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祁說的這事兒李學武倒是沒聽說,現在軋鋼廠是正廳,再升級就是副部了。
也就是說楊元鬆和楊鳳山都可能會升級。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上麵空降,得看軋鋼廠今年的成績了。
兩人溜溜達達地走到辦公區樓門前便分開了。
張國祁回了後勤樓,李學武回了保衛樓。
剛一進門就瞧見趙雅軍從一樓轉過來。
“來!”
李學武對著大哥的這個小舅子招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上樓。
趙雅軍則是笑了一下,跟在了李學武的後麵。
上了三樓,李學武打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吃中午飯了嗎?”
“吃了!”
趙雅軍看著李學武的大辦公室有些拘謹,但還是笑著走了進來。
李學武走到沙發邊上坐了下來,指了指辦公桌上於德才給拿回來的茶杯說道:“給我泡杯茶”。
“是”
趙雅軍走去辦公桌拿了白瓷茶杯,將裡麵的茶葉倒了,隨後用櫃子上的新茶葉給李學武沏了一杯茶。
“放這兒吧,坐”
李學武指了指側麵的沙發示意趙雅軍坐。
趙雅軍倒是很聽話,知道李學武有話說,讓坐下便規矩著坐了下來。
“胳臂和手上的傷好了?”
“好了,早就好了”
趙雅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說回來訓練,大夫還不讓,這才剛回來報道”。
“嗯”
李學武看著有些靦腆的小夥子輕笑了一聲,隨後問道:“回家了嗎?”
“回了,韓科長給的假,跟著她的車回去的,待了一天,我爹又讓我跟著車回來了”
“家裡挺好的啊?”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笑著問了一句。
“挺好的”
趙雅軍語氣中有些驕傲地說道:“我把工資給我爸了,開年弟弟妹妹的學費有了,我爸說要好好乾,不能給你丟臉”。
“丟我什麼臉,嗬嗬”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你自己乾不好隻能丟你自己的臉”。
說著話,看了看老實的趙雅軍問道:“韓科長怎麼安排伱的?回護衛隊啊?”
“嗯!”
趙雅軍笑著點點頭,說道:“其實我早就回了,偷偷跟著訓練呢,就是晚上回醫院睡覺”。
“嗬嗬嗬”
李學武挺喜歡這個小夥子的,老實本分,懂禮貌,踏實肯賣力。
“想不想調到機關來?”
“啊?”
趙雅軍有些懵地看著李學武,不知道這怎麼就說到調動的事兒了。
李學武往沙發上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隨意地說道:“小車班的閆解成要調崗,你想不想去司機班?”
“我……”
趙雅軍還真是一時半會兒兒不知道怎麼決定了。
他是不太了解司機這個職業的,也不會開車,更不知道怎麼乾。
“沒事兒,甭為難”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一天天怪閒的,你這個悶性子,還不閒出毛病來啊,哈哈哈!”
“我可以的”
趙雅軍很是認真地說道:“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去學開車的”。
“算了吧!”
李學武輕笑兒一聲,說道:“彆勉強了,你不喜歡還硬乾啊,回護衛隊報道吧,把落下的技能抓緊時間補全了”。
“是!”
知道李學武跟他的談話談完了,趙雅軍立正敬禮答應了一聲。
“但是開車這項技能得學啊,你們隊裡都會開了”
李學武用手指點了點趙雅軍,又笑著叮囑道:“放假了多回家看看,彆聽你爸說啥,他還是想你的”。
“是!”
趙雅軍的這聲答應聲音小了一些,卻也是有了感情。
“去吧”
李學武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趙雅軍再次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便離開了。
等下樓的時候正巧遇見上來的閆解成。
因為在四合院裡遇見過,所以閆解成和趙雅軍也說得上話。
兩人交錯著互相打了個招呼。
看著有些開心地往下麵走的小夥子,閆解成想到這可能是李學武新司機的人選了。
等敲開李學武辦公室的門,閆解成笑著走進屋跟坐在沙發上的李學武打了聲招呼。
“處長,歇著呢!”
“嗯,來”
對著門口的閆解成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坐下。
閆解成這還是第一次有在李學武辦公室坐下的待遇呢,頗為緊張地挨著沙發邊兒坐了。
“紅星訓練場建的怎麼樣了?”
閆解成就知道李學武會問那邊的事情,畢竟是跟自己相關的。
李學武在培訓離開前也叮囑他注意了,所以這會兒也是有備而來。
“已經竣工了”
閆解成停頓了一下,理順了一下心裡的語言,隨後說道:“上山路口邊上的訓練基地已經建好了,二層樓已經供了暖”。
“大院兒的圍牆是土夯的,院內的甬路是紅磚鋪的,庫房、食堂、訓練場也都建好了”
“嗯”
李學武點點頭問道:“山上呢?”
