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倒是消停了好多,隻是廠裡剛才發了通知,讓積極分子和青年去開會學習。
李學武也是回到辦公室知道這個消息的,工作組裡的那位副處長就是專管這個的,正在組織軋鋼廠裡的青年乾事以及乾部們搞學習會。
於德才說完,李學武就有些玩味地看了對麵一眼。
這件事要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兒意思,彆人不知道,李學武可是清楚,楊鳳山最忌諱下麵搞小團體,小動作。
楊元鬆那邊也是不讚成這種組織形式的,要想學習,要想討論,各單位都有學習會,容不下了?
李學武不知道現在楊鳳山有沒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下午,鋼城來電,董文學許是聽說了什麼,專程打來電話問詢保衛處的工作。
李學武跟董文學說過,有些需要保密的話題不能在電話裡聊,電話監聽的事他就乾過。
所以董文學打來電話聊的話題也是很謹慎的。
重點問詢了保衛處當前的主要工作進展,李學武在回答的時候便將軋鋼廠這邊的情況摻雜在工作彙報裡給董文學說了。
董文學也是將煉鋼廠的情況用工作溝通的形勢跟他說了一下。
看情況,現在的主要風口還是在京城,鋼城雖然風聲鶴唳,但大體情況良好。
李學武也是建議董文學多跟相關的同誌溝通,儘量把局麵控製住,最好能找到突破口,不至於讓某些問題影響到大局。
也不知道董文學聽明白沒有,李學武話裡所說的某些問題都指了什麼。
從電話裡,李學武是能聽出老師心裡的壓力的,更能理解他在分工廠作為一把手的無奈。
書記、廠長一肩挑是榮耀,也是責任。
既要擺脫一言堂的壓力,又要扛起主要領導的重任。
說實話,李學武也清楚,老師董文學更適合在總廠機關工作,性格偏軟的他,在很多決策部署上過於依賴其他人的意見。
就是李學武這邊,也是多次給他提意見和建議,他也就著李學武的建議開展了煉鋼廠的轉型工作。
而他自己,在管理工作上是沒有問題的,但在創新和發展的方向是沒有什麼作為的。
保守型人格,在職場上是一種單一的行為,有優點也有致命的缺點。
機關單位總不會有足夠的位置給你晉升,終究是要有主要領導經曆的。
師生兩人談了一會工作,又說起了家庭。
李學武也是說了最近一次去老師家裡探望過,師母和孩子都好。
他也隻說了這些,師母的具體情況兩人一定是有電話聯係的,董文學也僅僅是想通過李學武側麵確定家裡一切都好罷了。
李學武也是在電話的最後,點了老師,當時從老師家裡出來的時候師母問的那些話。
當然了,這些話不能直接說,得說師母比較關心他,出門的時候還問起鋼城的事,請老師多往家裡掛電話。
董文學聽了李學武的這句也是頓了一頓,言說好,便結束了電話。
李學武能做的就這麼多,該點的已經點到了,該說的內容也是說到了。
因為時間短,於德才那邊也沒有收到關於王淑敏的消息,顯然是消停了不少。
李學武也是替老師愁,這麼個脾性,還玩紅袖添香這種事,這不是自找苦吃嘛。
放下董文學的電話,他其實想給乾爸那邊打一個的,但這麼個時期,終究是不大方便。
且不說事情發展到區裡沒有,就是區那邊也是風雨變化之中,乾爸在其中也是能躲就躲,啥也不爭的那種。
看報紙,李學武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倒是被上麵眼花繚亂的各方發言搞得有些頭疼。
下午的幾個會議有保衛處的,李學武也都讓於德才代自己去了。
這種會議代開的情況在李學武的身上並不算是稀奇,因為都知道他身兼兩職,業務繁多。
且是保衛處和分局這種時效性比較強的部門,軋鋼廠裡並沒有人會挑他這個毛病。
而初來乍到的工作組更是在會前便接到了於德才的主動解釋和溝通,自然也就沒人管他去不去開會了。
處理著案頭的文件,李學武還接到了黃乾的電話,約他去看民族舞表演。
“你是閒的蛋疼了嘛?!”
