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貨悖而入,亦悖而出(2 / 2)

“我們也是痛定思痛啊”楊元鬆趁著早飯的時間,給領導講了以前的招待所情況,又講了廠裡決心變革的態度和決心。

“實不相瞞,這招待所以前的負責人是鳳山同誌的小舅子,嗬嗬,倒是給他惹來了不少麻煩”

“是嘛!”肖遠華倒像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樣子,見楊元鬆介紹的情況,很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隨行的幾人也都是在心裡思量著楊元鬆所說的話,早餐時間,沒必要就開始談工作,不過這風聞趣事也夠有料的。

“好在啊,鳳山同誌比較正派,見不得這種情況”楊元鬆倒是很會拉扯,笑著就把話裡的意思拉了回來。

“我們一起碰了一下,決定調個強有力,有組織,有紀律的人過來管理”。

看著領導看過來,楊元鬆笑著解釋道:“就是雙預案的設計者,李學武同誌”。

“哦?”肖遠華喝了一口粥,問道:“讓保衛處副處長來當招待所所長?”

“當然不是”楊雲鬆好像是故意等著這句一樣,解釋道:“這招待所原來是在廠辦的管理下,現在算是歸李學武同誌管,最初是從保衛科調來個所長管理”。

解釋著,還示意了一下食堂裡服務員等人說道:“良好的紀律應該由重視紀律和執行紀律的人來創造”。

肖遠華看著楊元鬆點了點,沒有說什麼。而楊元鬆見領導明白了自己話裡的意思,也是笑著道:“紀律性養成後,還需要淳樸的品質,所以李學武同誌從車間抽調了幾位工人來管理招待所,這才有了今天您看到的良好作風和服務”。

“這倒是值得思考啊”肖遠華手裡拿著花卷說了一句,同時看了隨行的幾位乾部一眼。

這些乾部自然明白領導的意思,也各自在心裡思考著楊元鬆的話。一個是副部,一個是局級企業的班子一把手,其他都是部裡機關的人員,坐在一起能聊一個招待所的事兒嗎?

領導誇的是招待所的管理,那隻是誇獎嗎?隻是誇一個招待所嗎?而書記回答的這麼委婉,是代表了什麼意思?

從招待所以前的情況說起,從廠長的小舅子說起,從李學武給招待所的管理帶來的變化說起。

這恰恰就是從領導誇獎的管理說起,由小見大,強調了隊伍的工作紀律,強調了隊伍的思想淳樸,才有了領導最直觀的感受,這又是什麼意思?

領導所說的值得思考,又代表了什麼。這些問題不僅僅是縈繞在隨行人員的心裡,領導也在想,東道主楊元鬆也在想。

博弈隨時隨刻,無處不在。隨後的時間裡,領導沒再問起這個,楊元鬆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適可而止。

幾人好像也都沒注意似的,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早餐。早餐過後,肖遠華示意隨行的乾部去樓上各自修整,一會去廠裡繼續調研工作,而他自己,則是示意楊元鬆陪同他去院裡走走。

看著輔樓旁的小花園、運動場、室外遊泳池,再看看招待所前麵的團結湖和湖邊的花園式景色。

清晨的朝陽紅似火,照射的湖水也成了火焰一般的跳動。就像現在軋鋼廠上層的情況,複雜多變。

徜徉在湖邊的小徑上,主動提出來走走的肖遠華,和陪同的楊元鬆都沒有開口說話,好像不想驚擾到這份靜謐似的。

可早晨的團結湖不存在沉靜,鳥語,風動,都能給人一種生機勃勃新興向榮的蓬勃力量。

走了許久,肖遠華這才開口,道:“大好時光啊,要珍惜啊”。楊元鬆跟在後麵聽著,並沒有急於發表自己的意見。

昨天領導就來了,但他沒有來找領導彙報工作,因為他知道,廠長比自己更急。

把領導請來軋鋼廠,想來廠長的壓力也很大了吧。他是想穩坐釣魚台的,所以他不急,這也才有了第二天早上才來見領導的舉動。

不過顯然廠長是跟領導說了什麼,現在對於軋鋼廠,領導還是有些不滿意的地方的。

要不然為啥一見他這個軋鋼廠班子的班長就各種誇獎啊。肖遠華也沒有在意楊元鬆的態度,抬起頭看了看書上的鳥,一邊走著,一邊說道:“鳳山的工作,你們讜委那邊是個什麼意見?”

