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兩口子工作忙的時候就在學校那邊的房子休息,所以一般都是周六日才在家裡休息。
跨過了三門兒,李學武走進中院兒,這邊就有些光亮了。
一大爺家不時地從窗子裡傳出咳嗽聲,是一大媽的聲音,老毛病了。
賈家倒也是睡得早,這會兒隻有正房還在亮著燈。
傻柱又搬到倒座房睡火炕去了,雖然雨水的房子空著,但何雨水還是拉著於麗住在正房。
這會兒何雨水正穿著棉襖,拎著手電筒出門,見李學武從前院過來還用手電照了照。
“是李處長啊”
何雨水的手電隻照到了李學武的腳下,但透過反光還是看清是李學武走了進來。
因為何雨水是背著燈光站著,所以李學武沒有看清是誰,但聽聲音知道是何雨水出來。
這會兒拎著手電出來,那就一定是上廁所了。
院裡人上廁所得出大門去斜對麵的公共廁所,一般男同誌是不會拿手電的。
因為就那麼嘎兒地方,閉著眼睛都不會掉坑裡。
再一個就是那廁所沒有頂棚,月亮大的時候比白天也暗不了多少。
院裡的女人一般小的都用尿盆兒,隻有解大手的時候才會拿著手電出門。
“嗯嗯”
李學武應了一聲,看著何雨水的模樣,站在門廊下麵並沒有往下走,便問道:“上外頭啊?”
“嗯,等於姐一起呢”
顯然是這個時候出去拿著手電也是害怕的,所以這是等著於麗一起出門呢。
李學武見雨水關了手電便點點頭,邊往月亮門走邊對著雨水的方向說道:“今天是你生日?你哥給你做好吃的沒?”
何雨水也就是出門湊巧遇見了李學武便打個招呼,也是沒想著跟李學武多說什麼的。
這會兒見到李學武一口道出她的生日也是有些驚訝,隨即驚訝著問道:“您……您怎麼知道今天我過生日啊?”
李學武則是笑道:“傻了吧,你叫啥啊?今天又是啥節氣啊?”
“啊,是!”
何雨水這才想起來,自己就是雨水這天生的,所以名字也就叫了節氣名。
但想到李學武還能想起自己,不由得笑著回道:“我哥給做的麵條,於姐給窩的荷包蛋”。
正說著話,於麗從房門裡走了出來,看見李學武從院門口方向進來,正在往後麵走。
“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說著話看了雨水一眼,說道:“走走,甭往外麵去了,我帶你去後院上廁所去”。
雨水看了已經走到廊後的李學武一眼,隨即小聲地對著於麗說道:“這多不好意思啊”。
於麗則是拉著何雨水的手下了台階,跟著李學武往後院走去。
“又不是外人,有啥可不好意思的”
於麗笑著對何雨水說道:“你不嫌冷啊,大晚上的有方便條件我可不跟你受凍去”。
見雨水還要說,便拉了雨水的手一下,說道:“正好,我怎麼也得幫著他收拾收拾,你跟著我一起是個伴兒,這麼晚了總比我一個人去的好”。
雨水看著於麗,很想說都這個時候了,還去收拾啊?
不會是每次他回來都得去伺候著睡著了才能完活兒吧,這不成了地主老財了嘛。
還沒等何雨水想明白呢,於麗已經拉著她在李學武房子的門口追上了李學武。
“借用一下衛生間啊”
說著話,於麗已經拉著何雨水先進了屋,熟練地打開了燈的開關,給何雨水找了拖鞋,隨後帶著何雨水去了衛生間。
等李學武進屋的時候,看見衛生間的門已經關好了。
“又出去喝酒了?”
