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三人談妥相應事宜,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李懷德重新確定了對李學武的信心,以及李學武用聯合企業鞏固了他同景玉農之間脆弱的合作關係。
收獲了一個年利潤超千萬的項目,徹底穩固了他在管委會的地位和權利。
景玉農得到了李懷德支持,不用再擔心內耗問題,可以借著汽車工業的項目恢複聯合企業的籌備和經營。
而李學武呢,一是正式完成造船廠的布局,二是正式完成汽車製造廠的布局,三是緩和了同景玉農的關係,並且把她掛在了李懷德的戰車上。
現在軋鋼廠進入到了李懷德時代,李學武不想自己推他上位,再與他背道而馳。
還是那句話,兩人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李懷德絕對是這個時期用來頂在前麵最好的選擇。
……
“海洋,這……進去多長時間了?”
“有一會兒了,張主任,您要不去我屋裡坐會兒?”
栗海洋被張國祁問了兩次,笑著打了一個哈哈,他就是知道李處長他們進去多長時間了也不會跟對方說的。
張國祁也知道這小子的奸猾,不過李主任對他信任的很,點了點他,隻能給了一個壞笑威脅他。
而栗海洋全然未覺的模樣,麵對他詢問的話全給了個不知道的答案。
有人告訴他的,李學武是同景副廠長一起進的領導辦公室。
這“好兄弟”李學武回來了,他正踅摸找機會“偶遇”呢,沒想到對方真的奔領導這邊來了。
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臉上帶著微笑,一轉身就耷拉下臉來。
嘛的!小兔崽子,等著瞧!
而栗海洋站在李懷德辦公室門口,看著張國祁的背影也是眯起了眼睛。
這位張主任有些太過於心急了呀~還沒當上廠辦主任呢,就開始插手廠辦的事了。
關鍵是,針對李副處長問的那些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栗海洋當然不是李學武的人,更跟李學武私下裡沒有什麼親密關係。
但是,栗海洋跟了李懷德這麼長時間,相當清楚廠裡的這些乾部在李懷德這裡的地位排名。
張國祁不懷好意的問題,直接讓栗海洋警覺了起來。
就這幾斤幾兩,也想試試李副處長的能耐?
彆到時候栽了跟頭再連累了自己!
所以當發現張國祁的話音不對時,栗海洋便裝起了糊塗,
他當然知道張國祁看出來了,看出他是在糊弄對方了,可他不怕。
給領導當秘書,首要的服務對象不是下麵這些人,而是領導。
根據領導的喜好,再看在領導這裡的地位,隻要他本身不出錯,就不怕張國祁給自己穿小鞋。
要論跟領導的關係遠近,栗海洋不給他敲邊鼓都不錯了。
看著張國祁下了樓,栗海洋這才翻了一個大白眼,轉頭麵向走廊窗外。
他心裡嘀咕道:一個特麼隻會搞人、搞事、搞活動,且行為下作、目光短淺的狗,怎麼跟一個隨時能拿得出上千萬大項目,同各位廠領導坐而論道、談笑風生的人比。
這就是差距!
真以為做的那些醃臢事就沒人知道了?
