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鎮定地跟李學武兩人說了一句稍等,遞還了兩人的證件。
隨後臉色很是鄭重地走向剛才表達不滿的黃毛,兩人快速地溝通交談了起來。
期間還把照相的那個人叫了過去,因為離的遠,李學武也沒聽見說什麼。
李學武看著三人談的不怎麼樣,那個照相的黃毛一直搖頭,這負責人回來說的也是李學武猜的那樣。
“彆列夫同誌說他沒有照到你,拒絕提供膠卷”
“那我就自己去看看他照沒照到我”
李學武橫了一下臉,推開負責人就要過去。
“李同誌!”
負責人一把抱住了李學武擋在了身前。
他長得沒有李學武高,也沒有李學武壯,隻能這麼著才能擋住李學武。
“你冷靜一下,激動解決不了問題!”
“產生問題的是他們!我隻需要解決產生問題的人就行了”
李學武雙手一扣就將負責人推開了。
“我給你看工作證是告訴你我是同誌,我的工作不保密,可我的照片是要保密的”
負責人看著李學武認真的模樣,想到李學武這麼年輕就是這麼重要的崗位。
再加上李學武身邊的顧寧,他也是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這樣,外麵冷,接待任務不能中斷,咱們裡麵談”
負責人對著站在一旁的劇院保衛負責人說了一句,又跟黃毛的負責人說了一下。
李學武拉住了顧寧的手,皺著眉頭看了負責人一眼。
雖然不滿意負責人的拖遝和態度,但李學武還是表達出了克製,這個時候他不想惹事。
他是做保衛工作的,講究的是雷厲風行。
可這個負責人是做接待工作的,講究的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行事風格有差異,看對方就不大順眼。
可再不順眼,負責人也得想方設法把今天的事情解決了,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最後李學武和顧寧被負責人安排著去了劇院的接待室。
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黃毛的負責人和那個照相的彆列夫。
沒有留劇場的人在這裡服務,負責人帶著三個同事邊做服務工作邊做調節工作。
接待室的沙發上,幾人分彆坐了下來。
負責人對著李學武介紹道:“這位是奧列格同誌,他們的負責人,這位是彆列夫同誌,隨隊記者”。
說著話又給對方介紹了李學武兩人,但都沒詳細介紹身份,就說了名字和職業。
奧列格剛才在外麵也聽見負責人說了李學武兩人的身份。
但他問了隨隊記者彆列夫,彆列夫強調他隻是拍了觀眾入場的全景,並沒有單拍某些人。
幾人都沒有碰這些外事人員端來的茶水,而是各自表達了訴求和意見。
奧列格作為外賓,他有自己的優勢,強調了友好和尊重。
話裡也強調了他們隨隊記者的重要性和拍照的權利。
意思就是不能給,不能因為一張照片影響了其他內容。
李學武倒是沒慣著他們,眯著眼睛跟負責人說了,今天的事情不能解決,他不排除使用特殊手段獲取那個膠卷。
雖然他會說黃毛話,因為上學學的就是這玩意兒,但現在這種場合他不想說。
他不想遷就這個眼睛長在天上的家夥。
負責人很是為難地想了想,想怎麼協調這兩邊的倔驢。
還沒等他說話,一旁坐著的翻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好像得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似的,負責人笑著跟兩方人說道:“今天是幾個文工團聯合組織的彙演,內容很是精彩”。
奧列格和彆列夫不知道負責人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李學武聽出來了。
眼睛往那個年輕翻譯身上看了看,李學武倒是覺得年輕人有年輕人優勢。
“我相信這是一個誤會,但誤會不能影響友情”
負責人對著奧列格說道:“這旁邊就有照相館,我的人和彆列夫走一趟,去暗房把相片洗出來”。
看見奧列格還想說話,負責人擺擺手打斷道:“如果真如您所說,那我負責賠償膠卷和道歉”。
這句話還有後半句。
可負責人沒說,奧列格也懂。
“我相信您所說的友情和尊重是發自肺腑的,我也相信彆列夫同誌的相機裡沒有什麼特殊的、不能看的秘密,對嗎?”
