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坐好”
於麗努力保持心態上的穩定,嘴裡嚇唬道:“你自己亂動紮了可不怨我啊”。
李學武歪了歪嘴,他倒不是真的覺得於麗會紮他,而是怕於麗真在自己麵前掉眼淚。
他雖說隻有澆花的心,沒有養花的意,但這種花心的事情惹了點滴花露水就不好了。
“需要我幫你什麼嗎?”
就在理完頭發幫著李學武清理碎頭發茬兒的時候,於麗站在李學武的身側問了一句。
李學武好笑地咧咧嘴角,反問道:“明明不喜歡為啥還要做?”
“是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於麗在整理好李學武頭發的時間也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了。
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給過她承諾,也沒有跟她提過要求,憑什麼要求這個男人啊。
見著李學武調笑的模樣,於麗便嘲笑了一下李學武的自戀。
李學武則是不以為意地說道:“但願吧,不過具體需要做什麼還要等一等,得跟顧寧那邊商量一下”。
於麗比李學武矮很多,等李學武站起身的時候她隻能點著腳尖給李學武整理好翻開的脖領。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跟我說,我是說真的”
“嗯,會的”
李學武接了於麗遞過來的外套穿了,拎著桌上的文件包便往出走。
於麗還要在這邊收拾一下,畢竟地上的碎發和理發工具要收拾好。
等李學武的身影閃過窗前,於麗實在是有些忍不住,扶著書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她預感到了這一天即將到來,但是沒想到當這一天到來之際她的世界會是這種天旋地轉的狀況。
也許就像她說的,本質上她和秦淮茹還是有些區彆。
秦淮茹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也看得清自己,對李學武是那麼的自由。
反觀她自己的,好像對李學武過分的依賴,造成這一天來臨時她是這麼的失落。
時間不會隨著人的意誌而改變,如果能改變,於麗想的是停止,而李學武想的卻是前進,兩人終究是要背道而馳。
李學武並不是不知道於麗的狀況,但他不能更多的做些什麼。
穩步前進是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像他邁著步子走出月亮門一樣。
“今天可熱,外套穿不住”
這會兒秦淮茹也從家裡出來,看樣子是要去上班。
李學武看了看自己的外套,回道:“今天不出外勤,能熱哪兒去”。
見著秦淮茹拎著包便隨口問道:“這麼早?”
“今天廠裡有一個會在我們大會議室開,提前去我才放心”。
這會兒雨水也從屋裡走了出來,顯然也是上班的樣子。
白色小夾克,粉色襯衫,修身褲加黑皮鞋,衣品倒是比秦淮茹洋氣。
見著李學武和秦淮茹在說話,雨水撇了撇嘴沒有接茬兒,隻是秦淮茹跟她打招呼的時候才笑著回了。
李學武知道雨水在想啥,不過沒有搭理她,先一步往外麵走去。
秦淮茹跟雨水在後麵聊著,直等過了垂花門,進了屏門兩人才分開。
秦淮茹去西院兒推車子,雨水則是跟著李學武進了倒座房吃早飯。
因為活兒多,早上老彪子又帶著倒座房的人乾了一氣兒。
雖說那麼多凳子桌子沒有組裝完,油漆也沒有都上好,但進度還是在老彪子的控製範圍內。
不過李學武從家裡出來的時候便聞見空氣中的油漆味道了,就連吃早飯都有些受影響。
他不大喜歡聞這種味道,汽車尾氣也是,可不像這個時候好多小孩兒追著汽車聞尾氣的樣子。
吃飯的時候幾個聽到信兒的都笑著跟李學武道了恭喜,見著李學武笑著應了,大家夥兒也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西琳有些複雜的眼神看了看李學武,沒有過去湊熱鬨。
她記得李學武跟她說過,對於她的工作是有安排的,李學武叫她等著便等著唄。
一起沒有過去湊熱鬨的還有跟著進屋的雨水,顯然是剛知道這個消息,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桌邊被幾人圍著的李學武。
好像童年時期某個不起眼兒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那種驚訝,沒想到李學武也要結婚了。
回想一下,好像昨天要結婚的還是自己。
這個早飯吃的很喜慶,傻柱吵吵著問李學武什麼時候結,他好趕緊提前,畢竟老大哥比小老弟兒還晚有點兒羞人。
李學武的日子基本上就定在了五一,傻柱想了想,也想把日子定在這個範圍。
畢竟好處都是看得見的,都想有個假期來操辦。
當然了,傻柱不至於跟李學武頂著去撞車,可能會提前幾天,畢竟他倒是省事兒,也沒想著擺那麼多桌兒。
誰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的。