李學武將電話卡在耳邊,沒好氣地對著電話那頭兒的黃乾說道:“還是特麼故意的,看著我忙的腳打後腦勺,用你的清閒來眼氣我~”
“瞅瞅,多麼大的火氣,是得休閒休閒了”
黃乾在電話裡也是逗趣道:“我是來救你於水火的,看你太辛苦,邀請你體驗一場視覺盛宴,放鬆放鬆你的神經”。
“我神經挺放鬆的”
李學武簽完字,將文件放置在一邊,在電話裡繼續扯淡道:“如果沒有混蛋打擾我工作,我的神經會更加的放鬆”。
“嘿,我說,彆不知好歹啊”
黃乾傲氣地說道:“彆人我可問都沒問,單邀請你了,要是不給麵子,你可真不是東西了”。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準是這混蛋拿他在他媳婦兒那邊打嚓呢,今天說不定看啥不適宜已婚男人觀看的內容。
大概的情況李學武也能猜的出,含“大腿”量極高唄。
民族舞,有這種項目嘛?
“我先問你”
李學武一邊看著文件一邊對黃乾問道:“你為啥熱衷於看舞蹈呢?”
“我特麼也得有彆的可看啊!”
黃乾在那邊發著牢騷:“滿四九城就這麼幾個劇院,不是芭蕾舞就是民族舞,要不就是電影和京劇”。
“文藝彙演倒是好,可特麼也得能看得上啊”
他說的這種情況李學武大概能明白,就是四九城各劇院的節目都比較單一,這是符合時代特色的,也符合現在劇團的排練和文化任務安排的需要。
像是那種啥類型都有的文藝彙演,多是發生在慰問演出上,或者節假日之中。
可那個時候無論是李學武,或者是黃乾,都是需要執勤的時候,哪裡有時間去看演出。
黃乾在電話裡還提到一種,就是現在還比較流行的語言類藝術。
比如相聲、大鼓等曲藝,不過他能接受得了大鼓書,就是接受不了相聲。
沒彆的,大鼓書的女先生長得好看,還穿裙子,而相聲就倆老爺們。
“我要是上了一天的班,累的跟三孫子似的,再五天半夜的去看倆老爺們逗殼子,我是不是腦袋有病啊我!”
黃乾倒是真講理,言語間直奔主題,告訴李學武了,他就是去看美女的。
也是了,這個時候在大街上你要是盯著好看的姑娘或者女人看,準遭人罵。
可要是坐在劇場裡看,無論你多麼的直勾勾,人家都說你有一雙欣賞藝術的眼睛。
這特麼真講理啊,換個地方就是不一樣的說辭和道理了。
黃乾叨咕了一大堆,最後告訴李學武劇場地址和時間便掛了電話。
李學武本來是想拒絕的,但黃乾沒給他時間,隻能笑罵了一句放下了電話。
他這邊的事情是真多,山上訓練場傳回來的文件,幾個訓練項目的進度和具體情況他都得看。
包括已經開班,正在接受訓練的雙預案的A、B班,李學武是不能讓本職工作與自己脫節的。
軋鋼廠保衛工作的執行與落實,消防科的檢查工作與違規處理情況。
期間又給訓練場那邊打電話問詢了中醫院支援的醫務工作站和罐頭廠的情況。
魏同自然清楚李學武關心什麼,將訓練場、紅星村、山上816以及李學武剛才問到的這兩個項目均做了彙報。
李學武是每周都要上山一趟的,但魏同主動彙報相關工作的進度還是能讓李學武實時掌握山上的動態。
跟魏同談完,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給小車班打了電話便準備下樓去治安大隊了。
於德才去開會,這個時候都沒回來,李學武也沒想著等他,有急事他也知道往哪兒打電話找他。
樓下,小劉正站在車邊等著,見著李學武出來,便主動開口說道:“處長,我來開吧,到時候我再坐公交直接回家”。
“甭麻煩了,我也會開車”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小劉的肩膀,接了鑰匙擺了擺手。
