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合作,共同進步,這是時代和正治賦予它們的使命。
隻要能掛上鉤,那無論是京城,或者是鋼城,甚至是烏城等地,李學武的那些產業都會隱藏在軋鋼廠這隻大獸的身下。
還是那個要求,在凜冬到來之際,李學武要帶著眾人做一株小草,深深的把根係紮進土裡,讓自己低調下來,等待春天的到來。
軋鋼廠發展的越大,李學武這株小草就會越渺小,軋鋼廠發展的越迅猛,在未來轉彎的時候就越會需要他。
今天所有的工作都不是白做的,姬衛東眼裡的庸人自擾也隻是他跟不上李學武的思路,不了解他最終的目標罷了。
晚飯很豐盛,很顯然,顧延說願意跟姬衛東交朋友不是隨便說說的,可能是他在家閒的蛋疼,遇見生人了就想多說一些話,嘴不能閒著。
顧寧坐在餐桌旁,看著拚酒的兩人,隻覺得還是自己的男人靠譜。
李學武並沒有喝酒,用他的話來解釋:“小寧有了身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有保持頭腦清醒的必要”。
顧延雖然很認同姐姐和姐夫的感情,但他不認同姐夫的小心謹慎。
這姐夫也太戀愛腦了叭!
這才幾個月啊,用得著這麼小心?
顧寧自然覺得李學武的關心很暖心,也很有責任感,所以顧延說要喝酒,便示意秦京茹給拿了李學武收藏的那些好酒。
李學武看著這倆人喝的直心疼,他拿出來的雖然不能說是特彆珍貴的吧,但也是市麵上能找到的好酒了。
這座彆墅上一任主人顯然是個風雅之人,餐廳設計了酒櫃,李學武自然不會讓它空著,所以掏噔了很多酒擺在裡麵。
他是不喝的,但擺著看也是好的。
紅的,洋的,白的都有,顧寧應該是仔細看過的,不然不能知道哪個櫃裡的酒最好。
什麼?這個年代沒有洋酒?
友誼商店都有,怎麼可能沒有洋酒,你想找洋妞都能找到,何況是洋酒了。
顧延和姬衛東也不是一見如故的那種虛偽兄弟情,隻不過是都在李學武這裡,算得上是親戚。
姻親也是親,拐了彎的姻親也是親,更何況這彎沒拐多遠,要按老講兒,兩人是能排哥兄弟的,見麵也是要問好的。
兩人拚酒也都有個度,沒往大了整,連帶著逗了李姝還跟著乾杯呢。
酒足飯飽,顧延跟李學武兩人在客廳喝了會兒茶,聊了聊閒磕便上樓找衣服洗澡去了。
姬衛東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問的也都問了,看著時間不早了,便起身跟李學武告辭。
也沒用彆人送走出門廳後將一把鑰匙扔給了李學武。
看著李學武挑眉便笑著說道:“我的錢都留給韓雅婷了不想還給你,摩托車給你了,算是抵賬”。
李學武耷拉著眼皮,沒好氣地說道:“你損不損啊,不想還錢就直說,整這麼個破玩意扔在我這不是當廢鐵嘛”。
“那也總比扔在我家裡當廢鐵強!”
姬衛東可真能算計啊,知道韓雅婷騎不了摩托車,這玩意兒太拉風了,一般人駕馭不了。
給彆人又舍不得,這台摩托車還是外來貨,好不容易搞回來的,就是為了滿足他在京城最後瘋狂的。
要不說李學武罵他呢,這玩意兒韓雅婷不騎,他就能騎了?
李學武寧可騎自行車也不會騎這破玩意的,且不說危險係數,就衝摩托車這股子浪勁兒他都不會騎的。
要他還是個保衛科科長的話,興許能有騎這玩意的念頭,現在是萬萬不成的,他以後的標簽隻能是沉穩。
他是不想要摩托車,隻想要回自己的錢,可姬衛東死活不給了,耍無賴的勁頭他也沒辦法。
“摩托車給我了,你怎麼回去?”
李學武懷疑地看了看他,說道:“要不你先騎回去吧”。
“休想!”
