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什麼!”
於敏現在都要把牙咬碎了,恨不得現在把這屋裡的人斃了。
“咱們去攔火車吧!”
鐘老大不想自己二弟被罵著,便提議道:“現在追,還能追得上”。
“嗬嗬,嗬嗬嗬嗬”
於敏現在隻剩下無奈和死如死灰般的笑容了。
“那是火車,那是專列,怎麼攔?”
於敏跌坐在了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從發車到現在,半個小時都過去了,早都過了鋼城地界了”。
“那就找關係在前方車站截停”
“找誰?什麼關係?什麼理由?”
於敏雙手撐著腦袋,聲音低落地說道:“就算是截停了怎麼說?那火車上全都是京城西單市場采購服務部的貨,手續還是煉鋼廠給辦的,誰敢截?”
“我去火車站”
好在這裡還有個明白事兒的,老劉想到那個扛行李箱的漢子,決定去火車站找那兩個人。
於敏抬起頭,這會兒才想起剛才送彆時的種種不對來。
什麼特麼的依依不舍,什麼的特麼的認真負責,是那兩個王八蛋要跑路!
“他們怎麼走的?”
“車……開車走的……”
“啥!”
於敏瞪著老劉問道:“你們讓他們開車走了?”
老劉看向了鐘老大,那台車是鐘老大開來的,允的也不是他允的。
鐘老大咬咬牙,說道:“當時誰想到這兩個無關緊要的人會跑啊”。
鐘老二犟嘴道:“他們回來說去取行李,我哥要送,他們說不用,我哥就……”
“就你嗎個蛋!”
於敏開嘴就要罵,可還是被老劉攔住了。
“咱們還是趕緊追吧,我覺得他們不敢開那台車出城,一定還是走火車”
“走!”
於敏咬咬牙,努力撐著自己站起身,陰沉著聲音說道:“抓到那兩個,總能找到線索”。
說著話,幾人也不敢再耽誤,在招待所服務人員驚詫的眼神中再次跑下樓,跳上門口的吉普車就往火車站趕。
——
遲了,火車開走半個多小時了,大強子和大春兒走的更早。
從煉鋼廠站台上下來,大強子拚了命地拉著大春兒跑。
大春兒真以為強哥認真負責的脾氣又來了呢。
“強哥,都看不見了,不用裝了吧~”
“我裝你奶奶個腿兒,快跑!”
大春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隻能由著大強子吩咐。
等到了招待所,大強子也是強自鎮定,拿著樓上說事兒,表現出了著急搬行李回來看著公章的意願。
大強子多會說啊,社會人的話一架,都是合作夥伴,鐘家兄弟也就應了。
上了車,大強子剛開始還不敢快開,慢踩油門輕給油,就怕那些人看出不對來。
等出了大門以後,大春兒手抱著座椅,感覺強哥要把車當飛機開了。
到了火車站,大強子把車往站前一扔,帶著大春就往車站裡麵跑。
“強哥,招待所在那邊”
大春兒還以為強哥傻了呢,拉著大強子還給指著方向呢。
“我知道,趕緊跑”
大強子現在隻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推搡開攔路的旅客看見一處正在檢票的檢票口便衝了進去。
“哎!你的票呢!”
“送人送人”
大強子頭也沒敢回,帶著大春兒給了檢票員一個匆忙的背影。
大春兒的腦子都要爆炸了,從扛著箱子從招待所出來他就開始跑。
跑到站台送上火車又被大強子拉著往回跑,跑回招待所又往火車站跑。
自己的行李都還在招待所扔著呢,怎麼又被大強子拉著上了去往冰城的火車。
眼瞅著被大強子拉上車了,大春兒問道:“強哥,咱們去哪兒?滿經理不是讓咱們去看著公章嗎?我行李還沒收拾呢!”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今天的旅客特彆多,兩人跟著擠上火車,還沒等站住腳兒呢,火車便開了。
兩人手裡都沒有票,隻能擠到車廂銜接處。
等火車一開動,大強子終於解脫了,隻覺得全身都沒有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強哥!”
大春兒看見大強子不對趕緊去扶,可卻是看見一生要強的強哥現在已經是淚流滿麵了。
“強哥,你怎麼了?”
大春兒抱著大強子,瞪著眼睛問道:“強哥你彆哭啊,有什麼事兒你說!”
死裡逃生的大強子這會兒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咱們差點兒死在這兒啊~”
“啥?!”
車廂裡人多,大強子不敢大聲言語,所以大春兒還沒聽真切。
“咱們差點兒被那個王八犢子害死啊!”