於麗給雨水關了衛生間的門,轉身對著李學武問了一句,伺候著李學武脫了外麵的衣服。
“哪兒啊,去看看領導”
李學武並沒有多說,脫了外麵的大衣,又將身上的中山裝脫了下來隨手遞給了於麗。
“今天往山上去了一趟,看了看訓練場,衣服沾了土”
於麗也是看見了李學武衣服上的土,這會兒抖落的話滿屋就得飛灰了。
所以隻能掛在一邊,等一會兒透了毛巾擦一下。
伸手將外衣兜裡的煙、錢票、打火機、證件等物件掏了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放好了衣服,見著李學武正在解手腕上襯衫的紐扣,便走到李學武的前麵,幫著李學武把槍套裡的槍卸了下來。
“這玩意兒死沉的,就不能不帶嗎?”
於麗隨手將手槍放在了茶幾上,又繞到李學武的後麵幫著把槍套解了下來。
“你當我願意帶著它啊?”
李學武放鬆地張開了手,既然有人幫忙,李學武索性就全都交給了於麗。
這把槍是李學武最後的安全保障,也就隻有於麗能碰。
隻要在家,早上出門是於麗幫著戴上槍套,並且幫李學武把手槍裝在槍套裡。
晚上回來,又是於麗幫著李學武把槍解下來。
於麗也知道李學武的性格,小心謹慎慣了的,尤其是上次出現了李家人被人威脅的事件後。
看見李學武張開了手,顯然又是當起了甩手掌櫃的,於麗對著衛生間給李學武示意了一下。
“自己去屋裡換去~”
伸手拍了一下李學武的後背,隨後先李學武一步往裡屋去給找換洗的內衣和睡衣去了。
“今天還洗澡嗎?”
於麗在衣帽間裡邊找著邊對著李學武問了一句。
李學武則是走到裡屋,將外褲脫了,又將毛褲抻了下來。
因為毛褲是羊毛的,所以這會兒“啪啪”地起了靜電。
“不想洗了,忒費事兒”
感受了一下靜電兒威力,李學武對著走過來的於麗叮囑道:“幫我想著點兒啊,我脫毛衣和毛褲的時候讓槍和子彈離我遠一點兒啊”。
“咋了?”
於麗不明所以地把李學武要換洗的衣物放在炕邊,手上則又去撿了李學武脫下來的衣服。
“有靜電”
李學武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會不會引起彈藥爆炸,這個確實是他的知識盲區了。
但剛才脫毛庫的這一下子確實把李學武電的不輕,手臂都有點麻麻的感覺了。
“一個大老爺們,誰身上沒有靜電啊?”
於麗嗔怪了李學武一眼,覺得李學武忒小心了,隨後將毛褲又重新疊了放在了一邊。
李學武抬起頭看著於麗問道:“誰身上有槍和子彈啊?”
“好好好”
於麗說不過李學武,這又是個惜命的,隻好點頭應允了下來,就像是哄孩子似的。
李學武也被於麗的表情和語氣逗得無可奈何了起來,好像自己真的孩子氣了一樣。
看著李學武唉聲歎氣地坐在炕邊,於麗笑道:“我不是都說了知道了嘛,總不能因為怕靜電不穿毛褲了吧?在部隊你們怎麼辦的?”
李學武也沒背著於麗,就當著她的麵把內衣褲快速地換了,然後穿上了睡衣。
“在部隊脫衣服的時候是摸不著子彈的”
“再說了,在部隊的時候哪有毛衣毛褲啊?”