姬衛東的酒量也是一般,這會兒打了個酒嗝說道:“今天這筆賬必須兩清”。
說完示意了大門外,邊往出走邊說道:“有人來接我”。
李學武撇了撇嘴,跟著送他出大門,看見馬路對麵的一台嘎斯69打著了火,知道是姬衛東安排好了的。
姬衛東在大門口站定仔細地看了看李學武,隨後點點頭說道:“我就不再來道彆了,你也不用送,走的時候我會去接婁先生”。
李學武點了點頭,知道兩人經此一彆,再相見說不上就是什麼時候了。
他在京城無非就這麼兩個好友,姬衛東是親戚,也是一起扛過槍的損友,他這一走還真有些舍不得。
李學武伸手握住了姬衛東遞過來的手問道:“乾事業最重要的是什麼?”
姬衛東撇撇嘴,用另一隻手點了點李學武,好笑地說道:“又來,我知道,信任嘛!”
“是開心!!!”
李學武一把將姬衛東抱住,使勁拍了拍他的後背,叮囑道:“如果事業做的不開心了,跟你們領導說換人,回來一樣乾事業”。
姬衛東的眼淚差點沒讓李學武給拍下來,鬆開李學武的時候眼睛有些紅,捶了李學武胸口一拳,擺擺手往馬路對麵上車離開了。
“照顧好雅婷和毓秀!”
……
顧寧站在樓上看著李學武駐足在大門口好久,等他上樓後關心地問道:“他要走了?”
“嗯”
李學武拉開小客廳的椅子,坐下後看著手裡的摩托車鑰匙解釋道:“說是不想還錢,把車留給我了”。
顧寧走到李學武身邊拉開椅子坐下,看了看他手裡擺弄的車鑰匙問道:“是不是太貴重了?”
“不然呢?”
李學武有些感傷又忍不住好笑地說道:“他這是故意的,這人大大咧咧的,卻是最不願欠人情的”。
顧寧沒說話,伸手握住了李學武的手,她知道自己男人也有柔情的一麵。
顧延穿著背心褲衩上了二樓,見二樓套房的門開著,姐姐和姐夫坐在茶桌旁秀恩愛,不由得撇了撇嘴。
“姬哥走了?”
“……”
這都什麼鬼稱呼,李學武轉頭看了小舅子一眼,揚手將摩托車鑰匙扔了過去。
“會騎摩托車吧?”
“謝謝姐夫!”
顧延驚喜地抓住了飛過來的車鑰匙,嘴裡可著好聽的說。
顧寧瞪了李學武一眼,這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燈,再給他一台摩托車,說不定怎麼瘋呢。
李學武卻是沒甚在意地笑了笑,看著小舅子說道:“隻要你能把你姐哄開心了,我就讓你開心”。
“是,保證完成任務!”
顧延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特彆標準的禮,隨後將手裡的浴巾往樓梯欄杆上一搭,快步往樓下跑去,顯然是去看摩托車了。
晚上姬衛東騎著摩托車來的時候他就羨慕的很了,不過因為矜持著,並沒有湊上去仔細看。
不過他隻掃了幾眼都能知道姬衛東騎來的不是便宜貨,更不是國內有的,這種大排量的摩托車隻能是外來的。
姬衛東是什麼身份他不知道,但既然敢騎著出行,就知道不簡單。
他倒是不怕有人抓他,更不怕有人查他的摩托車來曆,雖然不惹事,但他也不怕事。
還真就沒聽說有哪個大院裡的孩子讓人家逮去查車扣留的呢。
看著欣喜下樓的弟弟,顧寧掐了李學武一下嗔道:“多危險啊”。
“年輕人嘛”
李學武笑了笑,借著顧寧坐在自己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他不騎,難道你讓我騎啊,放在那他還惦記的難受,何必呢”。
顧寧撅了撅嘴,將李學武的手給拿開了,她還是有些不習慣李學武關心孩子的動作。
“趕緊洗澡吧,一身汗味了都”
說著話看了看李學武身上的衣服,這好像不是早上穿出的白襯衫啊。
李學武倒是沒發現顧寧的目光變化,站起身往主臥去了,邊走還邊說道:“明早我還有個會,咱們早點睡吧”。
顧寧撇了撇嘴唇,起身跟著進了主臥。
——
周四早晨,吃過早飯後,顧延是跟李學武一起出的門。