這場活動大家都受到了損失,好處都特麼讓這幾個人給得了去。
單就屬張國祁跳的最歡,廠裡人恨不著身後的人,可都盯著站在前麵的張國祁呢。
栗海洋叼了一支煙,撇了撇嘴,跟機關裡其他人一樣,麵上哼哼哈哈,實際上都很瞧不起張國祁做的事。
“嚓~”
他也是剛點上煙,就聽身後辦公室門響了,李副處長和景副廠長笑著從裡麵走了出來。
“你一回來自己忙不算,還得帶著我們跟著你忙,嗬嗬~”
李懷德正微笑著送了兩人到門口,點了點李學武說道:“我是想你培訓辛苦,休息些日子的,可軋鋼廠的機遇就擺在眼前,伱是咱們廠青年乾部的一杆旗,隻能是辛苦你了”。
“軋鋼廠是我家,奮鬥靠大家”
李學武同李懷德握了握手,微笑著說道:“要說辛苦,兩位領導都辛苦,可彆嫌我折騰人”。
“哈哈哈~”
李懷德大笑著,同景玉農也是點了點頭,顯然剛才談的很是融洽。
景玉農也微笑著同李懷德握了握手,好像有些象征意味似的,說道:“那就讓我們共同努力”。
李學武走的時候也是請了景玉農先走,笑著拍了拍跟自己微笑著的栗海洋的胳膊,這才跟著往樓下走去。
栗海洋看了一眼李學武的背影,跟著領導進了辦公室,看著領導臉色很好,便開玩笑地說道:“要是業務乾部都如李副處長這麼有能力就好了~”
“快得了吧~”
李懷德輕笑著點了點栗海洋,笑著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看我輕鬆兩天,想給我找事做是吧,哈哈哈~”。
栗海洋一邊收拾著茶幾上的文件,一邊笑道:“我看您樂在其中啊”。
“哎~”
李懷德坐回到了辦公桌後麵,接了栗海洋遞過來的幾份文件,都是李學武剛才留下的。
看著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厚厚的頁碼,就衝李學武這份認真勁兒,他也得重視起來啊。
敲了敲手裡的文件,對著還在收拾的栗海洋似是感慨地說道:“就像你說的,如果廠裡的業務乾部都如李學武同誌這般,哪怕是一半呢,我就是累,也是心甘情願啊”。
“那是~又是外彙又是千萬大項目的,這樣的乾部可不好找”
栗海洋收拾好了茶具,又收拾起了李學武留在這邊的工具箱樣品。
手裡叮叮當當的,他擺弄著這些工具也挺喜歡的額,示意了李主任說道:“這些工具哪個車間沒有,誰家還沒有個锛鑿斧鋸的,我怎麼就想不到用這玩意賺錢呢!”
“哈哈哈~”
看著栗海洋苦惱的模樣,李懷德笑著說道:“這是兩種思維,你是覺得這些東西生活中常見,想著這東西怎麼賺錢,而他是先想著怎麼賺錢立項,再去發覺生活中常見的東西”。
栗海洋不明覺厲地點了點頭,挑眉問道:“那……李副處長是個賺錢的好手了?”
“嗬~你呀~”
李懷德有些責備的語氣點了點他,隨後較為正式地說道:“他這個人你細品就會不難發現,其實他是個很傲氣的人”。
“傲氣?”
栗海洋疑惑道:“我怎麼覺得這些處級領導乾部裡,就屬李副處長為人和氣呢~”
“我說的是為人!”
李懷德強調道:“他對人和善,辦事認真,精乾果決,卻又公私分明,這不是傲氣是什麼?”
說著話拿了筆筒裡麵的鉛筆點了點栗海洋,隨後說道:“他的傲氣不允許他目光無人,所以你看到的是謙虛有禮”。
“他的傲氣更不允許他貪財好色,所以你說他能賺錢是真的,但他隻是在做工作”
“所以啊~”
李懷德低著頭,用鉛筆點著文件上的文字一行一行的瀏覽,嘴裡說道:“人有傲氣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說明他有骨氣,有正氣”。
“明白了領導”
栗海洋笑著說道:“還是您看人的眼光獨到,我就看不到這些,隻能學著了”。
“嗬嗬~”
李懷德輕笑一聲,沒再說什麼,而栗海洋也收拾好工具箱,推著出了辦公室。
他很有選擇性的忘了說張國祁來找過,想要彙報工作的事。
沒看都要到中午飯點兒了嘛,彙報什麼工作,耽誤了領導吃飯怎麼辦。
耽誤領導就是等於耽誤他,領導不去吃飯,他怎麼去!
所以大中午的找領導彙報工作的人都該死!——
“嘿呦~想死老哥我了~”
張國祁在樓下“偶遇”李學武,離老遠兒便笑著主動伸出了手。
李學武也是笑著握住了張國祁的手,說道:“張主任,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遍長安花啊!哈哈哈!”
