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磕磣(2 / 2)

“吃這一個雞蛋,晚上就不用吃飯了,再就是明早的牛奶了”。

“可真能吃”

李學武看著抱了音樂盒回來的李姝,眼瞅著自己閨女長個子。

現在才將將一歲不到,這真是要往大高個上長了。

李姝抱著音樂盒放在了李學武旁邊,一屁股坐在了炕背上,然後指著音樂盒對著李學武呀了一聲。

李學武看著音樂盒的戰損級彆,這是沒少挨摔啊,剛才閨女放的時候就啪嚓一聲,這要是還能響,可能就剩零件兒響了。

果然,打開音樂盒,已經沒了音樂聲了,看了看機關,這音樂盒的邊兒上都摔裂紋了。

“彆瞅了,早不響了”

老太太撇著嘴說道:“自從往地上摔,聽了那麼一次響,就算是這盒子最後一次響了”。

“你可真能謔謔人啊”

李學武看著瞪著大眼睛,一臉無辜表情指著自己手裡音樂盒還說啊的閨女,直想拎過來打幾屁股板子。

老太太倒是混不在意地說道:“下次彆買這麼金貴的了,就給買鐵疙瘩,摔不壞的那種”。

“那是摔不壞,可摔在哪兒不是事兒”

李學武心疼閨女的,就算是這些木頭的摔壞了,也砸不著閨女,要是真來個鐵疙瘩,砸著腳還了得。

李姝見爸爸不給自己放音樂,一扭身子,撐著小腿兒站起來又玩兒彆的去了。

見著李姝撒歡兒,老太太笑嗬嗬地問李學武道:“那天出去玩兒,你對象看著挺好的?”

李學武明白,這是問顧寧對李姝的態度呢。

老太太就是擔心顧寧跟李姝待不一塊兒,或者顧寧嫌棄了這孩子。

所以李學武說抱著孩子出去玩兒,劉茵怕孩子涼著她都主動讓李學武抱著去。

為的就是讓顧寧多跟孩子接觸,也想看看顧寧是個啥意思。

老太太經曆的多,想的也是多,早早兒地就給二孫子和大重孫女想好了。

如果這二孫子的媳婦兒接受不了這個孩子,那就養在這邊,不能叫二孫子為難。

雖說馬上這大孫子李學文也要有孩子,可這到時候誰看還不一定,先可著李姝來。

“相處的挺好的”

李學武寬慰老太太道:“一整天都是顧寧抱著,還親了顧寧呢”。

說著話,試探著問了老太太道:“要是我們結了婚,不常住在這邊了,要把孩子接過去養,您能接受得了不?”

老太太也是想過這個問題的,李姝是她帶的第一個重孫,這心裡自然不是一個滋味。

當初李學文他們小時候老太太帶的不多,都是劉茵在家帶著,她都是幫著收拾藥材。

隻有李學才和李雪小時候是老太太帶的多,所以她對帶孫子也是沒啥多說的。

這也是為啥李學文和李學武性格上好動手兒,而李學才和李雪性格上偏軟的原因。

兩個大小子那是灶坑門跟前兒嘰裡咕嚕長大的,性子裡就透露著野性。

要不是做的學問多了,李學文不比李學武打架少。

不過李學文是不愛惹閒事兒,又因為學習好,沒人招惹。

李學武是特麼彆人不惹他,都要故意惹事兒的主兒,所以兩人的性格也有區彆。

老太太眼睛看著撒歡兒的李姝,臉上笑了笑,道:“我盼著你們好,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孩子哪裡能離了父母的”。

說著話又看向李學武,說道:“你們要是商量好了,那就把孩子接過去帶,隻要彆給餓著,彆給虧著了就成”。

“您這還是不放心我呀”

李學武笑道:“要不您跟我過去生活得了,那邊住著也寬敞”。

“我可不去”

