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上二樓(1 / 2)

“怎麼樣?”

李學武看著對麵的蕭子洪,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兩支煙遞了過去,嘴裡問道:“新辦公室收拾的妥當嘛?”

“挺好的”

蕭子洪接了香煙,自己用火柴點了,目光掃過李學武點完煙後放在桌上的打火機,說道:“新辦公樓的環境是比主辦公樓那邊要強一些的”。

“嗬嗬~”

說著話又是輕輕一笑,抽了一口煙,用夾著煙的那隻手示意了窗外的主辦公樓道:“來這邊後,辦公室反而比以前的大了”。

“新樓都這樣,預算打的好”

李學武微微眯著眼睛,手裡夾著的香煙就在嘴邊,煙霧騰繞,好像增加了給兩人談話的氣氛多加了一點玄幻色采。

蕭子洪見李學武的目光深沉,知道是應該由自己主動開口表態的,不過他還是有一些遲疑。

以前兩人接觸少,並不代表他不了解保衛處的意識形態和正治思路,從桌上的那個打火機就能看出一二來。

“保衛樓落成後還真沒來過這邊”

蕭子洪笑了笑,淡定地在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李學武辦公桌上這個煙灰缸的特彆之處了。

這個時候不是沒有玻璃煙灰缸,也有用鐵製的,但用這麼大一坨鋼材車出來的煙灰缸還是少見的。

這到底是煙灰缸啊,還是流星錘啊。

“以前的保衛處啥樣我還能記得,但這半年來變化太大了”

蕭子洪胳膊拄在辦公桌上,看著李學武說道:“夠我熟悉一陣的了”。

“那你得快馬加鞭了”

李學武微微一笑,說道:“保衛處的工作還是比較多的,領導也是體恤我,知道我這邊忙不過來,便將你請了過來”。

“嗬嗬,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蕭子洪謙虛地擺了擺手,隨後說道:“我以前沒有接觸過保衛工作,這一次倒是要安下心來好好學習學習了”。

“人生嘛,潮起潮落,哪有都是光輝時刻的”

李學武左眼微微一抬,笑著說道:“學習是有必要的,但也不耽誤工作”。

說著話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堆,又看向對麵說道:“你也知道,我還兼著分局那邊的差,現在還是上午下午的兩頭兒跑,你得儘快熟悉業務,幫我把保衛處撐起來啊”。

蕭子洪將煙遞到嘴邊抽了一口,看向李學武的時候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李學武的要求。

不過這種要求可能就是李學武的客氣話,也有可能是李學武拋出來的試探。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路並不明顯,他也有著自己的追求和思想,現在來保衛處不意味著就得跟著李學武的步子走。

可他如果這麼做,那將麵臨一個很嚴峻的事實,那就是能不能開展工作,打開局麵的問題。

他的工作開展不了,那李學武最多在書記那邊落下一個專製的印象,可他一定是要再次麵臨被調整的情況。

這期間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三年都說不好。

人生有幾個三年呢,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啊。

如果跟隨李學武的腳步,那就意味著他要放下先前的思想和方向,短時間內彆有其他的動作了,自動劃轉到這條線上來。

其實隻要主管領導變了,分工變了,崗位變了,都會帶來這種選擇難題。

到底是按照原來的工作思路走,還是遵從現在領導的思路走,有的人有選擇,有的人沒有選擇。

按正常來說,副處長也是能有自己選擇權利的,但在比較強勢的領導手下乾工作,能選擇的餘地就不多了。

李學武現在的態度他看的很清楚了,根本就沒給他留下商量和猶豫的餘地。

說強勢,這個院裡誰不知道李學武的強勢,可誰又不說他為人仗義可靠?

很矛盾是吧,這全是因為所站角度的問題。

站在他對立麵的人自然說他工作強勢,掌控欲望強烈。

可作為保衛處的乾部,或者說是跟他站在一個方向上的人自然覺得他辦事有條理,謀算得當,為人可靠了。

蕭子洪就麵臨著站位的選擇難題,是體驗一下李學武的強勢,還是感受他的仗義。

選擇權在他這裡嗎?

也不見得,他想站過去也得抖落抖落自己兜裡都有什麼,展示一下他身上都有什麼能力。

很現實,也很殘酷,當過處長不代表他能當好副處長,當過工程處的副處長也不意味著他能當好保衛處的副處長。

跟李學武的見麵時間不長,一杯茶的時間,沙器之進來後便結束了。

蕭子洪主動起身告辭,李學武也是站起身相送。

在辦公室裡兩人再次握了握手,李學武示意了沙器之說道:“孫主任和蕭副處長都還在熟悉工作階段,你安排和做好服務工作”。

蕭子洪再同沙器之握了握手,笑著說道:“辛苦器之同誌了,幫我們安排一下資料和調研的事情吧”。

“好的沒問題,蕭副處長”

沙器之很是乾脆地點頭應是,有李學武的要求,他自然不會遲疑。

新領導上任自然是要轉一圈的,跨單位調崗還會下去調研,這是新崗位開展新工作的應有之意。

李學武送了蕭子洪到門口,再回到辦公室後,沙器之跟李學武彙報了剛才安排好的工作,同時也彙報了上周那個考察團的反饋情況。

“有十四個單位提出了委托培訓申請,其中七個是全方麵委托,包括保衛、雙預案、消防應急以及安全生產標準化的業務”

“其餘七家單位裡有選擇保衛的,也有選擇雙預案的,這是名單和資料”

沙器之一邊彙報著,一邊將手裡的材料放在了李學武的辦公桌上。

“委托申請函已經發到咱們辦公室了,相關的報名程序您看是怎麼安排?”