解釋了這麼一句,李學武伸手將襪子拽了下來,趿拉著拖鞋走去書桌那邊準備查查資料,把自己擬的那個組織大綱完善一下。
於麗見李學武不睡覺,又要忙,便將李學武換下來的衣服收了,往客廳走去了。
這會兒何雨水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走了出來。
“於姐”
“嗯嗯”
於麗抱著李學武的衣服,對著何雨水示意了一下沙發說道:“你先坐著等我一會兒”。
“哦哦”
何雨水應了一聲便往沙發那邊坐了,見於麗進了衛生間便把目光看向了裡屋。
從這邊的角度正好能看見正伏在書案上工作的李學武。
院裡人都說李學武進步是走了大運了,是李家做好事的德行保佑,其實何雨水是不信這些的。
現在看見這個時間了,李學武還在忙,就知道這進步是有原因的。
以前她對李家也是有了解的,畢竟都是一個院裡住著,又是年歲相當的,出來進去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但在她的印象裡,李學武是不怎麼學習的。
反正她是沒見過李學武老實地在那看書。
都是他大哥,他弟弟在家裡看書。
有時候夏天從前院兒過,能看見的也是那哥倆兒在屋裡學習,李學武是看不見身影的。
但奇怪的是李學武能念到高中畢業,這也是院兒裡的一個奇談了。
那時候院裡人都說李學武可惜了了,要是不惹豁子,李家又是一個大學生了。
也有迷信的說李家福氣太旺盛了,天都不容了,總不能文曲星都掉在他們家吧。
所以老大考上大學,這老二就是個街溜子,高中畢業的街溜子。
等李家老三考上大學,這院裡人的話風又變了,說李家的祖宗積德,就連老天都擋不住人家福運興旺了。
至於這個淘小子李學武,因為已經被攆到南邊兒去了,倒是沒有人說了。
何雨水畢業後有了對象,在這個院兒裡待的時間也少了,都快忘了有李學武這麼個人了。
可今年一入冬開始,又從新進入大家視野的李學武便不斷地給大家帶來了驚喜。
尤其是現在還成了軋鋼廠的乾部,更是讓大家不敢在明麵兒上談論李學武和李家的事兒了。
何雨水跟李學武接觸的不多,還是她哥跟李學武混到一塊兒後才慢慢又熟悉了起來的。
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下來,她對李學武的印象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兒。
大熔爐真的有這麼厲害?
能根本性地改變一個人,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氣質、脾氣、為人處世的風格?
何雨水不知道部隊是不是真的有這種能力,現在就覺得李學武成熟穩重,對院裡人一團和氣,跟誰說話都是和顏悅色的模樣。
現在看著李學武翻找資料的時候更是文質彬彬,低頭沉思的側臉更是專注迷人。
都說專注的男人最有魅力,可能李學武現在就是最有魅力的時候。
於麗手腳麻利地在衛生間透了毛巾又用力擰乾了,走出來就要給掛在玄關的李學武的大衣擦灰塵。
何雨水看見於麗的動作便站起身走過來說道:“於姐,我幫你吧,你去忙彆的吧”。
於麗看了看裡間的方向,對著何雨水小聲說道:“謝了啊,把外麵的浮灰擦下去就行”。
跟何雨水也沒客氣,於麗走回衛生間去洗李學武換下來的衣服,同時用洗腳盆給李學武接了洗腳水。
雨水接了毛巾,抖開了翻找著大衣上的灰塵擦拭著。
這件兒大衣她也是見李學武常穿的,應該是部隊上乾部的,因為這種樣式的呢子大衣可不常見。
尤其是這種帶著濃濃部隊風格的大衣,一看就是高級貨。
也不知道李學武哪兒來的這麼大能耐,不僅僅是這大衣,她還見李學武經常穿著皮夾克。
再加上西院兒的汽車和回收站,她在倒座房待的久了,自然知道西院那回收站就是李學武在當家的。
雖然都說是李學武他姥爺的,但心明鏡似的,李學武他姥爺那麼大歲數,怎麼可能置辦那麼大的產業。
於麗放好了洗腳水,端著走出來進了裡屋給放在了李學武的腳底下。
“自己挪一下,有點燙啊”
“嗯嗯”