李學武真的沒有刻意宣傳這個事兒,但等他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大家都開始給他道恭喜了。
這種事真的沒法兒說是誰傳出來的,但跑不了自己院兒裡那些鄰居。
他又是個惹人注意的,關注他個人生活的怕不是有好些位。
尤其是廠裡的這些姑娘們,不敢說心碎了一地吧,但當處長夫人的夢碎了一地還是有的。
早就聽說李學武有對象了,這不是新聞,但結婚的消息還是有些讓人猝不及防。
他這邊剛坐下,晚到的領導們有的特意往小食堂這邊繞了一下,點著李學武說了道喜的話。
尤其是楊元鬆,“批評”李學武不拿個人問題當回事兒,這麼“大”了還不結婚,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臨走的時候楊元鬆還點了李學武,叫他日子定準了趕緊拿著喜糖去找他開結婚證明。
這個時候真特麼特殊,你生是組織的人,死是組織的鬼。
結婚生子住房子都得得到組織的批準才成,就像結婚這件事,組織也會替你辦到位。
李學武是副處級乾部,結婚還真就得楊元鬆和楊鳳山簽字。
顧寧那邊也是一樣,比李學武更特殊的是顧寧還得夠級彆和年齡。
而且還有正審,審核顧寧也審核他。
兩人需要向各自的組織提交戀愛報告和結婚報告,很奇怪是吧,這個時候都這樣。
因為這個事情還得早準備,怕結婚的時候報告審不下來,所以李學武吃完了飯回到辦公室便開始準備這個。
今晚就要去彆墅那邊找顧寧,準備把報告寫好直接帶過去了。
等顧寧那邊的乾部聯係自己做正審調查,之後就由顧寧等著同意就成。
等到日子了,兩人拿著兩方單位出具的意見書去照相,領那種大獎狀樣式的結婚證。
值得一說的是,憑借結婚證還可以免票購買一些糖果,算是新婚福利。
李學武還真是第一次寫這種報告,把於德才和沙器之叫到辦公室三人笑著溝通了才寫好了。
於德才笑著說道:“說真的,我給領導當過好幾年秘書,辦公室主任的工作也有好幾年了,還真是第一次給領導參考這種意見”。
沙器之坐在一旁也是笑道:“我自己結婚的時候寫申請報告都沒這麼緊張”。
“哈哈哈~”
李學武大笑著給兩人扔了煙,自己也點了一根說道:“要不是我對象那邊情況特殊,我真就扔給楊書記幫我辦了”。
“這可馬虎不得”
於德才笑著說道:“雖說這玩意兒沒人攔著,但也是要入檔案的,您這馬上就是軍屬,那更是要認真對待”。
“要不怎麼把保衛處筆力最強的你們倆找來了呢”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笑著道:“正審我倒是沒有在意,我丈人那邊已經審過我了,我是怕我對象那邊消息滿天飛”。
於德才倒是不知道處長的丈人家是個什麼地位,不過這麼一聽,好像還真不是一般的乾部。
這個時候對自己子女另一半主動審查的,基本上都是高乾了。
級彆雖然沒有明確什麼樣的才算,但基本上都有個清晰的定位。
李學武知道兩人心裡在猜測,笑著揚了揚手,解釋道:“我丈人歲數也不大,比較喜歡部隊出身的年輕人,我算是勉勉強強入他眼”。
“您這樣優秀的還算是勉強,那我們可真不敢猜了”
於德才在這種事情上跟領導聊的倒是比較直白,這是領導的私事,有的時候會隱晦且明確地告訴關係比較親近的下屬。
目的很多,也很複雜,但絕對不是炫耀或者讓下屬去宣揚。
李學武沒解釋,這些東西於德才自己會弄明白的,說出來反而不好。
“還真得求你件事兒”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跟於德才說道:“婚禮那天幫我招待一下咱們單位的同誌,不然實在忙不過來”。
“哈哈,沒問題”
於德才巴不得李學武能用他呢,隻要代表李學武站在門口迎接了軋鋼廠的客人,那他就進了李學武的圈子了。
所有人都會明白於德才在李學武這邊代表的意義和地位。
其實這種機會很難得,畢竟很少有李學武這種級彆的領導還沒結婚。
即使是換媳婦兒結第二次也沒有這麼辦婚禮的,都知道不好看簡化了。
於德才倒是很期待能在李學武的婚禮上幫忙,他真想看看李學武的整個社交圈有多大,多廣。
三人聊完這個話題,李學武又問了於德才關於昨天那份谘函的事兒。
於德才倒是胸有成竹地說道:“算上昨天下午兩點半那場地震,我們對這種形式的應急工作已經有了豐富的處置和救援經驗,您放心吧”。
昨天下午確實地震了,不過李學武沒跑,因為不算強烈,他也跑賴了。
特麼的,從八號開始,這地震就沒完沒了的,除了第二次和上周六的那兩次比較嚇人,其他的都還好。
就像於德才說的,就報紙上報道的,加上昨天下午的那次,算起來五級以上的都有二十次了。
你想想,二十天震了二十次,平均一天一次,擱誰都厭倦了。
震吧,不跑了,愛咋咋地。
“處長,您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沙器之接話兒道:“上午聽著廠裡找了地質隊的在居民區那塊選地打井檢測地質情況呢,看樣子咱們廠工人今年真能住新樓了”。
“好事兒”
李學武笑了笑,對著於德才問道:“怎麼樣?你的事兒跟徐主任說了嗎?”