大強子咬著牙,眼裡眼淚打轉兒,抓著大春的脖領子到自己的麵前小聲說道:“那個騙子跑路了,把咱們扔下了”。
“啊!那……”
大春兒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強子,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不能吧,不是說好的……”
看見大強子的樣子,大春兒也蹲下了身子,小聲地強調道:“他還沒騙完呢,那押金還沒騙出來呢”。
“傻啊你!”
大強子咬著牙說道:“她們都是一夥兒的!”
“不可能!”
大春兒晃著腦袋堅定地否定道:“絕對不可能,那招待所還有個吳鳳賢呢!”
大強子現在看大春兒的眼神就像是看煞筆一樣。
“你見著屋裡的人了?”
“見著了!”
大春兒點頭道:“我明明聽見她喊我進屋搬行李,我還看見她在床上躺著了”。
“大白天的躺個屁!”
大強子一副被你的天真打敗了的表情道:“那就是個幌子!”
“那不對啊!”
大春兒撓了撓腦袋,道:“屋外麵可是有人守著呢,我又明明聽見她的聲音了,她是怎麼逃跑的?”
“你自己想去吧!”
大強子一把推開了大春兒,站起身往車廂門口的線路圖上看去。
“下個站咱們下車,轉回吉城的車”
大強子知道他們沒有票,禁不住列車員的檢查,隻能找就近的車站下車,然後導車。
直到快下車的時候大春兒還在那兒尋思呢。
“強哥,吳鳳賢怎麼跑的?”
——
“到底是誰想出的這個主意?”
“還能有誰?”
聞三兒看著凝眉問向自己的周亞梅回道:“除了那個缺德帶冒煙兒的損小子,誰還能把計劃做到這麼精細的地步”。
“我汗都被嚇出來了”
坐在一邊的婁曉娥也是苦笑了一聲。
“在樓上跟會計糾纏的時間太長了,我回去的時候已經趕不上時間了”
婁曉娥感激地看了身邊的聞三兒一眼,道:“多虧三舅讓那個大春兒跟上來了,要不然差點兒出事兒”
聞三兒也是有些後怕,按照計劃,婁曉娥應該藏在箱子裡跟著周亞梅一起下來的。
“也算是你運氣好,如果是大強子,那準露餡兒了”
看見周亞梅把箱子交給大強子,聞三兒就知道不對了,那箱子太沉,一定是黃金了。
所以在站台上的時候他墨跡了又墨跡,遲遲不說再見的話,不放於敏他們走。
好在有驚無險,萬事大吉。
“所以我們真的要去邊疆?”
周亞梅摸了摸正在趴著窗戶往外麵看的兒子,對著聞三兒了一句。
“不”
聞三兒搖了搖頭,說道:“這輛車會在京城軋鋼廠再掛載兩節車廂,到時候咱們下車回家”。
“媽媽,是去爺爺家嗎?”
聽見京城兩個字,又聽見回家,付之棟轉過了小腦袋,看向了母親。
“咱們是去看爸爸嗎?”
“不,爺爺和爸爸已經不在京城了”
周亞梅微笑著安慰著兒子,道:“之棟要懂事,乖”。
婁曉娥看了看對麵的母子,開口道:“去我那兒吧,我那兒還寬敞”。
跟周亞梅說完,又對著有些難過的孩子說道:“跟小姨回家吧,小姨家裡有好吃的”。
“不了”
周亞梅眼眸低垂,輕輕拉了拉兒子的小手。
“是他把我們叫過來的,我就在軋鋼廠等他”
聞三兒眨了眨眼睛,知道這又是一位“嬌”。
“他有安排,讓你在軋鋼廠招待所等她,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嗯”
周亞梅點點頭,就知道他已經安排好了。
要不她當初怎麼說李學武和付海波像呢,一樣的思維縝密,一樣的強大控製欲。
能把計劃做到這種地步,不可能沒有後續安排。
彆說婁曉娥邀請,就算是顧寧來了,周亞梅也不會出軋鋼廠,一定會按照他的意思辦。
留在鋼城,她還有個家。
到了京城,她就是浮萍。
“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呢”
應了聞三兒一聲,周亞梅整理了一下情緒,看著坐在一起的聞三兒和婁曉娥問道:“你們不會真的叫無風險和滿大街吧?”
“哈哈哈哈哈~”
聽了周亞梅的話,聞三兒兩人心頭的陰翳也是消散了不少。
聞三兒笑著自我介紹道:“我叫聞瀚澤,行三,都叫我聞三兒,跟學武算是發小兒”。
“我叫婁曉娥”
婁姐隻是說了自己的名字,
周亞梅剛才聽見婁曉娥管聞三兒叫三舅,便問道:“你們兩個是親戚?”