老太太笑著擺擺手,道:“哪有跟孫子過日子的,不去不去,你們好好的就成,把孩子帶好了就成”。

她是想說說李姝的身世的,可當著孩子的麵兒,這些話家裡人從來都不說。

李學武更是看都沒看過那本日記,更沒有翻看過當初包著的包裹皮裡的幾本書。

這些都等著李姝長大了,由著她自己來決定。

李學武不是一個自私的人,當初決定抱養李姝的時候就沒想著瞞著這孩子。

該給的愛一定要給,該給的教育一定要給,同樣的,該給的身世在孩子長大後也要給。

哪怕是李姝要去找親人,那他也是支持的。

這不是養一個小貓小狗,說是你的就是你的,養自己的孩子都一樣,哪個是你能控製一輩子的。

但凡由著父母控製一輩子的,也少有落著好兒的。

要不老太太怎麼常念叨,兒孫自有兒孫福呢,就是這麼個道理。

現在的二叔、三叔,哪個不是年輕的時候就出去自己闖去,都指著家裡,還不生出一窩廢材來。

這個道理有的人懂,有的人不懂。

住在對麵兒劉海中就懂,所以兒子也是大了就放出去。

前院兒的三大爺也懂,隻不過想著多,算計的多,這大兒子工作了都想著把錢管在手裡,就教出了這麼多事兒來。

“老劉,你這是才下班?”

三大爺正站在院裡溜達著,見著劉海中進來,便開口問了一句。

劉海中這會兒倒是沒有了傲氣,臉上也是有了笑模樣,不過笑也是哭笑。

“是啊,下班的時候去保衛科報到耽誤了一會兒”。

因為一大爺和他的事兒,現在他在院裡抬不起頭來,更因為降級開除,一點兒地位都沒。

說話哪裡還有底氣,跟以往看不上的閆老扣兒都不敢擺臉色了。

“他二大媽挺好的?沒啥事兒了吧?”

閆富貴倒是沒想著看劉海中的笑話,都是經曆過家裡事兒的人,感同身受的多、

“還好,就這幾天出院了”

劉海中應了一聲,對於閆富貴的問候倒是能看得出真心來,以前這院裡就屬他們三個說話好使。

現在看,一大爺被他禍害進了醫院,現在還沒出來。

他自己這個二大爺再也沒臉提什麼二大爺了。

三大爺現在勉勉強強還算有點兒力度,但指著這麼一個腦血管不好的人能管了什麼事兒去。

所以現在院裡真可謂群龍無首,可卻是消停的很,倒是沒有那麼多事兒來。

說著話也是哭笑了一下,道:“就是嘴歪了,醫生說好不了了”。

“唉,人沒事兒就成啊”

閆富貴歎了口氣,寬慰道:“那天你不知道有多凶險,多虧了人家劉茵,又是給張羅,又是給拿錢的,你可不能因為李學武是辦你案子的人就記恨了人家”。

“哪裡能呢”

劉海中彆說不敢做,就是想也不敢想的,這一次算是知道保衛處保衛科的厲害了,哪裡還敢招惹了李學武去。

家裡的事兒二兒子都跟自己說,趕上他出來了,大兒子兩口子才算來家裡看了看。

一聽說他被判了個開除,更是先問了會不會影響到他。

唉,這兒子教育的。

家裡老二和老三這次做的還算好,可對自己的態度也不似從前了。

這他也理解,要說作孽,也是他自己作孽,怨不得孩子們看不起他。

這會兒葛淑琴端著菜碗從廚房裡出來,正巧見著公公跟那個人在說話,卻是看也沒看就進了屋。

劉海中顯然也是見著了葛淑琴,尷尬地跟三大爺招呼了一聲,便往後麵去了。

閆富貴看了看劉海中有些駝了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心思最複雜,這熱鬨哪裡是他能看的,要是抱著看熱鬨的心,他就成了熱鬨了。