“儘快吧”

李學武看了看那份表格單,想了想,看向沙器之問道:“明天沒什麼事吧,就安排在明天吧”。

“上午就行,組織負責人開個座談會,請作訓科的同誌參加”

李學武想了想,又點了點沙器之補充道:“這件事也請蕭副處長參加”。

“好的”

沙器之點了點頭,在筆記本上記錄了李學武的工作安排。

“蕭副處長的調研安排您看是……?”

手裡的筆停頓了一下,沙器之又看向李學武問了一句剛才的工作。

李學武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了隔壁方向道:“這件事問蕭副處長,由他自己來決定”。

說完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問道:“文學書記的車是幾點的?”

“下午兩點”

沙器之收起手裡的筆記本回道:“他來過電話了,說不要咱們送了,他在家吃過飯後會直接彙合煉鋼廠的同誌去站台”。

“不去不好”

李學武抿了抿嘴,對著沙器之說道:“幫我準備一些水果吧,洗好了送去站台”。

知道董文學不讓他送的意思,李學武也沒有強求,但該有的情誼還是要表達的。

沙器之點頭應下了李學武的交代,同時也提醒道:“處長,明天下午第二趟貿易列車發車,李副廠長安排了個工作會,在明天上午開,點了您的名”。

“我知道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示意沙器之可以去忙了。

貿易列車的事還是上周就安排好的,邊疆辦事處那邊籌備的水果,張國祁連大會都沒參加,直奔越州籌備黃酒的事。

昨天的會議開完,今天上午銷售處副處長莊蒼舒又趕往津門協調海鮮的事。

邊疆的水果自然是不用再費心思的,已經有過一次合作經驗了,金耀輝籌備起來是沒問題的。

越州的黃酒有李學武的關係打前站,張國祁過去隻是定好後續的交接和手續問題,同時在越州商談籌建銷售處辦事處的事宜。

至於津門,李學武先是給在津門工作的鄭曉燕打了個電話,隨後又聯係了上次培訓時認識的那個在碼頭收魚獲的裴軍剛。

鄭曉燕在津門電子廠,沒有碼頭和漁業公司的關係,倒是說了說電子零件采購的事。

一監所那邊請李學武幫忙給聯係的津門電子廠,大批量采購電子設備和零件,鄭曉燕也是借著這個電話跟李學武說了說現在的情況。

京城的大學習、大討論活動如火如荼,津門那邊也在開展,畢竟離的很近嘛。

津門電子廠難免的會受到影響,鄭曉燕在業務部門,對於一監所采購的事情還是比較在意的。

她是要李學武安排一下,津門那邊會有人過來調研,同時也會請一監所這邊的領導去津門重新洽談采購的業務。

其實一監所的采購業務不是黃乾他們談的,而是老彪子借著一監所組建電子培訓班的名頭跟那邊對接的。

現在出了情況,雖然不至於直接停了原件的供應,但不做好接待和對接工作,讓鄭曉燕那邊不好辦,接下來的業務也不好開展了。

津門電子廠過來調研,無非就是想看看一監所是不是真的在搞電子培訓班和設備的生產。

電子培訓班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無線電設備,這個受管製是一方麵,影響了津門的產品銷售又是一方麵。

也就是說,采購零件可以,組裝成收音機也無所謂,但不能影響了津門電子廠的產品銷售。

李學武還真沒仔細打聽一監所那邊的電子業務怎麼樣了,先是應了鄭曉燕的話,晚一點兒還得跟老彪子問一下,不能真影響了津門那邊。

隻要是商品的生產,地域距離又是這麼的近,產量上來了,那就一定有影響。

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控製一定的產量,多出來的可以作為軋鋼廠的貿易采購商品銷售到外地嘛。

收音機在這個時候不缺買家,津門那邊通過鄭曉燕說這個事顯然也是不著急的,隻是預防這種苗頭罷了。

李學武能猜到的,鄭曉燕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借著大學習、大討論的名頭說了這麼個情況。