待看著李學武上車打火,掛擋走人,一氣嗬成,小劉隻覺得心裡苦。
跟了這麼一個個性極強的領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上機遇出個頭。
李學武剛才給小劉打電話就是讓他給自己準備車,並且通知他晚上不用送自己了。
不讓小劉送自己不是因為不喜歡這個小劉,也不是他想開車,而是黃乾那孫子約的時間太早了些。
治安大隊這邊的停車場管理員見著李學武從駕駛室下來也是驚訝了一下。
李學武也沒在意,笑著擺擺手往東邊院走了過去。
這邊的宿舍樓改造項目倒是不受形勢的影響,如火如荼。
因為施工隊設置了安全警戒標識,李學武隻站在外麵看了看。
拆了三天了,破爛垃圾都堆了老高,大樓裡麵真的拆個差不多了。
其實這種舊樓改造拆的快,裝修的也快,隻要人湊手,進度是沒問題的。
工程隊這邊是不缺人的,竇耀祖真是做生意和管理團隊的料,為人爽快,對內有一套老的規矩,對外也是認認真真,勤勤懇懇。
這種勤奮的本質其實發展好了,就是一種企業文化。
李學武給他點的那個要求和發展目標就是讓他做大做強設立的,如果真能做到,並且保持下去,未來的建築行業一定有他的地位。
這一年來李學武給他安排了各種各樣的工程,讓竇耀祖把錢掙的都覺得咬手了,主動往李學武身邊靠攏,對於李學武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雖然李學武沒有提股份的事,但在竇耀祖那,是有一本明白賬的。
民間資本或者技術力量,想要占領市場,穩定發展,不受局勢影響,那就得有一定的背景。
這種背景不能說都是壞的,如果能助力企業成長,激發發展潛能,指引前進方向,那這種力量任是誰都想要。
竇耀祖想要,也做到了,隻要李學武重視的,那他就重視,隻要李學武要求的,那他就辦到,隻要李學武關心的,那他就關心。
李學武重視質量和安全,那工人的安全就是重要的,工程的質量就是重要的。
李學武要求他低調務實,那他就穩步發展,不提一步升天,也不想千秋萬代。
李學武關心三樣工程,俱樂部、居民區和宿舍樓,那他就三個地方天天跑,寧可把車子蹬爛了,也是要讓李學武來的時候見著他,甚至是知道他今天來過。
老一輩的手藝人,或者說工匠,對於做人和做事都有一套奉行的標準,輕易不會改變。
就像現在,李學武覺得竇耀祖就是特麼個算卦的,每次他要看什麼工程,總能見著他。
如果不是用算卦的來解釋,那就隻能說竇耀祖跟蹤他了。
“拆完了?”
“沒有~”
竇耀祖抻了脖子上的毛巾,摘了臉上的口罩,一邊往這邊走,一邊擦了臉和手。
走到近前給李學武解釋道:“牆體有腐蝕和漏水的還得收拾乾淨,順便看看內部結構出沒出問題”。
從身後跟班的手裡接了茶缸子,由著小跟班用暖瓶給倒了一杯紅不刺啦的湯水灌進了肚子裡。
“嗬~”
一口將湯水喝完,使勁兒出了一口氣,再用毛巾擦了汗,嘴裡解釋道:“熬的綠豆湯,擱拔涼的井水鎮的,沒這個不行了”。
李學武也能感受到施工工地上的熱度,左右看了看,指了治安大隊食堂的方向道:“就近了去食堂熬,讓他們給加點兒白糖,注意彆脫了水”。
“沒事,這邊離家也不遠了”
竇耀祖擺了擺手,道:“家裡女人熬出來擱井裡一宿,早上拿出來灌暖瓶裡帶過來,足夠用”。
說著話憨厚的一笑,道:“這裡跟軋鋼廠不一樣,有規矩呢,不好麻煩人”。
李學武見他有安排,也沒有再說,隻是關心地問道:“找王政委核算資金了嘛?”