葛淑琴被問話的那天他是一晚沒睡,擔心的要死,直等著劉海中回來了,他才緊著跟李學武打聽著。

可李學武是個嘴嚴實的,一句多的不肯說,這又讓他半宿沒睡。

今天見著劉海中了,打聽清楚了,這才算把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

這兩天也見著大兒媳婦兒的轉變了,好像變了個人一般,白天隻悶在屋裡縫被子,做衣服,晚上也都在這邊忙活完了才回去睡覺。

昨天夜裡他睡不著出來溜達,倒是沒再見著那屋裡再有動靜兒。

他嘴裡真是又苦又澀,要是這個葛淑琴壞就壞到底兒,讓他一氣攆出去才好。

要麼就從頭兒開始好,彆鬨出這麼多事端來。

現在鬨夠了,也變好了,這讓人懸在半空中活著,實在是累的慌。

等屋裡叫著吃飯了,他這才進了屋,看了葛淑琴一眼,沒有說什麼。

倒是三大媽,剛才見著他跟劉海中說話,便主動說了起來。

“要說這二大媽可是厲害的主兒,那嘴在街坊四鄰是出了名的不讓份兒,現在好麼,直接歪了”

三大媽給家裡人分彆拿了窩頭,嘴裡繼續道:“這還沒回來呢,出了這麼檔子事兒,說不上要怎麼上火呢”。

“要我說啊,他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閆解放最瞧不上二大爺,這會兒支棱著那條石膏腿,不忿地說道:“平時就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感情比不上一大爺就開始耍陰招兒,實在活該”。

“吃你的飯,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閆富貴見兒子說的難聽,皺著眉頭訓斥了一句,不叫他亂說。

這院裡根本就藏不住事兒,坐屋裡亂說,說不上就讓人家聽了去了。

“我怕他?!”

這會兒見著父親的示意,閆解放反倒來勁了,手裡掐著窩頭兒,比比劃劃地說道:“要擱以前,他是二大爺,現在他是啥,犯罪分子”。

說著話,又不屑地說道:“說不上怎麼給著李學武好處了,輕饒了他了,不然非得進去不可”。

“不吃下去!”

閆富貴見兒子越說越沒譜,瞪著眼睛訓斥道:“他磕磣你就得好兒了啊?都是一個院兒住著,你就不磕磣了?”

說著話又訓斥道:“以後沒影兒的事兒少說,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先給你攆出去”。

閆解放剛想在嫂子麵前表現表現,卻是被老爹兩棒子削回來了,瞪著眼睛不服氣地說道:“他明明……”

這會兒閆富貴見兒子要說話,眼睛已經死死地盯著兒子了。

三大媽見要出事兒,趕緊打圓場道:“這不是家裡吃飯聊閒篇兒嘛,不說了不說了”。

說著話對著兩人擺了擺手,道:“我也是好心,念叨念叨他們家,關人家李學武啥事兒,彆亂扯啊”。

說著話還看了對麵兒的李家一眼,現在天暖了,吃飯都是敞開了門。

就這個距離,說話的聲音大一點兒,對麵兒都聽清楚的,哪裡能亂說。

閆解放也知道劉海中可以說,這李學武是不能說的,說了怕不是比劉海中還要慘。

這會兒血也涼了,悻悻地低下頭開始吃窩頭兒,眼睛的餘光看了嫂子一眼。

這會兒嫂子卻是低眉垂眼的,好像沒聽見家裡說啥似的。

這兩天他就覺得嫂子變了個人似的,不再跟他亂說話,更不跟他動手動腳的了。

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嫂子不高興了。

——

李學武從後院出來的時候院裡家家都吃上飯了,因為倒座房這邊收破爛的忙活的晚,這吃飯的時間就比院裡工人家晚一些。

等他進屋的時候,正好是大家正往桌邊坐。

傻柱見他進來,招手讓他過去坐,李學武也就順著他的意坐在了他旁邊。

這邊是長條桌子、長條椅子,沒有固定座位,更沒有固定的排序,誰逮著誰坐。

趕上有要說的話了就坐在一起,趕上要喝酒的也坐在一起。

隻有靠裡頭兒的位置沒人坐,這是給大姥和二爺留出來的。

小輩兒的不分高矮個兒都行了,這要是不知道大小輩兒,那不是做人都不懂了嘛。

跟著姥爺和二爺打了聲招呼,隨後挨著傻柱坐了。

傻柱要給李學武倒酒,李學武卻是笑著問道:“有啥喜事咋地?”