“額……”
這會兒負責人也是看出了不對來了,這邊說著,那個隨隊記者一直抱著他自己的相機。
所以這後半句話負責人說的有理有據,但語氣已經是帶著堅定的意味了。
他們是外事人員,對這些東西更加敏感。
就像李學武說的那樣,他們什麼都懂的,比李學武更謹慎保密內容。
看著目光不善的李學武,和咄咄逼人的負責人,奧列格對著身邊的彆列夫說了一句。
彆列夫這會兒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可李學武還是看出他跟奧列格對視的眼神中不停地在示警。
“我看還是慎重對待吧”
李學武這個時候突然插了一嘴,道:“我不信任你們,也不信任他們,外麵不是有安保人員嘛,叫兩個跟著去”。
這也是外事負責人想要提出的條件,可他不能說,這樣會激化矛盾。
但現在李學武作為直接關係人,提出這種要求並不過分。
因為李學武話裡把身為調節人的他都懷疑了。
所以負責人看了李學武一眼,裝作為難地點頭道:“好吧,就像奧列格同誌所說,我想彆列夫同誌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負責人和李學武一唱一和,將對方逼到了死角。
彆列夫無奈,隻能跟著翻譯起身,往門外走去。
“李同誌,就像我先前所說,誤會不影響友情”
負責人對著李學武說了一句,又轉身對著奧列格說道:“友情也能化解誤會,我想請這兩位年輕同誌一起,咱們先去看演出,邊看邊等”。
要不怎麼說是做接待工作的負責人呢,說起話來也是中聽。
這會兒虛著伸出手,示意門口的方向說道:“南朝宋謝靈運擬魏太子“鄴中集”詩序中有雲:天下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難並”。
負責人身邊的翻譯沒想到領導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愣了一下趕緊給奧列格翻譯。
負責人站起身邀請道:“現在就是好時光,外麵舞台上有好景色,咱們來時都有好心情,那化解矛盾和交朋友不稱為一件好事情嗎?”
奧列格看了看對麵凶悍的年輕人,好像在等李學武的態度。
李學武則是眯著眼睛看了看他,嘴裡輕聲說道:“我可以辜負美景,但不願辜負佳人”。
說著話站起身拉了顧寧的手,往門口走去。
奧列格聽了身邊翻譯的解釋,也是詫異地看了李學武的背影一眼。
他們來到這個國度見到的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年輕人,略顯刻板和謙虛。
但今天他算是長見識了。
不僅見到了年輕人的彪悍,還有詩歌般的浪漫。
負責人見李學武同意了,也是舒了一口氣,帶著站起身的奧列格往門外走去。
四人由著劇場的專人引領,去了樓上的貴賓包廂。
李學武知道負責人的意思,不全是跟自己客氣的意思,還有監視的意味。
負責人不敢把李學武怎麼樣的,但結果出來之前,雙方人員最好都在一起。
這樣出了事情,大家都有的說,他也避免擔負責任。
他真怕,怕李學武來硬的,打電話叫那些人過來。
到時候無論事情怎麼解決,他都要吃刮撈兒。
這會兒進了包廂,李學武沒理會包廂裡這些黃毛的注視,拉著顧寧找了前麵的位置坐了。
負責人見李學武這個態度,也是無奈地請著奧列格在前麵坐了。
這邊本來就是給作為負責人的奧利格準備的,但李學武占了兩個位置,翻譯隻好往後麵去坐了。
好在這個時候黃毛話是第一外語,負責人懂,李學武也懂,顧寧更懂。
演出已經開始了,台上的舞蹈演員穿著演出服裝一個個地按照排練無數次的動作要領,在這幾分鐘裡揮灑著台下的“十年功”。
候場的王亞娟透過演出的幕布往台下看了看。
她是想著李學武來的,又是不想著李學武來的。
懷著複雜的心情往下麵一看,心裡卻是有些涼。
不僅僅是心裡涼,臉上也有些涼,用手一摸,卻是冰涼的淚水。
台下她給李學武和那個顧寧留的位置是空的。
這兩張票也是她花了好大的力氣得來的。
今天是大型演出,若不是看在她前幾天的特殊情況,文工團領導也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
可現在被辜負和心裡莫名的空落落,讓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是驕傲的,可哪個女孩不驕傲。
“哎幼,你怎麼哭了!”
王亞娟的眼淚還是被一起的同事發現了,趕緊用手裡的服裝給她擦了。
“就要上台了,臉上的妝花了,小心老師要罵人了!”
這會兒由著同事勸著,王亞娟也知道這個時候來不及傷心了,她不能耽誤演出。
整理了心情,最後看了一眼下麵空著的座位,王亞娟抽了一下鼻子,轉身去候場了。
今晚的演出確實很精彩,幾個文工團都是拿出了保留曲目。
怨不得能吸引外事人員帶著這些黃毛來看,精彩程度確實比軋鋼廠那個文藝宣傳隊好的多。
歌曲李學武都熟悉,就是唱歌的人不大認識。
舞蹈倒是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味道,後世也是有這些舞蹈表演的。
李學武的手一直牽著顧寧的手,顧寧也是由著李學武牽著,眼睛一直看著下麵的台上。
“怎麼樣?”
借著一個節目的結束時間,李學武轉頭對著顧寧輕聲問了一句。
顧寧點點頭,也是輕聲地回道:“比我們院的小劇團跳的好”。
嘿,真應了那句老話兒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看這兩人比的這個目標,軋鋼廠文藝隊和醫院的小劇團都要發來感謝信了。
“嗬嗬嗬”
李學武輕笑道:“回頭兒我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踅摸著這種演出的票,咱倆一個月看幾回”。
顧寧靠坐在椅子上,聽著李學武的話,也是有些憧憬兩人以後的生活。
會是那種各忙各的工作,在休息時間一起看演出、看電影的樣子嗎?