李學武是坐車,顧延是迫不及待的騎著摩托車兜風去。
兩人在出了街道口後“分道揚鑣”,看著摩托車遠去,李學武回頭對著沙器之說道:“幫我要幾張油票”。
“好的領導”
沙器之笑著應了一聲,要油票這種事並不難,他現在也不是菜鳥秘書了,有些工作自然是熟悉了的。
跟李學武說著話的機會扭過身子,端著筆記本開始跟李學武對今天的工作行程。
秘書跟著司機來接領導自然不是為了搭便車,更不是為了幫領導去拿包的。
主要是秘書需要提前準備好今天的工作安排,利用路上的這點時間來跟領導協調,敲定今天的日程。
秘書能跟領導單獨說話的時間和機會其實不是很多的,到了辦公室以後來訪和彙報工作的人就不會斷了。
沙器之平時也是趁著空檔才能跟李學武彙報一些隱秘的工作,像是上下班這個時間其實是最適合溝通的。
當然了,作為秘書,對領導的家人也是需要有充分了解的,至少知道關係和大致的性格。
倒不是說當了秘書就得巴結和伺候領導的家人,而是為了更方便的協調領導的工作。
有人說秘書當好了,領導就是他手中的木偶,想讓他怎麼走他就得怎麼走。
不是很準確,但也有那麼一點意思,李學武每天都要根據沙器之給他製定的計劃來辦公,時間都是由沙器之來掌握的。
不過這當然不是絕對的,每天他都要在沙器之彙報的時候提出意見刪減計劃中的內容,如有急事,沙器之也是要做出充分調整的。
沙器之有多忙,時間有多緊,看李雪就知道了,以前是不想出去玩,現在是沒時間出去玩。
在給李學武彙報和溝通今天工作計劃的時候,沙器之特意提醒了李學武,昨天李副廠長在跟廠裡各領導溝通工作,有可能跟今天早上一上班就召開的辦公會議有關。
李學武看著手裡的文件,點頭表示知曉了,他昨晚就在想,今天的會議大概是跟處理工作組離開後留下的這個爛攤子有關。
即便是再厭惡工作組所做的工作,可就像廠裡不能截留工作組的人一樣,他們留下的這些爛賬也得捏著鼻子處理了。
人家又不是軋鋼廠的,盤子裡的東西再爛又能跟人家有什麼關係。
廠裡有人建議去上麵控訴這些人,但都被楊元鬆和楊鳳山攔下了。
這是規矩,決策是不能否定的,即便是錯誤的,至少在這個時間區間內,上麵也是默許這種實驗性的理論探索,不會有任何的處分,甚至有可能反過來批評軋鋼廠。
楊鳳山說李學武是實用主義,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他也是從實用主義出發的,人人都逃不過規避定律。
指揮車進了廠大門,正好跟景副廠長的車遇在了一起,韓建昆按照潛規則進行了避讓處置,聽到身邊車通過的鳴笛感謝後這才繼續提速往辦公區開。
沙器之看了看前麵的車,轉回頭對著李學武彙報道:“聯合企業那邊好像又遇到了問題,這一次是從內部出現的”。
說著話見李學武轉過頭來看他,便知道領導想聽這邊,所以繼續介紹道:“聯合企業中的其他成員工廠出現了決策性的變動,直接影響了工廠的下一步發展,咱們廠有一部分聯合企業的工人參與到了紅旗和東風的活動……”
多事之秋,不僅僅對李學武來說是這樣的,對景玉農也是一樣。
下車後看了一眼對麵辦公樓下剛剛停下的那台吉普車,景玉農轉回身邁步上了台階,往主辦公樓走去。
她不知道身後的那個年輕人會不會看她,但她已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個年輕人布局能力的厲害與狠絕。
到現在她可不會再執著地認為工作組到來後的那些事端都是由工作組造成的,更不全是王敬章這樣的小人弄出來了,是有人在故意推動事件的發生。
包括王敬章對她,對廠領導的舉報信,也包括王敬章對張國祁的舉報和反擊,張國祁對王敬章的憎惡和攻訐。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沒有如果的。
混蛋!!!