“沒喜事就不能跟你喝酒了?”

傻柱笑著硬給李學武倒了酒,隨後繼續說道:“這杯酒是敬你的,敬你幫一大爺做的工作”。

“嗬嗬”

李學武端著酒杯,看著傻柱輕笑道:“你都說了這是工作,還拿這些客套話騙我喝酒?”

“那不一樣”

傻柱很是感慨地說道:“以前我是沒想著兄弟多,朋友多有什麼好的,這些天算是明白了”。

說著話用手指點了點老彪子和幾個小子道:“二大媽出事兒那天,這些人都出了力”。

“咋?你還想打擊報複啊?”

老彪子見傻柱又說起二大爺家的事兒,以為要說跟一大爺不對付兒話。

他倒是問心無愧,不怕傻柱說出來,可卻是不想今天的飯桌上有什麼不和諧的話題。

所以才提前攔了一句。

傻柱笑著擺擺手,道:“我這是跟學武誇你們呢,都是好爺們兒”。

說著話比劃了一個大拇哥,又繼續說道:“一大媽去醫院也是你送的,這幾次事兒你們都沒站著看熱鬨,我挺佩服你們的”。

老彪子看了微笑著的李學武一眼,隨後說道:“一個院兒住著,誰看誰熱鬨啊”。

“好樣的”

傻柱給老彪子再次比劃了一個大拇哥,笑著道:“我就喜歡大院兒裡這股子人情味兒,說真的,我還犯不上跟二大媽較勁”。

“跟誰也彆較勁”

李學武拿著酒杯跟傻柱碰了碰,隨後一口乾了。

“是是是”

傻柱笑嗬嗬地點點頭,拿著酒瓶子給李學武又滿上了。

這酒是他自己買的,拿回來就是想著請李學武喝的,先前給姥爺和二爺倒滿了,現在卻是單跟李學武喝了起來。

另外一瓶則是在老彪子手邊上,是老彪子和沈國棟他們喝。

邊給李學武倒了酒,傻柱邊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句句都是兄弟才能說的話,我心裡明白著呢”。

說著話,放下酒瓶子,感慨地說道:“我跟一大爺的感情你們都知道,雖然不是吃著他們家的飯長大的,可也是無父無母的狀態,人家一大爺一大媽多有看護的,這話得可著良心說”。

聽見傻柱這麼說,無論是姥爺和二爺都點了點頭,彆看傻柱有時候混不吝,這小子卻是個明白事理的,不是白眼狼。

“要說一大爺指著我給他們養老的話,這都是街坊鄰居們沒事閒的亂傳的”

傻柱笑著解釋道:“這時候又不是舊社會,哪裡還用得著養老兒子,人家一大爺一個月小一百元,兩口子可勁兒吃,可勁兒花,還非得找個孫子來敗謔家來?”

“嗬嗬嗬”

眾人見著傻柱喝了酒,也說多了,便都聽著一笑了之。

傻柱也是跟著笑了笑,對著李學武示意迪麗雅剛端上來的菜,道:“今天又被廠長叫去給一個領導做飯,我特意給你帶回來的,嘗嘗咱這手藝”。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看著盤子裡的菜,現在倒座房是不缺食材的,這小子是特麼拿順手了,見著羊就想薅羊毛。

大食堂因為沒有小食堂了,所以沒得薅了,現在倒是去領導家裡薅羊毛了。

“你的手藝我還用判斷?”

李學武笑著讚了一句,隨後說道:“不過你可悠著點兒,咱現在不缺吃,不缺喝的,彆惹了一身的麻煩來”。

“嗯嗯,知道了”

傻柱見著李學武示意自己往迪麗雅身上看,知道說的是啥意思。

“就這一次,再拿我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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