“這··...·”楊元鬆沒想到領導這麼的直接,一時有些遲疑。不過他也是見慣了風浪的了,頓了一下便回道:“軋鋼廠現在的發展形勢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各項工作進度都在穩步推進···...”肖遠華耐心聽著楊元鬆的回報,即使知道他在打太極,也沒有阻止他。

直到楊元鬆說了個不過,這才問道:“不過什麼?”楊元鬆也是看了領導一眼,這才回複道:“鳳山同誌在有些工作的安排和決定上,還是有些盲目的”。

肖遠華轉頭看了楊元鬆一眼,回頭繼續走著道:“這不應該是你這位班長的責任嘛,時刻提醒他,糾正同誌的錯誤嘛”。

“錯誤是談不上的”楊元鬆自然不會全盤否定了楊鳳山的工作,這不符合他的訴求,更不是一個班長應該做的事。

“廠裡的行政決定還是要以鳳山同誌的意見為主,讜委嘛,掌握大的方向,要給做實際工作的同誌試錯的機會”。

肖遠華看了看前方的湖景,沒有立即點評楊鳳山的回答,緩了一會兒卻又突然問道:“保衛處是李懷德在管吧?”

“是”楊元鬆有些詫異領導問題的跳躍性,不過現在就是散步閒聊,又不是談工作,倒也沒在意。

不過領導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認真了起來。

“你們廠的保衛工作很突出啊,保衛處長管安全生產也很有一套嘛”這話是什麼意思楊元鬆雖然沒有立即想明白,但嘴上卻已經是立即回答了出來:“李學武同誌嘛,雖然年輕了些,但還是很有能力的”。

這話卻是反著說的,有能力就是有能力,強調個年輕乾啥?肖遠華倒是沒在意楊元鬆的回答,隻是挑了挑眉毛,沒再說這個。

就像兩人最初的決定,這隻是早飯過後隨便走走,在這期間所說的話也隻是隨便說說。

在送了領導回招待所後,楊元鬆站在吧台前麵不由的思索了起來。這個時候招待所所長秦淮茹走了過來,跟書記請示道:“楊書記,剛才服務處王處長來電話說,要調服務員過來專門服務領導,您看這····..”見楊元鬆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秦淮茹繼續問道:“我們是不是就把四樓的服務員撤下來了,還有領導的飯菜······”秦淮茹還沒說完,楊元鬆便皺眉道:“不是說了不要特殊化嘛?”

“可·····.”秦淮茹麵色很為難地說道:“這是王處長特意安排的,說要讓青年服務先鋒隊過來給領導跟蹤式的服務”。

“跟蹤?什麼玩意!”楊元鬆也是被秦淮茹的話搞迷糊了,訓斥道:“王敬章想乾什麼?胡鬨!”說完這句話,他也意識到這是招待所,雖然人員是服務處掛著的,但不是一回事兒。

所以對著秦淮茹擺了擺手,交代道:“按照你們的方式繼續工作,甭管他”。

楊元鬆一邊往出走,一邊招手秘書過來交代了幾句便往主辦公樓那邊去了。

秦淮茹送了書記出門,等回來時,瞧見張鬆英過來,也是撇了撇嘴。張鬆英倒是翻了個白眼道:“想進步想瘋了吧?怎麼不跪著過來服務呢~”

“你收著點兒吧啊~”秦淮茹就怕張鬆英這張嘴,厲害是厲害了,說的也是痛快,就是容易得罪人。

張鬆英倒是很認同秦淮茹請示領導這種方式,雖然她們這服務員的關係掛在服務處,可管理不是歸服務管。

現在王敬章大大咧咧地把電話打過來說這個,要求那個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秦淮茹也是趁著書記在,給這老小子一雙小鞋穿,讓他長長記性,彆亂往招待所伸爪子。