“上周去的時候已經在掃尾了,就剩上山的路了,尹書記說的意思是先將路平整了,再從山上往下拉礦洞裡麵的礦渣鋪路”
“嗯嗯”
這個時候的公路建設水平也就是那樣兒,李學武倒是沒有苛求紅星村的男女老幼能給自己鋪出一條柏油路出來。
“你呢?”
李學武看著閆解成問道:“跟家裡說了嗎?要去訓練場任職的事情”。
“嗯,已經說了”
閆解成點點頭,道:“萬事開頭難,我們兩個……”。
說到這裡的時候抬起頭看了看李學武。
見李學武就是眯了眯眼睛,便繼續說道:“我們兩個沒有自己的房子,啥啥都得買,沒錢實在過不了”。
“嗯嗯”
李學武頗為理解地點點頭,又問道:“跟於麗那邊怎麼定的?不回大院兒了?”
這還是李學武頭一次問他這件事兒,閆解成也是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
“我……我跟她說好了,我淨身出戶……”
“嗬嗬嗬”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這淨身出戶真是淨的好啊。
閆解成這步算的明白,不淨身出戶又有什麼可分的。
彆說那房子還沒建起來,就算是建起來了,那也是背著債建起來的。
他倒是想分了,擱啥堵窟窿啊,從他爹那兒詐來的錢?
他和於麗的共同財產就是那幾件家具,各自的幾身衣服。
閆解成離開家的時候還把自己的行李和衣服都搬走了,淨個屁的身,出個屁的戶。
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李學武是一個字都不會參合的。
“挺好的”
李學武能說什麼,隻能點頭讚成閆解成的意見。
若無歲月可回首,哪得深情共白頭?
“轉了正式工,好好工作,趕上今年給你爹抱個大胖小子回去,他還能不讓你進家門啊?”
“是”
閆解成心裡有些話說也是不敢問、不敢說的,他心裡懷疑李學武可能跟於麗有些什麼,但他沒有證據。
回想先前於麗的表現,也看不出什麼來。
況且父母就在那院兒住著,李學武還很少回家,兩人之間的可能就不大了。
現在見著李學武是說也沒說自己,也沒有幫於麗說一句話。
閆解成覺得自己還真是誤會李學武了,自己真不該啊。
人家幫著安排工作,幫著置辦家業,現在又原諒了自己在東北的錯誤,幫著自己轉正。
現在聽見李學武為自己著想的話,閆解成心裡熱乎乎的。
大院他是不敢回去了,這次轉正以後,沒了司機的工作,他更不會往那邊兒去了。
閆解成都想好了,那幾百塊錢夠他和葛淑琴花的了,等正式工一開工資,絕對有盈餘。
李學武對閆解成這麼好的態度也是這麼個意思,都是鄰居,小時候一起長起來的。
雖然跟於麗嫂子有些小摩擦,但那都過去了。
現在解成大哥還是解成大哥,於麗嫂子卻已經不是嫂子了。
先前在東北那一檔子事兒,李學武決定不追究了,畢竟解成不成,但當初嫂子的仁義在。
現在好說好散,閆解成自己決定走,那自己也沒必要再收拾他了。
唉,要不怎麼說李學武是個心軟的人呢,對自己的鄰居能有什麼壞心思。
“收拾收拾,把車交給於主任,我一會兒跟人事那邊說一下,你就去訓練場報道吧”
“謝謝處長”
閆解成很是感激地對著李學武道了一聲謝。
李學武則是笑著擺了擺手,道:“好好乾吧!”。
“是”
閆解成心裡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卻又是空落落的。
走出了李學武的辦公室,摸著手裡的車鑰匙,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步走的是否正確。
今天李學武注定是睡不著中午覺了,閆解成走了,李學武剛給人事處的處長打了個電話,徐斯年帶著一個小夥子走了進來。
“沒打擾吧?”
“哪能兒啊,等著你呢”
李學武答應著走到門口迎了自己的好大哥幾步,笑著跟徐斯年握了握手。
這次握手才是兩人身份平等的握手,以前都是李學武借勢壓人罷了。
徐斯年也是很感慨李學武的進步神速,看著這張笑嗬嗬的麵孔,他的心裡可是閃著警戒燈的。
保衛處的老狐狸走了,現在好了,笑麵虎上位了。
這可真真兒的是保衛處之虎了。
“這是咱們辦公室的彭曉力,以後負責保衛處的對接工作”
說著話跟著李學武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這彭曉力也是有見識的,跟李學武握了握手,便去茶櫃上,給徐斯年沏了一杯茶。
徐斯年看著小夥子的乾練,笑著說道:“以後希望李處長多多指導和包涵啊”。
“徐主任這不是客氣了嘛”
李學武笑著給好大哥點了煙,給彭曉力示意了一下,見對方笑著拒絕了,便給自己點了一根。
“強將手下無弱兵,徐主任的麾下哪有弱的,以後互相幫助”
徐斯年跟李學武的關係自然不用說,今天來也不是為了安排對接人員來的。
所以給兩人介紹完便讓彭曉力回去了。
“老弟,春風得意馬蹄疾啊,怎麼看你跟以前一個樣啊?”