演出的時間並不長,掐頭去尾的也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李學武他們在看最後一個節目的時候,出去洗相片的翻譯回來了。
倒是沒發現那個隨隊記者,這翻譯走到外事負責人身後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隨後將一封信封交給了他。
李學武轉頭看了一眼,見負責人打開的信封裡是相片,知道是洗出來了。
結果就是結果,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心情和意願發生改變。
節目沒有看完,負責人請了奧列格和李學武兩人又回了先前的接待室。
相比於先前的客氣,現在的負責人很是嚴肅地說道:“奧列格同誌,我需要一個解釋”。
負責人說著話,將一張照片放在了中間的茶幾上。
照片裡,李學武滿臉凶狠地擋在顧寧的身前,手指指著鏡頭的方向。
這張照片根本不是像彆列夫所說的,是照觀眾入場的全景。
因為相片裡隻有李學武的身影,顧寧也僅僅貢獻了一個包和衣服的一角。
奧列格看著桌子上的相片,想狡辯都是不能的。
這個時候可沒有自動對焦,相機對著李學武,清晰地將李學武的彪悍拍了進去。
這總不能用失誤來說焦距的事兒吧?
“彆列夫呢?”
奧列格皺著眉頭先是問了自己同誌的情況,他擔心彆列夫會出事。
外事負責人眯了眯眼睛,對著奧列格嚴肅地說道:“現在最好就隻說這張相片的事兒”。
說著話還看了李學武和顧寧一眼。
負責人的意思奧列格明白了,彆列夫的相機裡還有彆的情況。
現在負責人說先解決這個事情,是給他留餘地呢,對麵這兩個年輕人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一個把神秘放在了證件上,一個把神秘隱藏在了證件後。
這件事鬨不好要出大事的,現在輪到他來著急了。
“我很遺憾”
奧列格看著李學武說道:“我們是懷著友誼的心情來看演出的,並沒有想要冒犯你和你的家人,對於我同誌的做法,我深感遺憾和抱歉”。
現在他的態度雖然沒有道歉的意思,但還是對著李學武伸出了手。
“就像張所說的,友誼能夠化解誤會,我想這是一個誤會,不是嗎?”
李學武眯著眼睛看了看奧列格伸過來的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讓屋裡人瞪大眼睛的是,李學武並沒有去握手,而是伸手將桌子上的照片點住了,挪到了自己這邊。
“看相片裡的我,你覺得我跟你有友誼嗎?”
說完這句話,沒有搭理奧列格伸在虛空中的手,轉頭對著外事負責人說道:“底片給我,剩下的,我相信你是我的同誌”。
外事負責人也沒有搭理奧列格這會兒皺著眉收回的手,將信封裡的底片放在了李學武這張相片上。
“我從不辜負同誌的信任!”
“信任不是靠說的!”
李學武自己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情況,堅持要底片不是裝嗶,也不是真有保密要求。
他不能代表這個時候的大多數人,他的相貌也不宜作為大多數人的代表落在外人的相機裡。
這也是上次帶妹妹逛街時,那幾個黃毛要給他們照相被他拒絕的原因。
這個時候的人是淳樸的,是艱苦奮鬥的,是積極向上的。
給外人看的也應該是這種大多數的良好的精神麵貌。
他愛這片土地,他不允許自己成為外人扭曲觀察這個時代視野的標誌。
後世那些被要求眯著眼睛拍廣告的模特不知道眯眼睛代表什麼意思嗎?
可為什麼還是眯起了眼睛?
是眼前的利益刺痛了雙眼,蒙蔽了良心。
演員鄒先生說過:“在國內我可以演反派,在好來塢我絕對不會演反派。”
李學武不是生活中的反派,也更不可能成為這些人相機裡的反派。
拿起底片看了看,跟相片一起拿在了手裡,李學武站起身看也不看坐在對麵的奧列格。
“我說過的,我的相片是保密的,所以你的手裡不會有第二張的,對吧”
也不等負責人回話,李學武轉頭對著顧寧說道:“走吧,去後台跟請你看演出的人道個謝,咱們要回家了”。
“好”
李學武的話說了兩件事,這兩件事都讓顧寧覺得李學武現在很特彆。
回答李學武話的時候也像是相處多年的愛人一樣,默契十足。
去後台見王亞娟,代表李學武跟自己表明態度。
說咱們回家,又是表明了另一個態度。
站起身,學著李學武,看也沒看屋裡人,跟在李學武的後麵出了接待室。
走進大廳,李學武抬起手看了看手裡的相片和底片,走到垃圾桶旁邊掏出打火機就要燒。
“彆!”
顧寧見李學武的動作趕緊上前拉住了李學武的手,一把搶過那張相片和底片。
“怎麼了?”
看著顧寧的激動,李學武輕聲說道:“想要我照片,明天我給你找個俊的”。
】
說著話還貼近顧寧小聲說道:“我騙他們的,我哪有保密要求”。
顧寧抬頭看了看?
??學武,道:“我知道”。
她並沒有解釋遞給負責人看的證件是什麼,隻當是因為李學武的忽悠達成了今天的勝利。
】
“可我想要留著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