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有沒有意見,這裡麵涉及到了什麼嗎?
於德才倒是沒叫李學武猜測,而是笑著說道:“小周說了,您討厭她”。
“嗬嗬,哈哈哈!”
李學武先是微微瞪眼輕笑了兩聲,隨後便大笑了起來。
於德才也是跟著笑出了聲,站起身揚了揚手裡的文件便出門去了。
李學武摸了一把鼻翼,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手裡的煙頭按滅在了煙灰缸裡。
彆說於德才羨慕,李學武也對自己的大煙灰缸十分的滿意。
進可以當武器,退可以當煙灰缸,既有威懾力,又兼具實用性,完美。
美好的事情接二連三,添堵的事情得過且過。
李學武等待的好消息由沙器之給帶了回來,除了確定了一下序言和銷售價格還有銷售渠道等問題,出版社那邊倒是沒有其他問題了。
沙器之帶回來的消息是,書籍已經提交上級審核,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在四月份麵世。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一本書能這麼快出版難得的表現出了這個時代審核工作的簡單、快捷。
當然了,這也跟李學武這本書的專業性和實用性有關。
《犯罪心理學》不包含任何正治因素,不對當前任何方麵進行質疑,僅僅是從犯罪分子的審訊和偵緝上做文章,難得的叫出版社挑不出毛病來。
李學武的這本書可不簡簡單單的是出版社的校對審核,還要請心理學專業和工安專業人員進行了審核。
專家提交的審核意見一致性地認為該書對當前一線工作人員,和審訊研判人員有著指導性的作用。
雖然也有專家提出了這一類書籍的受用局限性,但瑕不掩瑜,這本書填補了當前犯罪心理學研究的學術空白,也給工安等強力部門的工作人員提供了學習方向。
李學武看著手裡的審核意見,不由得笑了出來。
今天的喜事兒有點兒多啊,這種意見已經是上上簽了。
不枉他和周亞梅來來回回、翻來覆去的修訂了這麼多遍。
李學武的編撰意見都要給周亞梅弄的魔怔了,這心理學本身就是偏門學科,又是極具主觀意見的學科,愣是叫李學武給訂了條條框框。
正治因素不能有,曆史因素不能有,學術思想不能有,桉例意見不能有……
李學武也是沒辦法,要是都有了,這本書就沒有了。
“處長”
見著李學武心情好,沙器之笑著說道:“出版社初步製定的精裝本銷售定價為一塊八毛錢”。
“這麼貴?”
李學武微微一皺眉,他記得自己買的那本《咧寧論青年》精裝本也就一塊八毛錢,自己都能跟咧寧相提並論了?
“出版社說您這本書初次印刷沒那麼多,怕受眾小,所以這定價就高一些”
沙器之看了看李學武的表情,又繼續解釋道:“平裝本定價三毛二分錢,我問過了,專業性書籍基本上就是這麼個價格”。
“嗬嗬”
這次倒是輪到李學武又覺得便宜了,這特麼用得著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嘛。
不過三毛二分錢倒是不貴,隻要想看的就能買的起。
畢竟這個時候為知識付費的概念還有,盜版書籍也僅僅是盜曆史書籍的,還沒聽說盜專業書籍的。
哪怕是賣的不好,也能有個收入了。
李學武將意見書放在了常用的筆記本裡,同時嘴上跟沙器之叮囑道:“你想著點兒提醒我,出版後稿費直接捐給鋼鐵學院圖書館,用於圖書保護和新書購置”。
跟沙器之說完,李學武便繼續看手裡的文件了。
沙器之卻是愣愣地看著李學武,不大明白領導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雖然說的是出版社估計銷量不會高,但初次印刷也有一萬冊的,核算下來也有幾千元之多的。
這個時候出書不是簡單的事兒,那真是“一本書主義的”。
這裡閒言幾句,五十年代時作家稿酬不低。
當時的稿酬標準是:著作稿每千字為4元、6元、8元、10元、12元、15元。翻譯稿為每千字3元、4元、5元、6元、8元、10元。
老舍、張恨水、艾青、吳祖光等文化人,都在五十年代初用稿酬在京城買下了自家的四合院,價格大約都為一萬多元。
五八年七月開始,文華部製定了新的稿酬規定,采用基本稿酬加印刷稿酬的付酬原則。
當然了,基本稿酬還是原來的那種,印數稿酬按照印數累計遞減的辦法實施。
具體的算法就不說了,但是按照李學武這本初次印刷一萬冊計算,那基本稿酬加印數稿酬可是有兩千三百七十六元之多的。
沙器之跟李學武所彙報的定價其實跟李學武沒啥關係,因為賣多少錢跟李學武也沒有關係,就是看看自己的“身價”值多少罷了。
因為即使這本書賣一百塊錢,那李學武的稿酬該是多少還是多少,就是按照字數計算。
李學武這還是因為專業性強,所破獲桉件性質驚人,身份和學院身份的加成呢,這才給了個千字六元的價格。
不然依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作者,千字四元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沙器之驚訝的是李學武這麼處理稿費,那可是兩千多元啊,這個時候誰家有這麼多錢。
如果李學武自己用,那將是“一夜暴富”。
李學武沒聽見沙器之的回複,抬起頭便見著沙器之正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不由得笑了笑。
“咋了?”