“是嗎?”
李學武笑著問道:“你沒見我嘴角都咧到耳朵丫子上去了嗎?”
“哈哈哈!”
徐斯年笑著說道:“你老弟可不是這樣的人,哈哈”。
看著門已經關好了,徐斯年喝了一口茶,輕聲說道:“不得不說,你老弟真是員福將啊,文學書記乘風一去,你自己也鵬程萬裡啊!”
李學武知道徐斯年在想什麼,並沒有接這個話茬兒,而是抽了一口煙,笑眯眯地看著徐斯年。
徐斯年也知道李學武的脾氣,不在意地說道:“現在主持保衛處工作了,可以大展拳腳,施展抱負了”。
“我能有什麼抱負啊!”
李學武笑著給徐斯年的茶杯裡添了些水,笑著說道:“我這個人您還不了解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續完了茶水又繼續說道:“能磕磕絆絆地走到今天,全賴您這樣的好大哥一路扶持罷了”。
“哈哈哈哈哈”
雖然知道李學武說的都是屁話,但徐斯年能從李學武嘴裡聽到這些話還是很開心的。
“謙虛了不是?”
徐斯年笑著在桌上的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道:“現在全軋鋼廠,誰還不知道你李處長的威名啊”。
說著話,下巴對著主樓方向一示意,道:“就連新來的領導都打聽你的情況呢”。
“是嘛!”
李學武笑眯眯地看著徐斯年問道:“那我好大哥一定幫我美言了吧?”
“小心眼兒又犯了不是?”
徐斯年點著李學武笑罵道:“還用得著跟我打聽啊,現在機關誰不知你的事兒啊?”
說著話還一臉無奈地說道:“再說了,現在誰還不知道咱倆的關係好啊!”
“是嘛?”
李學武笑看著徐斯年,說道:“機關的人怎麼說我倒是不在乎,我就在乎我好大哥怎麼說了”。
“哈哈哈哈”
徐斯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道:“不用我說,這幾位領導的情況你都了解了吧?”
李學武眯著眼睛抽了一口煙,隨後將夾著煙的手放在了沙發扶手上。
“願聞其詳”
“嗬嗬嗬,我就不信於德才沒跟你說!”
徐斯年輕笑了一聲,隨後說道:“景副廠長和薛書記是部裡領導送過來的”。
“哦?”
“穀副書記是上周到的,已經跟讜委那邊的乾部談過話了,這周應該陸陸續續地會找廠務這邊的乾部談話了”。
“是嘛”
“薛書記已經接手付斌、羅家坪案的後續處理了”
“喝水”
李學武就像是捧哏的,徐斯年說一句,便答應一聲。
給徐斯年和自己續了茶水後,將嘴裡的煙頭往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
“我倒是對武裝部的事情挺好奇的”
李學武靠在沙發背上,看著徐斯年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合並武裝部來了?”
“也不是很突然”
徐斯年也靠在了沙發上,解釋道:“年前就上會了,但一直沒有決定,但這也是大勢所趨”。
說著話點了點一側的沙發扶手輕聲說道:“你沒發現最近的政策有變化嗎?有那麼點兒刀兵入庫,馬放南山的意思”。
“不可能”
李學武吹了一口煙霧,搖著頭說道:“不能看報紙上說的,得看實際行動要求”。
“即使看報紙上的政策,那也並不是說天下太平了”
說著話還看了徐斯年一眼道:“我覺得恰恰相反,反而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呢”。
“嗬嗬嗬”
徐斯年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做業務的,讓我管管俗務還可以,你說的這些我還真拿不大準”。
要說捧哏,這會兒李學武應該說:去你的吧!
為啥呢?
徐斯年是廠辦主任啊,他掌握不好政策還能當主任?
從廠辦裡發出來的文字都需要他的一支筆,那可都是會留下痕跡的東西,要命的。
李學武知道徐斯年在釣自己呢,他現在也是有點兒慌了,想著找外援呢。
要不然怎麼會順著李學武的話往下麵說呢。
嗬嗬,徐斯年一定是通過什麼渠道或者從形勢上看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