以前不覺得,無論是服務處,或者是後勤處,隻當招待所是臭狗屎,誰都不願意搭理。

由著廠辦管理著,隻當少個麻煩。現在不一樣了,招待所紅火起來了,這些人就又像是蒼蠅一樣飛過來了,總想對招待所的工作指手畫腳的。

看的,無非就是李學武現在不方便直接插手招待所的管理,再加上李學武不在家。

領導們來了,在招待所住宿了,都想著在這邊插釘子。李學武布置的時候沒人說他好,現在布置好了,人人都覺得他不好了。

現在誰不說李學武聰明啊,早早的就給自己立了一個廣告牌子。雖然現在沒有人抓住招待所這些乾部和服務員傳領導閒話的把柄,但並不妨礙他們意會揣測李學武這麼做的目的。

即使沒有探聽領導秘密的意思,那總有標榜自己能力的意思吧。誰來招待所住宿了,不得問問招待所為啥這麼舒服整潔啊,跟以前的一對比,更能發現這種變化的巨大了。

那知道內幕的,總能將李學武的事情拿出來說一說,十個人聽了,有一個人上心了,就算是有用了。

直到現在,秦淮茹才知道李學武為啥不讓她打聽閒話,更不讓招待所的服務人員裡麵出現這種人的意思了。

招待所在李學武的管理下,這些服務員越是守口如瓶,李學武越是不知道這些事,也就越是代表了李學武大公無私的品格。

招待所的工作做得好,那就更代表了李學武先進的工作能力和管理經驗。

不用秦淮茹他們幫李學武探聽什麼,隻要好好工作,這就相當於一個不斷刷聲望的機器,每一位住進來的,都有機會認識李學武,或者聽一聽李學武的先進故事。

今天這不就趕上了嘛,秦淮茹站在門口都聽見書記那桌提到了李學武了。

“哎,我怎麼聽說於海棠請假了?”秦淮茹怕張鬆英再說什麼,主動轉換了話題,問道:“是有這回事兒嗎?”

“誰知道呢~”張鬆英扯了扯嘴角,諷刺道:“她也好意思了,那天還有臉跟她們單位院裡喊救命呢,但凡她要是交下一個,也不至於那麼多人看著都沒人搭理她,嗬嗬”。

秦淮茹周日在家的時候問了於麗,於麗也說於海棠沒有再來找過她。倒不是關心於海棠,秦淮茹隻怕出什麼事情,如果這件事鬨大了,於海棠遭殃,她們也得落個不好。

所以她聽見於海棠請假,也是緊著打聽了一句。張鬆英側著耳朵聽了聽,指了指門外,對著秦淮茹示意道:“這不嘛,廣播裡的聲音不就是她嘛,好著呢~”秦淮茹聽了聽,也是,見一切正常了,也就放心了。

不過想到張鬆英的脾氣,也是勸說道:“你也彆再搭理她了啊,對你不好”。

“當我孩子啊”張鬆英不滿地回了一句,隨後便是眯著眼睛說道:“她收拾完了,宣傳部那幾個娘們兒且等著吧,不撕爛她們的嘴的”。

“瞧把你能耐的”秦淮茹也是嗔了一句便忙自己的去了。張鬆英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間,想著領導那天在餐桌上說的,心裡算了算,他也快回來了吧。