當然了,用著人家了,自然是不能讓人家為難的,就像李學武給裴軍剛打電話一樣。

裴軍剛接到李學武的電話也是很意外的,半年都沒聯係的,突然聯係上了,差點沒記起來。

不過一次性購買了那麼多的海鮮乾貨,自然不會讓他忘了李學武是誰。

這一次不是買乾貨,而是買海鮮,還是成火車皮的購買,還是公對公的,自然讓他很猶豫和緊張。

猶豫的是,這件事他能獲得什麼,緊張的是,李學武是不是釣魚的。

不過在提到軋鋼廠這邊會委派銷售處的乾部帶著合作函過去,一切走正規手續的前提下,裴軍剛同意幫忙引薦水產的領導。

當然了,這隻是引薦而已,並沒有說其他的。

可李學武哪裡會讓他置身事外,所以就又提到了水果和黃酒的事。

水產是他們的工作,可水果和黃酒就成為了福利品,以及後勤的業務來源了,這個是有好處的。

他不是主管後勤的,但這個業務是他辦的,那他還不是在後勤那邊,以及他領導那邊獲得好處嘛。

誰會想一輩子都蹲在海邊當收購員,誰不想走一走捷徑儘快進步啊,這機會不就來了嘛。

有些事自然是不用說的很明白的,聰明人和成功隻差一個機會,李學武就是那個善於創造機會和提供機會的人。

以前這些外地的物資和運輸回收站自然是不敢弄的,李學武有方便條件可也不能全國各地的跑啊。

所以予人方便,予己方便嘛。

搭軋鋼廠貿易項目的列車,回收站現在光明正大地乾貿易,沒危險,沒風險,不接觸貨物,隻在兩個合作單位之間搭橋。

這件事隻需要一個老彪子和兩個會計,李學武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關係網跟貿易列車掛上鉤。

這個時候的京城想要吃上海鮮還是很不容易的,雖然離津門很近,但就是這麼近的距離,那海鮮到這也成了海臭了。

保鮮運輸是個大問題,現在主要解決的不是口味問題,而是能吃飽飯的問題。

但現在的經濟環境是矛盾的,農村確實有糧食問題,正在溫飽線上徘徊,可城市不是啊。

現在的城市已經進入到了經濟快速發展的渠道,工人上班,手裡有了錢買不到與之匹配的商品,也就是錢多了,貨不夠。

這也是為什麼供銷社商品緊缺的原因,買的人太多了,得用票來限製。

那海鮮呢?

四九城裡的人想吃,有錢買,但沒有渠道,也沒有對應的票據渠道。

反正廠裡發的票據裡麵李學武是沒見著有海鮮票的,水產市場是時不時的會有一些海鮮過來,可能買到的又有幾個。

多是河鮮一類的,螃蟹和蝦,魚和王八,這些還是有的。

明天的這趟車是從鋼城來的,車上裝的糧食和乾貨,主要還是食用菌,核桃和鬆子等副食品。

到京城會卸下一批,轉而裝運京城這邊準備的輕紡織產品,以及二十台威利斯二手車。

到邊疆烏城後,這些貨物都將卸下,在烏城銷售或者兌換水果賬單,再裝運水果啟程趕往越州。

從越州卸下一部分水果用於遞償黃酒賬單,再裝運黃酒北上津門。

從津門卸下一部分水果和黃酒,抵償裝運的海鮮產品賬單,直接去往鋼城。

在鋼城卸下一部分黃酒和水果以及海鮮抵償糧食和乾貨的賬單後再運轉新一批的糧食和乾貨回到京城。

全流程下來每個地點都獲得了當地稀缺的特產,而這些特產也不會在車上待太長的時間,造成運費損失。

京城總部不需要投入大量資金和運營成本,就連運費都可以用這些產品跟京城火車站那邊結算。

最後這些產品一部分供應給廠裡職工無票購買,一部分供應給合作單位,剩下的全部供應給經銷單位。

貿易列車下來的貨物是很多,但種類也很多,細化到種類上,再細化到分銷渠道上就不會顯得那麼多了。

合作單位吃的飽,廠裡工人吃的好,負責分銷的回收站也吃的消。

貿易項目執行的還是計劃經濟,車還沒走呢,貨是一定要準備好的,貨還沒到呢,銷售渠道一定是準備好了的。

也就是說,似是水果和海鮮這樣的新鮮食品,一下火車就會被送往銷售渠道。

可能是上午到的貨,下午就能出現在供銷社的貨架上。

這種快速的分銷製度讓軋鋼廠不用承擔貨物銷售和損失的壓力,也讓回收站免於承擔運輸和網點建設的壓力。

供銷社是不怕這種壓力的,他們的渠道比較固定,限製了所銷售商品的多樣性。

比如海產品,從津門上岸,要經曆津門水產,再經曆運輸公司,再經曆京城水產,再經曆供銷總公司,再到馬主任的供銷社。

彆的不說,海鮮一定是不行的,到他這真就臭了。

而軋鋼廠這個渠道則是不然,看似倒手也很多,但隻是賬麵上的倒手,並不涉及到貨物的倒手。

魚蝦從津門水產出來就上火車,下了火車就到供銷社,最多也就是從馬主任這裡的中心供銷社分往其他網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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