“比不了你老弟,再披戎裝,何其威風啊~”
張國祁笑著打量了李學武,說道:“尤其是在領導這裡,又是獨當一麵,老哥我都羨慕的很啊!”
李學武的眼皮微微一跳,笑眯眯地看了看張國祁,說道:“要說獨當一麵,這得說您吧?”
說著話示意了樓上道:“剛才領導可還說要給你加加擔子呢,你可彆逗我啊~”。
“哦?是嘛~嗬嗬嗬~”
張國祁笑嗬嗬的,好像沒在意似的,挑眉道:“可不是說老哥跟你要人情啊,你這人太厚道了,也就是遇著我了~”
“哦,這怎麼話兒說的?”
李學武掏出香煙遞給他,給他點上以後問道:“是出啥事了嗎?”
“嘿~差點出大事!”
張國祁看了一眼周圍,見沒人這才說道:“你們院裡是不是有個叫劉光天的孫子!?”
李學武眉毛一跳,點頭道:“是有這麼個人,他爸也是咱們廠的,就住我們家對門”。
張國祁撇了撇嘴,問道:“你是不是得罪過他?”
“沒有啊~”
李學武故作疑惑地說道:“張主任,到底怎麼了?有話您直說啊~給我弄的好緊張~”
就是要你緊張!
不說的緊張怎麼記我的人情,不記我的人情怎麼還你的人情!
張國祁想了,李學武拉自己一把,自己救李學武全家一命,算是兩清了。
說不得還得是李學武欠自己一些呢。
“要不說你這人太厚道呢!總這麼下去哪行啊,當誰都是好人!”
張國祁還教訓了李學武兩句,隨後才解釋道:“丫的不知道怎麼混進工糾隊了,還特麼進了青年會,跟我舉報你們家出身有問題,還說你家裡有好多不義之財……”
他是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李學武的臉色,但凡李學武露出一分慌亂來,他都會揪住了。
被人關心和驅使的感覺實在不好,被人拉扯和照顧的感覺也不太舒服,總覺得欠人家的,低人一等似的。
所以他現在重新支棱起來了,趕緊想著把這份人情還了,省的惦記著。
尤其是李學武這人,忒危險,老讓他惦記著算怎麼回事啊。
李學武微微一愣神,隨即好笑地說道:“我們家?出身不好?還有不義之財?嗬嗬~”
輕笑著,李學武上下打量了張國祁一眼,道:“您不會也覺得我們家有問題吧?”
“呸!瞎了他的狗眼!”
剛才還跟李學武學著文縐縐呢,這會兒就露了相了,張國祁撇著嘴說道:“他也不想想,你結婚的時候我可不就在現場嘛,你家啥情況我還能不了解?”
說完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寬慰道:“行了,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人我收拾了,攆回去車零件了,說這個就是提醒你一下,可彆啥人都當好的”。
“得嘞~”
李學武笑著說道:“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都在心裡了”。
張國祁故作大方地擺了擺手,道:“得了,有時間找個地方坐一坐,咱哥們好久沒說話了”。
說完示意了樓上,道:“我這正想著跟領導彙報工作呢,不說了,回頭再聊”。
“好的張主任”
李學武笑嗬嗬地目送了張國祁進了主辦公樓大廳,隨後轉過身子往保衛樓走去。
隨著腳步的邁動,李學武的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最後轉為陰沉。
而頭頂的天空也好似有了感應似的,剛才還晴空萬裡的,這會兒太陽卻是被雲彩籠罩,灑下一邊陰翳。
“跟你們科長說一下,到我這來一趟”
李學武進了大廳,見著保衛科的人招呼了一聲,隨即便上了樓。
等回到辦公室,先是讓沙器之幫自己要了鋼城的電話,自己則是攏著手裡的文件。
等電話接通,李學武接過來說道:“領導,我是學武”。