“處長……”
沙器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為什麼呀?這錢是您憑本事掙的,為啥要捐出去啊?”
“嗬嗬,就為了這?”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隨後點了點對麵的座位,示意沙器之坐。
雖然是李學武的秘書,但沙器之在李學武辦公室能有李學武請坐的機會不多。
一般都是李學武要跟他正經談工作的時候,今天倒是要跟他談談怎麼處世了。
“你知道稿費多少?”
“知道”
沙器之已經跟出版社的編輯核對過了,他當時還替李學武驚訝和高興來著,沒想到回來便被李學武給澆了一盆涼水。
“嗬嗬,那稿費是虛的”
李學武混不在意地說道:“文華部早就下過通知,現在的稿費都是減半實發”。
“那也……”
沙器之微微皺眉,強調道:“那也有一千多呢”。
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沙器之聽他說,見著沙器之認真聽了,這才解釋道:“發給我,那是一千多,如果我提出捐給鋼鐵學院圖書館,那學院一定會按實發放支票”。
沙器之沒明白李學武的意思,狐疑地看著李學武,等待著進一步的解釋。
李學武輕輕笑了笑,道:“多那一千多不多,少那一千多不少,都捐了,倒是讓我好過些”。
“您是說……?”
沙器之看著李學武,不明白處長這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被迫害妄想症是哪裡來的。
李學武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到時候你就明白了,有的時候要名就不能要利,要利就不能要名,否則名利雙失”。
解釋完又感慨地說道:“這個世界不都是由著你來想乾啥就乾啥的,有很多潛在的危險在等著你”。
說完看了看已經在思考的沙器之叮囑道:“你要時刻謹言慎行,從社會上得到一分,就要回饋一分,這樣才能守的住你現在所擁有的”。
沙器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現在有點兒懷疑處長是不是信佛,或者在大學裡修哲學的。
李學武才沒有修哲學呢,他是正兒八經修的管理學。
捐款的事兒他仔細想過,遞交書稿的時候請韓老師幫過忙,雖然不是作弊,但也是用了人情。
這筆錢捐給誰都是捐,既然自己要在學校學習,又請學校出版,那必然要把這筆錢回饋給學校的。
一是讓韓老師收回人情,二是讓自己在學校麵前有人情。
都是一個係統,這種人情一定會在某個時間幫助他。
這個時代給學校捐款的事情不多,可以說很少,學校也沒有接受捐款的渠道和經驗。
畢竟這個時候有錢的不多,想著給大學捐款的就更稀少了。
李學武打算吃一吃螃蟹,也把文化人的標簽換成赤子之心的標簽。
這個時候他的腦袋上什麼標簽都能有,就是不能有文化人的標簽。
當然了,認定的行業專家還是可以有的,未來幾年有鬨文化人的,可沒有鬨專家的。
醫學專家鬨了沒地方看病,工程專家鬨了沒有基礎,安全專家鬨了可就不安全了。
李學武給沙器之解釋的很玄妙,等有一天他遇到了自然就懂了。
沙器之見李學武忙的差不多了,也是腦子裡想著領導的話,起身去收拾東西去了。
一會兒兩人還要去治安大隊坐班,處理那邊的事情。
李學武趁著這麼一會兒先在稿紙上把捐款的事情寫了下來,以防後麵沒時間處理。
】
“鋼鐵學院出版社、鋼鐵學院圖書館惠鑒:感謝學院培養和支持,致此信件以表我之稿酬自動捐給學院圖書館,早蒙收覽。我之言此,希望尊處能諒察我的意思,照此辦理”。
寫完又在下麵簽了名字,撕下來夾在了那張意見書上,以後沒時間可以叫沙器之直接拿了去處理。
收拾完將本子交給了沙器之收拾進包裡,他則是去裡屋洗臉穿衣。
眼瞅著就要進四月,李學武也是為了自己的婚事發愁。
早想著是要做個計劃的,好找人來幫忙,總不能當個甩手掌櫃,由著家裡人去辦。
若是學文大哥的婚事還好,終究是“低門娶婦”,可他這邊有點兒鳳凰男高攀的意思。
雖說他一生要強,不指著丈人。
但他從來沒信過彆人的話,更不會相信了自己說的話。
父母跟顧家那邊唯一的聯係都是他,兩家人都保留了自己的意見,以示尊重彼此。
而現在的結果便是李學武和顧寧自己的婚禮可能需要他們自己拿主意了。
這當然不是兩家人都坐視旁觀,而是等待李學武拿定主意後再幫忙。
心裡想著事情,乘車到了治安大隊,帶著沉放跟各中隊長開了個總結會和工作會,又忙了一陣桉頭工作。
跟值班的王小琴打了個招呼,便先半個小時下班了。
因為離家不遠,進胡同口的時候還沒到下班點兒,所以胡同裡還算安靜。
李學武下車後跟沙器之他們揮了揮手,便進了大院兒。
“幼,學武,下班了”
“哎”
今天是住老七隔壁的徐大媽值班,見著李學武主動打了聲招呼。
李學武也是笑著跟門房裡這些老太太們點了點頭便進了大門。
其實門臉房那邊進出也方便,但李學武很少往那邊去走。
除了最初的擔心,李學武往那邊去了幾次,便再也不往那邊沾了。
要給街坊們留下一個印象,那便是門臉房是門臉房,李學武是李學武,兩者沒關係。
即使院裡人都知道李學武跟老彪子他們的關係,但該做的還是要做。
等拐進外院兒,正瞧見於麗她們站在門口聊天。
“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嗯,沒啥事兒”
李學武應了一聲,見著於麗在,便問道:“今天沒做鹵貨啊?”