“還沒呢”
於德才有些猶豫地笑了一下,隨後問道:“要不要請徐主任出來吃個飯啊?”
“扯,美得他”
李學武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電話便給徐斯年打了過去。
徐斯年中午是不休息的,廠辦都是上午和下午兩點前工作多。
“徐主任好啊,晚上有空沒有,想請你吃個飯啊”
“嗬嗬,有事兒說事兒”
徐斯年才不信李學武會請他吃飯,即使請了他也不敢去,說不定多大的坑呢。
李學武給徐斯年打電話解決於德才的事兒不全是因為要請於德才幫忙,還有其他原因。
畢竟是自己的辦公室主任,事情都了解了,趕上了再不幫忙,終究不好看。
再說這事兒並不難辦,隻是現在四九城人口多,工作不好分配,所以對遷入比較謹慎。
但於德才的情況是沒問題的,他自己有工作,老婆孩子又不用安排工作,不搶飯碗好辦些。
徐斯年聽了李學武的解釋也是沒大當回事兒,隻是調侃道:“這事兒應該找人事給辦啊,怎麼找我了?”
都知道李學武跟人事科那邊也是有關係的,這是徐斯年的職業病,總覺得李學武在挖坑。
“嗨,這事兒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借這個機會感謝一下你給我送來的這仨大學生啊”
李學武挑著眉毛問道:“怎麼樣?晚上喝點兒啊?”
“少來,沒空”
徐斯年乾脆地給回了,態度堅決地不想跟李學武喝酒,他沒有自虐的習慣。
扯了兩句蛋,李學武這邊便掛了電話。
“行了,明天,你去找他打申請”
“嗬嗬,謝謝處長”
這事於德才自己也能辦,但終究沒有李學武一個電話來的方便。
不過他也沒打算讓李學武踏這個人情,該拿的東西還是要拿的。
公事私事談完,李學武忙了幾個小時便帶著沙器之去治安大隊了。
到了這邊又是得了一陣道喜聲,李學武揪住了沈放低聲問道:“都哪兒得的消息啊?咱們是治安大隊,不是情報大隊”。
沈放倒是挑著眉毛笑道:“有同誌去所裡辦事兒聽著的,好像是你們鄰居說的”。
“這會兒不會全城都知道了吧”
李學武自嘲地笑了笑,跟著沈放往操場看了看。
現在日常訓練的人數已經少了很多,畢竟是三班倒,加上學習班,操場上的人稀稀拉拉的。
許是最近有什麼任務,八一六團部那邊的人倒是多一些。
“交道口所那邊怎麼樣?沒事兒吧?”
“能有啥事兒”
沈放抽著煙,知道李學武擔心姬毓秀,嘴裡回道:“老邢提副所長了,我跟他談過”。
“哦,他得償所願了”
李學武對老邢還是比較了解的,能忍也能打,不是個主官的料,倒是個業務型的乾部。
“其實是借了你的光了”
沈放沒多解釋,隻是笑了笑,隨後便說起了所裡的情況。
說實話,如果不是姬毓秀在那邊,李學武真不會多關注那邊所。
就是段又亭都多長時間沒見麵了。
業務是一方麵,各自都忙也是一方麵,但該有的感情還是有。
畢竟是在一起乾過工作的,李學武也打聽著呢。
從沈放比較含蓄的語氣中李學武聽得出這家夥也在搞小動作。
先前他們三個就合作過,知道抱團取暖的好處。
現在他們中間出了一個李學武這樣的處級乾部,更是有了主心骨和團結的目標。
沈放在有意地扛著李學武的旗拓展人脈。
他知道,但沒明說,這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兒。
即使沒有沈放做,也是有彆人主動幫著李學武來做。
隻不過沈放和李學武的關係比較好罷了,沒人越過沈放來找李學武。
現在這個時候乾工作就這個德行,雖說沈放也能跟鄭富華說的上話,但終究隔著老遠。
有一個年輕有為的大旗插著,還是有很多人願意靠過來的。
更何況這杆旗在幾次的行動和接觸中都表現出了強硬和穩固的姿態,一些心眼活泛的已經在跟沈放處好關係了。
治安大隊的業務很多,李學武終究是不能常駐在這邊的,而且他是兼職,這邊的組織建設完成後,多半是由他管理,但不會再進行兼職了。
這個時間當然不好說,但主管行動的副處長指定不能一直在這邊兼職的。
王小琴主動找李學武談了話,有關於李學武個人情況的,也有這周大隊工作。
最後談了談李學武先前說的那個俱樂部的事兒。
黃乾因為離這邊不遠,今天王小琴回分局辦事的時候跟黃乾遇上了,中午在一起吃的飯,聊起了這個事兒。
兩人溝通了一下,都對這個俱樂部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
畢竟都在係統內發展,兩人又都是有進步之心的,家庭因素不會乾擾他們,所以對關係的處理上比較重視。
李學武所提出的俱樂部形式滿足了他們結交和處理關係的條件,更為以後的發展提供了一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