒是不忙,小燕兒在收拾屋裡的衛生,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旁邊那屋同樣收拾衛生的於麗聊著閒篇兒。
李學武一進屋就被小燕兒看見了,訝然道:「武哥,你回來了啊!」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剛到家,他們出去了?」。
小燕兒笑嗬嗬地說道:「可不是咋地,中午就彪哥回來送了一趟廢品,順便吃了口飯,其他人都沒跟家」。
說話的功夫於麗從隔壁走了過來,看著李學武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晶瑩。
「回來了」
「嗯」
李學武指了指後院說道:「回來換了幾套衣服,今天下午的火車,去津門培訓」。
「這麼趕?」
於麗走過來看了看李學武的衣服,說道:「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一下?」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不用了,已經收拾好了,後院衛生間裡有這次帶回來的臟衣服,想著幫我洗一下」。
「知道了」
於麗點點頭,又說道:「姥爺和二爺趕著馬車出去了,說是往遠了轉轉去,年後的家具賣的慢了,姥爺有點兒著急,怕積攢的多了」。
「嗯」
李學武點點頭,雖然想勸姥爺不要著急,但是想著這個時候天兒越來越暖和了,姥爺跟二爺出去溜達溜達也好。
「回頭兒跟三舅說一聲,就說東北的事兒我辦好了,但是得等我培訓回來才能繼續」
於麗和小燕兒沒聽懂李學武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李學武既然說了,兩人便也點頭答應了。
「彪子說想把北倉房改一改,就等著你回來說呢」
於麗知道李學武走的這半個月回不來消息,這會兒想能交代的趕緊說呢。
李學武疑惑著問道:「怎麼想起改北倉房了?」
於麗看了一眼小燕兒,隨後解釋道:「彪子跟外麵帶回來幾個半大小子,說是想留在家裡」。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問道:「哪來的?」
「是原來二爺那邊兒求生活的小子」
小燕兒知道於麗說老彪子的事兒為難,因為她跟李學武的關係,和彪子跟李學武的關係不一樣,所以彪子的事情於麗不好說。
小燕兒是大壯的妹妹,從小也是跟著李學武他們一起玩兒的,所以說老彪子的事兒倒是沒什麼為難的。
「二爺?」
李學武皺著眉頭問道:「原來撿馬糞的?」
小燕兒點頭道:「是,都是前些年淘荒過來的孤兒,被收在城外的垃圾站乾活兒,前幾天彪哥帶著二爺出門兒,遇見了以前認識的小子,就不知怎麼帶了回來」。
李學武想了想葉二爺,又想了想老彪子,便問道:「三舅怎麼說?」
「三舅剛開始也不同意,但是彪哥跟他說了什麼,三舅就說等你回來拿主意」
「那些小子呢?有幾個?」
小燕兒遲疑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怕不是得有十多個,白天一窩蜂的都去撿馬糞了,晚上跟倒座房擠著來著」。
見李學武皺眉頭,小燕兒小心地說道:「那些小子都怪可憐的
,破衣嘍嗖的不說,瘦的都跟二孩兒似的」。
李學武看了看小燕兒,說道:「這事兒等我回來再說吧,暫時沒時間等他們回來,告訴彪子和三舅,一定要小心謹慎,注意安全」。
「知道了武哥」
李學武跟小燕兒和於麗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上了閆解成開過來的車。
於麗顯然也看見了開車的是閆解成,但是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就像是沒看見一樣。
閆解成也是板著臉沒往這邊看,等李學武上車說了走,便踩著油門出發了。
京城火車站在東南角,距離李學武他們家也就十三四裡地,這個時候開車也就十了分鐘的路程。
這在後世可是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