李學武嘴裡答應著,看了一下腳下,用腳挪著盆子到了書桌下麵,慢慢伸腳試著水溫,身上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
腳上慢慢適應了溫度,手上的動作不停,又繼續忙自己的工作了。
知道李學武這會兒冷,於麗走到炕邊拿了一件李學武在家常穿的衣服給李學武搭在了背上。
看李學武忙便又往衛生間忙活去了。
何雨水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雖然驚訝於於麗的照顧周到,但想到於麗說過的話便也沒有怎麼表現出來。
這會兒去衛生間透了一次毛巾,擰乾了又走回客廳繼續擦著。
將大衣擦好後,何雨水又將掛在一邊的中山裝擦了出來。
這會兒於麗洗了一件衣服便用竹製衣服掛撐起來掛到餐廳的架子上。
看見雨水擦完了衣服,便接過了雨水手中的毛巾,小聲地說道:“先坐一會兒啊,馬上就好,但彆動他茶幾上的槍啊,會不高興的”。
“知道了”
雨水對著於麗笑了笑,便又坐回了沙發上,剛才她就看見了放在茶幾上的手槍。
知道李學武是軋鋼廠的保衛處乾部,又是分局裡的乾部,他家裡有槍並不稀奇。
隻不過這麼精致的手槍她還是第一次見,景勇傑有時候也會帶著槍跟她約會,她也仔細看過,是黑漆漆的,並沒有這支的這麼華麗。
但即使於麗不說,何雨水也是不敢動槍的。
她對這種東西有種天然的抵觸感,尤其是看過景勇傑的致命傷後,更是不想碰這東西。
聽著衛生間於麗洗衣服的聲音,看著裡屋李學武工作的身影,一時之間何雨水便有些懂了平時兩個人是怎麼相處的了。
有時候院裡人也會猜測於麗在李學武家乾什麼活兒,孤男寡女的會不會有些什麼。
現在看著,何雨水倒是不相信兩人能做出什麼來,尤其是於麗今天晚上拉著她過來。
看著李學武忙碌的身影也不像是那種人,隻不過對兩人的默契感到有些驚訝。
但這可能是相處的時間長了,兩人產生的默契,這並不奇怪。
雨水無聊地看了看屋裡的擺設,跟上次來時看的一樣,並沒有什麼改變,又把目光看向了茶幾上的東西。
香煙是挺貴的那種,打火機也是那種西貝貨,但以李學武的性格和做過的事兒,這並不稀奇。
至於隨便扔在茶幾上的錢票,何雨水雖然掙得不多,但對錢財看的並沒有那麼重。
所以並沒怎麼注意那一疊錢票。
這會兒何雨水倒是滿眼好奇地看向了李學武的兩本證件。
雖然她也有自己的乾部證件,但何雨水是對李學武的這兩本挺好奇的。
見裡屋李學武沒有注意到這邊,便用小手指的指甲直接輕輕地挑開了一本的封皮。
這本是李學武保衛處的工作證,紅色的本皮,裡麵是硬紙殼和白紙。
上麵是手寫的資料,何雨水重點看了看職務那一行。
雖然明明知道李學武是什麼職務,但是看到副處長三個字的時候還是驚訝地吐了吐舌頭。
這真的很讓人驚訝,尤其是上麵年齡的那一行還寫著二十歲。
再看向李學武的照片,卻是跟穀維潔看到李學武相片時候的印象一樣。
端正地看向鏡頭的李學武臉上並不刻板,而是露出一個很陽光的微笑。
雖然相片上李學武的臉上就有很清晰的傷疤,但並不妨礙何雨水能感受到李學武當時正在微笑著看著鏡頭。
“是不是很俊?”
何雨水倏地轉頭,卻是看見於麗正拿著衣服站在自己的身邊笑著看著自己。
“嘻嘻~”
何雨水看了裡屋一眼,隨後偷笑著對著於麗指了指李學武的照片說道:“我看過這麼多證件,隻有他這本相片是笑著的”。
“嗬嗬”
於麗這會兒也知道為什麼何雨水目不轉睛地盯著李學武的證件照看了。
想到屋裡那個人做過的荒唐事,這種照相時的微笑也並不顯得稀奇了。
“你們小時候不說話啊?”
於麗找了一個衣架,把手上的襯衣撐了,然後順手掛在了餐廳。
手抻著襯衫的兩邊,一點一點地把襯衫上的褶皺抻平整了。
這個時候做襯衫的布料就是那樣,隻要一洗就會褶皺。
於麗手裡忙活著,口中則是對著何雨水問了一句。
雨水起身跟著於麗走進了衛生間,見到於麗正在洗李學武的內衣,有些不好意思地閃開了目光。
“你……怎麼還幫他洗這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