“給了的,周一那天早上給的呢”
竇耀祖將手裡的搪瓷缸子遞給了小跟班,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去。
李學武看了看那半大小子,對著竇耀祖調侃道:“行啊,都用上秘書了”。
“您快彆磕磣我了”
說著話,擦了擦手,接了李學武遞過來的煙,自己擦著了火柴給李學武點了,又給自己點了。
兩人都抽了煙,這才解釋道:“我表弟的兒子,小學畢業,混了好幾年,這不攆我這來學徒了嘛”。
李學武點了點頭,沒在意這個,指了指大樓的方向道:“這邊用電也方便,實在不行就拉燈乾,晚上還涼快一些,躲開中午”。
“嗨~沒那麼矯情~這才哪到哪兒~”
竇耀祖笑了笑,滿口的大白牙,給李學武示意著說道:“屋裡曬不著多少,現在窗子打掉了,還能通風,沒多熱”。
說完又看了看頭頂的大太陽,道:“不過是得加快進度了,不然進了七八月份,這天可就受不了了”。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點了點頭道:“內部的床鋪和其他配件也早點準備,裝修期不要超過了十月份”。
“這個您放心,保準超不了”
竇耀祖使勁抽了一口煙說道:“居民區那邊的項目放緩,人都被我抽調來了這邊,速度保證快”。
“鐵架子床都是訂了現成的,到時候直接固定在牆上就行”
“床板是找了木材廠直接要的,辦公桌椅和會議活動室的用具是跟你姥爺那邊說的,彪子回頭安排”
竇師傅一項一項地給李學武說著具體的安排,怕李學武有彆的要求,隨時再改。
“訓練器械跟俱樂部一樣,都是照著圖紙做就行,這個也是沒什麼的”
李學武聽到竇師傅說完,挑了挑眉毛,問道:“居民區項目那個事兒有沒有人找過你?”
“嗯,市紀監的人找過我,後來就再沒了”
竇耀祖看了看李學武,問道:“那個項目我們還能做嗎?”
“應該沒問題”
李學武彈了彈煙灰,道:“隻要查了你沒問題,你就是替軋鋼廠那些人兜底兜麵子的,該怎麼用還是怎麼用”。
這件事還是李學武交代竇耀祖去做的,不然也不能對鄧之望的事情把握的這麼清楚。
當然了,該耍的小花招還是要耍的,至少尾巴不能讓人抓住。
向允年查這邊的時候李學武是沒有插手的,就是怕打草驚蛇。
顯然這位老江湖真不是蓋的,有兩把刷子。
說了一會兒閒話,李學武便回了治安大隊。
這一次是見著王小琴了,沈放沒影了。
一問才知道,王小琴主持的第一步審查差不多了,材料審查回來做就可以。
而隨王小琴後麵行動的體檢必須得進行了。
這個時候的體檢說來也是簡單,更像是體育生考試。
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幾圈兒跑下來,腿腳沒啥毛病的基本就過了。
王小琴給製定的招選方案是一環著一環的,材料初審篩渣子,體檢二選篩漏子,文化審查篩癟子,正治審查篩壞子。
四次篩查下來,還能留下的就看運氣了,先可著文化和身體素質綜合分數往下排,卡到第一千五就算完。
李學武進屋的時候正看著堂屋辦公室和王小琴辦公室好多人忙著,顯然就是在搞第一輪的篩查。
“呦~這是誰啊~走錯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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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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