“沒,這幾天的有剩,賣不掉”
於麗身邊站著西琳和迪麗雅,意外的是雨水竟然也在。
“哦,雨水沒上班啊?”
李學武邊往垂花門走邊順口問了一句,也沒什麼意思。
雨水倒是有些異樣地看了看李學武,但嘴上還是解釋道:“我們廠組織看電影,學習魔都女紡織工人先進事跡,事情忙完了我就先回了”。
“正好學做飯”
李學武笑著指了指迪麗雅的方向,跟雨水開了個玩笑。
說完人已經邁著步子進了垂花門,往後院去了。
雨水則是撇了撇嘴,看了自己的準嫂子一眼,道:“彆聽他亂說,咱家飯以後都讓我哥做”。
於麗見雨水故意曲解李學武的意思,便也笑著說道:“柱子哥懶的跟什麼似的,還能做飯?”
“嘿嘿嘿,說誰呢!”
啥叫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李學武偷懶下班,傻柱是習慣性偷懶下班。
今天這個點兒都算加班了,一般下午四點他就往回跑,因為沒有車子,他說這叫笨鳥先飛。
“哈哈哈”
西琳指了指迪麗雅對著傻柱說道:“剛才李處長可說了啊,讓迪麗雅跟雨水學做飯呢”。
於麗看了看西琳,心想:得,這又是一個故意的。
傻柱卻是笑了笑,說道:“不可能,學武知道雨水不會做飯”。
“哥!”
雨水倒是不願意了,嗔道:“今天我下廚,你給我打下手!”
“哎幼,好妹妹,是倒座房這些得罪你了?”
傻柱見著妹子跟對象幾人在一起,嘴上便鬨起了笑話,李學武走到三門都聽見後麵的熱鬨了。
回後院放好了包,拿出筆紙便開始列算結婚應該的程序和必要的條件。
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結婚,這個時候他見過的婚禮多數都不能照抄,隻能借鑒。
第一項應該就是確定婚禮流程,是不是該去媒人家拜訪了?
李學武可是想著呢,證婚人訂了於部長,媒人請的是李主任的愛人張阿姨。
要是臨時去請,就顯得有點倉促了,再加上周日空閒的利用,這項工作真得緊忙辦了。
想好一項,便在後麵備注了注意事項和要求。
等李學武列到洞房的時候已經寫了滿滿五大頁紙了。
這還是他簡化著寫了,隻是跟家裡研究的初稿,等做好詳細的還要跟顧寧和顧家商量修改。
他還是懷念上輩子,結個婚隻要當木偶就成,一切都由父母操辦。
現在的他真有種照片結婚的希望。
照片結婚就是這個時候沒條件的,花幾毛錢去照相館,兩人“喀察”照個帶紅花的合照就算結婚的夫妻。
李學武和顧寧都不是喜歡熱鬨的,但要是依著顧寧,對兩家不說,對親朋好友都沒法交代過去。
等他拿著那幾張紙出門的時候,院裡已經是熱鬨起來,家家都在準備晚飯。
家裡有老人的,或者孩子大點兒的,這個時候已經擺上飯桌開飯了。
李學武跟幾個鄰居打了招呼過了月亮門,見著一大媽走過來便招呼了一聲。
“回來還沒見著您呢,我一大爺咋樣了?”
“嗨,養著呢,好多了”
一大媽笑著對李學武說道:“剛給你家回來,找你老見不著,說給你拿條煙都抓不著你人影,送你媽家去了”。
“哎,您這是乾啥”
李學武也沒著急往家裡去,見著一大媽了,便拐著進了一大爺家門,跟裡屋躺在床上的一大爺笑著說了幾句。
易忠海倒是對於李學武的到來不意外,躺在床上已經聽見了窗外的說話聲。
“甭惦記,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