董文學知道李學武回來了,煉駐辦的人一直都有跟鋼城聯係。
現在有了無線電通訊係統,鋼城煉鋼廠和京城軋鋼廠之間的工作通訊變得很方便了。
當然了,這都隻能是文字傳輸,似是即時溝通這種工作需要,還得是通過電話聯係。
先是跟董文學簡單彙報了一下今天上午開會的結果,以及會後同李懷德和景玉農溝通的情況。
造船廠的工作實際上還是董文學負責,京城到營城的距離可比不上鋼城到營城的距離。
再一個,造船廠算是煉鋼廠和軋鋼廠的一個延伸型下遊工廠,無論是從管理上,還是從材料供應上,都受限製。
即便是定了徐斯年去接廠長的班,但從現在開始到完成收購,再到船廠正式運營,怎麼都得到年底了。
董文學還有時間來進行布局,造船廠的地緣優勢,以及所屬工業種類,更方便煉鋼廠鉗製。
李學武在介紹會議結果的同時,也講了這邊幾位領導的意見,話裡帶出了軋鋼廠這邊大洗牌過後的形勢。
董文學聽得懂,了解過後聲音低沉著介紹了鋼城目前的情況。
因為上個月的瘋狂,各單位和部門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混亂,尤其是軋鋼廠這邊的形勢緊張,造成了軋鋼廠領導層對分廠情況的擔憂。
這種擔憂必然會造成一些乾部和關係的緊張,從董文學的話裡話外能聽得出來,楊宗芳以及其他幾位副廠長都有各自的心思。
李學武對這一情況並不意外,上次會議結束後,他就發現煉鋼廠在京城的這幾個人不大對勁。
而後同董文學詳談過,隨著形勢的變化,這些人背後力量和態度的改變,勢必會影響他在煉鋼廠的工作和影響。
董文學雖然早有防範,但難免的要為大學習的活動而分心。
他是煉鋼廠的一把手,比之楊鳳山處境還要困難,若不是帶去的都是軋鋼廠一係乾部,恐怕真的要出事。
京城的風吹到鋼城已經變了味兒,就算是從上麵吹到軋鋼廠都會變,這麼遠的距離,不出變故才怪了。
麵對其他幾位副廠長的立場變化,對煉鋼廠權利的掌控出現危機,董文學也在電話裡表示了擔憂。
李學武想了想,說道:“這件事還得分兩步走,回頭我跟許寧談一下,揪出幾個典型來狠錘一下”。
“這個月下旬”
李學武抬起頭看韓雅婷進了屋,擺了擺手,示意她坐,自己則是翻開了文件,跟董文學說道:“二十四號,周三,我同李副廠長去一趟鋼城”。
合上文件放到一邊,目光微冷,語氣低沉地說道:“先看特種鋼材和合金鋼的冶煉情況,再考察工業生產的情況,李副廠長比較重視貿易和生產項目,尤其是五金商品和汽車工業”。
說了這些情況,李學武這才又提到了剛才的事:“到時候請李副廠長就鋼城管委會的工作情況進行考察,相信情況會有些好轉”。
董文學聽著電話裡的彙報,叮囑道:“汽車工業項目儘快安排人來協調廠房的建設問題,馬上入秋了,封凍前完工為好”。
“還有”
董文學在電話的最後談到了鍕工生產的問題,包括機械設備、廠區建設、配套設施等情況。
上個月李學武同李正風談完,便安排廠裡與輕兵所完成了對接,輕兵所的人已經北上指導煉鋼廠工業區完成對生產車間建設以及設備的采購工作。
現在看來,輕兵所在鋼城的工作進展很順利,有望年前實現生產。
當然了,李正風這邊也在準備與總裝商談武器采購的事,到時候還得請人過去考察和實地檢驗。
武器生產可跟兵工鏟生產是兩碼事,後者隨時都能談,也用不著看生產工廠,武器不行。
李學武想要拿到采購合同,就得走正規的手續,除了從輕兵所獲得一份生產許可證以外,他得跟總裝搭上線,保證在鋼城的鍕工廠名正言順。
確定完具體的細節過後,李學武撂下了電話,示意韓雅婷稍等,又把電話叫到了讜委樓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