一想到自己當時被工作組為難的窘迫,再想到當時自己的無奈,以及這種被戲耍的憋屈,她咬了咬牙,真想過去給那個家夥一腳。
景玉農就在想了,當初好好的,為啥就來了工作組,來了工作組為啥又出了那麼多的事,出了那麼多的事都吃虧了,可他偏偏就沒吃虧呢!
還有,都在吃虧的時候選擇了隱忍,外麵的形勢那麼的惡劣,這混蛋為啥積極表現弄出一個青年突擊隊來,敢情早就打好伏筆了。
再看現在呢,宣傳隊成立了,還是他積極推動,對應的布局又是什麼?
從現在來看,青年突擊隊要作為組建工糾隊的基礎了,昨天下午李懷德跟家裡幾個領導溝通的就是這個事,那宣傳隊對應的就是下下一階段的形勢了?
如果真的這麼想,那景玉農真的要重新改變一下對李學武的印象和判斷了。
這種走一步算十步的人在機關裡是最可怕的,防不勝防,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不在他的計劃中。
如果是正麵的自然好,可景玉農不敢奢望自己在李學武的計劃中是正麵的情況。
是的,景玉農已經默認自己被李學武算計在他接下來的計劃中了,心中的警鈴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不用質疑,因為聯合企業的緣故,因為平日裡兩人相處的關係,景玉農完全有理由把自己放在危險的境地來考慮問題。
……
早上的辦公會隻有部分領導出席了,包括書記和廠長,以及穀副書記、程副廠長、李副廠長、景副廠長。
李學武是作為業務負責人參加的會議,跟他一起的還有徐斯年、韋再可、卜清芳以及人事處的丁自貴。
“咳咳,現在咱們開會啊”
楊鳳山主持會議,咳嗽了兩聲,看了看辦公桌旁的眾人,隨後開口說道:“把同誌們叫來是想整理一下近期的主要工作,同時針對當前的形勢變動做一些工作安排……”。
辦公會議就是這樣,沒有定數的人,也沒有規定的參加資格,目的性很明確,就是要解決實際問題的。
所以楊鳳山說的也很直白,三兩句話就把今天的議題解釋清楚了,看向眾人征求工作意見。
當然了,作為這項工作的主要提議者,李懷德率先在會議上做了發言。
“雖然大學習活動已經進入到了快速發展階段,雖然工作組已經完成任務撤離,但接下來的工作任務依然艱巨”
李懷德微微側身,看著會議桌旁的眾人說道:“麵對當前的工作重點和需要,我建議啊,堵不如疏,廠讜委、廠辦公會議是要負起引導和宣傳責任的”。
其實李懷德已經在行動了,今天的會議隻不過是在給張國祁和那些已經在做事的人背書。
當然了,李懷德的表達很有技巧,是將讜委和廠辦公會議放在前麵的,甚至都沒有他個人的位置和表現機會。
講話中很明確的表示了建議廠讜委、廠辦公會議支持和引導各單位、部門成立屬於軋鋼廠正確組織的、屬於軋鋼廠工人共同領導的專業化糾察監管隊伍和宣傳隊伍。
相應的,考慮到現階段軋鋼廠各單位、部門已經結合廠辦公文件的精神自發組織和發展了一係列的糾察和宣傳基礎,那便可以在此基礎上加快實施相應組織的建設工作。
在講話的最後階段,李懷德明確指出,無論是工糾隊,還是文宣隊,都應該是在廠讜委、廠辦公會議的領導下開展工作。
同時指出大學習活動的重點要突出,青年要先行,兩個建設應該以積極要求進步的青年為主,凸顯活動的積極性和先進性。
最後,李懷德建議以保衛處青年突擊隊為基礎成立軋鋼廠工人糾查總隊,以宣傳處工人文藝宣傳隊為基礎成立文藝宣傳總隊,負責領導全廠糾察和宣傳工作。
會議上廠各領導都對李懷德的發言表示了讚同,顯然昨天下午他的溝通工作做的很好。
楊元鬆很滿意李懷德現在的工作態度和處理方式,有問題放在桌麵上解決,有成績放在組織裡分享,不要突出個人,要顧全大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