其實還早呢,李學武上午跟董文學最後做了一次長談,作為回去京城後,處理軋鋼廠形勢的最後意見。

董文學經過了這些天的思考,也給出了最後的決定,那便是按照李學武的意見,製定煉鋼廠接下來的革新計劃。

如果按照正常的進度,他怕不是要在煉鋼廠乾上五年才能回去。這五年即使升了副廠長,那也是山高路遠,而且怕影響了李學武的進步。

所以,隻有創造革新,才有機會做更大的計劃和表現。如果三年內,煉鋼廠的工作有了重大突破,那董文學就能直接回廠。

而李學武也會順利的接正處,來煉鋼廠接班。到時候的形勢是否還是像現在這麼的好,那就不好說了,畢竟兩人現在遇到的,也是非常規的格局。

在跟董文學談過後,向允年又主動跟李學武談了談。他是想著儘快回京的,但這邊的工作進度實在提不起來速度。

即使按照李學武的意見,進行了篩選,也還是讓他滯留在鋼城,沒辦法跟李學武一起回去。

前來支援的特勤,按照任務要求,李學武把人交給了帕孜勒帶領。等向允年的工作完成後一起回京,他的工作很複雜,又有地域性的要求,所以還是用特勤在這邊的好。

先前談妥的,由調查部支援他們辦案經費的事,應該是得到了他們領導的回複,向允年也帶來了感謝。

李學武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理解,還有就是欣喜。能跟紀監搭上關係,雖然能接觸的麵兒很窄,但關鍵時候是能起大作用的。

李學武不覺得錢會白花,拿人家的手短,這條道理永遠都承認。姬衛東這幾天忙的很,跟山西老財似的,四處看倉庫,談價錢。

晚上沒來找李學武,白天更是見不著人影,隻在中午給李學武送行的飯桌上才見到了他。

李學武也問了他這次跟不跟自己回去,姬衛東的回答很無奈,但李學武看著怎麼都有股子意氣風發的意思。

碼的,有錢就是不一樣啊。

“哎,有個事想問問你”在吃過中午飯過後,跟送行的人打過招呼後,李學武跟送自己往車站去的姬衛東問道:“你分的這錢想怎麼用?”

“你要乾啥?”姬衛東斜楞著眼睛看著李學武,好像怕李學武反悔了分配方案一樣,要搶他那份似的。

“咦~”李學武咧著嘴嫌棄地看了看姬衛東,道:“狗護食都沒有你現在這麼厲害”。

“少扯淡”姬衛東才不搭理李學武的嘲諷,他就知道李學武一定有話說。

“就是關心關心你”李學武見好言好語這小子不習慣,還防著自己,知道這是虧吃多了,條件反射了所以改變了態度,用無所謂的語氣道:“錢都是組織的,即使到你們手裡能有多少?無非就是個出差補助罷了~”

“然後呢?”姬衛東等著李學武的下文,道:“你看不上我們這點補助的,對吧,然後呢?彆說你跟我要錢啊!”

“怎麼能這麼看我呢!你當我是啥人了!”李學武不滿地說道:“你要是不想聽,我不說了就是,至於嘛~”姬衛東橫愣著眼睛看著李學武,等走了一陣,見李學武真不說了,便問道:“你到底想說啥?”李學武就知道這小子得問,頓了一會,才說道:“浮財不是財懂不懂?沒聽說過貨悖而入,亦悖而出的道理嘛?”

“少扯那一個愣~”姬衛東看著李學武問道:“有話你就直接說,彆跟我掉書袋”。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聽過牛下犢,羊下羔,豬下崽吧,那你聽過錢生錢嘛?”

“啥?”姬衛東沒聽明白李學武話裡的意思,啥玩意牛羊豬的,還錢下錢。

“你說明白點兒,跟你說話咋這麼費勁呢~”李學武聽著姬衛東滿嘴的大碴子味兒,不由得咧了咧嘴,東北話的魅力果然很厲害。

“是你的理解能力不行啊,你這次忙了一個多月,單位得給你補助吧?那麼多錢,你打算怎麼處理啊?”李學武循序誘導著說道:“你是花了啊,還是儲蓄起來啊,或者是交給你妹妹,還是交給你對象······”

“給我妹妹乾啥?”姬衛東吊著眼睛道:“更不可能給對象啊,我看著很像是妻管嚴嘛!”回了李學武一句,姬衛東問道:“你不會是想借錢吧?說多少?”

“沒見識了不是?”李學武帶著幾人上了站台,對著姬衛東反問道:“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主嘛?”姬衛東眯著眼睛問道:“那你問我的錢乾嘛?”

“投資懂不懂?”李學武吊著眼睛解釋道:“理財啊,你把閒錢投資到一個正在賺錢的項目上,讓你的錢下崽,你就變得富有了,懂了嘛?”

“懂了”姬衛東眯著眼睛點點頭,歪著嘴說道:“你是特麼又想出什麼損招來騙我的錢是吧!借錢還有的還,投資可是有可能打水漂,你特麼想白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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