“哈哈哈~”
聞三兒笑著擺擺手,說道:“不是,確切的說是我親外甥跟學武是發小兒,我們都在一起玩兒,就叫了這麼個三舅”。
“哦哦”
周亞梅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我以後也叫您三舅吧”。
“哈哈哈,不用不用,叫什麼都行”
一看周亞梅就比自己大,再說了,這女人看著氣質就不凡,聞三兒哪好意思讓人家管自己叫舅舅。
可周亞梅沒管這個,微笑著捏了捏兒子的小手,教道:“叫三舅姥爺”。
“三舅姥爺!”
付之棟是個聽話的,母親讓叫啥便開口叫了。
“哎~”
聞三兒哪裡會叫孩子的話掉在地上,一口接了,隨後跟跟周亞梅客氣了一句。
婁曉娥聽見這兩人的對話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還三舅~哼!
周亞梅讓兒子叫完聞三兒,又讓叫婁曉娥。
“叫小姨”
“小姨~”
付之棟先是聽著媽媽的話叫了一聲小姨,隨後有些癟兜兒嘴兒地說道:“不是叫小姑媽嘛”。
“叫啥都行”
婁曉娥就是喜歡孩子,雖然跟周亞梅那樣,但是對付之棟稀罕的很。
伸手將付之棟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腿上。
“以後還叫小姑媽”
“小姑媽~”
“哎~”
婁曉娥聽孩子叫小姨眼皮子直跳,她小時候可沒少叫這個稱呼,不喜歡。
周亞梅看著婁曉娥逗著兒子便笑了笑,跟聞三兒問道:“跟你來的那兩個人沒事兒吧,也是你們的人嗎?”
“不是,不是我們的人”
聞三兒笑了笑,說道:“是我借來的,那是學武安排的後手,用來扛雷的,不過我看那兩人挺機靈的,應該沒事兒”。
(大強子看了看“機靈”的大春兒:“我特麼謝謝你滿德傑八輩兒祖宗!”)
聽見聞三兒這麼形容那兩個人,周亞梅也是捂著嘴笑了笑。
看見窗外的景象一閃一閃飄過,周亞梅不由得心生遺憾。
“唉,不知道我們的房子會怎麼樣啊”
——
“房子查封了!”
“查封了?”
於敏不敢置信地站在關山路周亞梅家的院門口,看著一隊人正在屋裡搜查著,有的人還在準備封條。
“對”
許寧穿著軋鋼廠一樣款式的保衛服裝,站在院門口看著院裡的人工作。
“這屋子的主人是犯罪分子家屬,我們正在辦這個案子呢”
於敏咬了咬牙,問道:“可她不是一直都在這住著了嘛”。
許寧接了於敏的煙隨口說道:“是啊,告訴她案子沒查清不能走,保衛科正找她們呢”。
借著於敏的火兒點了煙,許寧看了看他,問道:“怎麼?打聽這個,你認識她們?”
“沒,不認識”
於敏鬱悶地擺擺手,乾笑著說道:“經常從這兒過,看著挺突然的”。
“是挺突然的”
許寧抽了一口煙,眯著眼睛說道:“我們追查到了廠裡的招待所,服務人員說今早還看見她們了呢,好像是一夥人送走的”。
“那啥,你們忙吧,我得趕緊上班去了”
於敏被許寧的話嚇的一激靈,趕緊腳底下抹油。
這兒不能再待了,彆特麼查著查著付海波把自己搭進去。
看著疾馳離開的吉普車,許寧眯著眼睛吐了一口煙。
他也不知道李學武為什麼讓他在周亞梅走後把這間彆墅封了。
當然了,他不知道的東西多了,照著辦就成了。
到了鋼城許寧可算是天高任鳥飛了,有軋鋼廠李學武已經定下來的訓練基調和發展目標,他隻要照搬就成。
現在的保衛處可以算是煉鋼廠的牌麵部門,年前年後已經送了不少人回京城接受審查,也抄了不少人的家了。
要不怎麼說查封周亞梅家時動作這麼的嫻熟呢。
不過查抄周亞梅家跟彆人家不大一樣,所有的家具一律不動,僅僅是將衣物搜了出來裝了箱。
封條的審核就卡在了許寧的手裡,隨時封隨時開。
這邊將裝箱的衣物搬到車上,許寧帶著人把門鎖了便離開了。
這些裝箱的“證據”將會被送往京城軋鋼廠保衛處審查。
——
京城,軋鋼廠。
“這報告不大像李副廠長的手筆啊~”
書記楊元鬆輕笑著將手裡的電文報告放在了桌子上,他是搞文件的老筆杆子了,廠裡乾部的文風他一看便知。
“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