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這麼賣力氣了,你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算什麼!
男人不都是自私的嘛,你們崇尚的占有和搶奪天性呢?
李學武不知道於海棠想了這麼多,更不知道她的目的是吸引自己的注意,他隻覺得這姑娘挺上道的,是個好苗子。
當然了,男孩子在外麵也是要注意保護好自己的,畢竟危險無處不在。
好在婁姐中午幫他……不!是他幫婁姐打了預防針,所以現在的抵抗力不是一般的強。
在廣播站樓上樓下的轉了一圈,眾人往外走,到了廣播站院子外麵的大樹下,李懷德回頭看了看廣播站的三層小樓,說道:“地方倒是足夠用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李學武笑著看向穀維潔說道:“宣傳工作還是需要靈性和必要手段的”。
穀維潔點了點頭,也順著李懷德的目光看向了那處小樓,沉吟著說道:“現在申辦廣播電台倒是個好時機”。
說著話,又轉頭看向了李懷德,道:“介入到全國廣播電台網絡不現實,但就覆蓋京城還是沒問題的”。
李懷德也是在心底斟酌著,其實成立廣播電台的項目,從上個月宣傳處就開始推動了,這裡麵也有李學武的努力。
當然了,李學武主張推動這個項目他並不意外,因為保衛處在山上還有個無線電聯絡中心呢。
現在貿易項目的主要聯係方式就是這個,他同邊疆辦事處的文字聯係也是通過這條線溝通的。
以無線電聯絡中心為基礎,進而發展無線廣播電台,這也是一種工作思路。
他現在還猶豫著,主要是近期上馬的項目實在是不少了,就算是有景玉農的支持,那預算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隨便用。
至於穀維潔所說的好時機他也懂,這算是個專業領域的小風暴。
起因還得從六二年五月開始說,當時國內的廣播電視電台實在是太多了,良莠不齊,宣傳工作管理混亂。
為了貫徹八屆九中“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調整意見,提出了對廣播係統的調整方針是“緊縮規模、合理布局、精簡人員、提高質量”。
有線廣播和廣播工業方麵,從原來的2404座廣播站調整為2029座,廣播喇叭由 604萬隻減為 548萬隻。
地方廣播工業大部分撤銷,隻保留京城廣播器材製造廠和魔都唱片廠。
這一次軋鋼廠要辦無線廣播電台,也得是從京城廣播器材廠下訂單。
在無線廣播方麵,從原有的135座地方廣播電台削減到了81座,134套廣播節目,總播音時間也削減了40%。
這也是為啥匣子音裡的節目少,播出時間短的原因了。
比較特殊的還有電視台,李學武的那台小怪獸為啥能看電視卻成了雞肋呢?
六二年調整的時候,全國就剩下五座電視台了,分彆是:京城、魔都、羊城、奉城、津門。
就以當時的信號發射能力,當地人能接受到電視信號都不錯了,更不用想其他地方台了。
不過現在還好一些,全國一共有12座電視台,其中一大半隻在周末放一次電影。
所以彆說這個年代的人不喜歡看電視是因為買不起電視機,而是他們不喜歡看雪花。
光有電視機,沒有電視台,也沒有足夠的電視節目,就像你突然發現心愛的switch大降價,卻告訴你一個遊戲都沒有,或者隻能限時玩一個遊戲,你還願意買它嘛?
什麼產業都是一樣的,內容為先,品質為王。
很顯然的,李懷德也懂這個道理,就算是搞了廣播電台,覆蓋了全京城,意義呢?內核呢?
“重點還是在宣傳上麵”
李學武撓了撓眉心,看向李懷德說道:“廣播電台的意義並不在於它能給軋鋼廠創造多少利益,也不可能像是貿易項目,快速獲取回報”。
隨著李學武的開口,李懷德和穀維潔的目光都看向了李學武,其他人四散圍著,卻也是認真地聽著。
李學武推動的項目就沒有小的,都是能帶動崗位和創造利益的。
彆看李學武現在說了,廣播電台不能立即獲得回報,但這並不代表李學武不重視,或者說領導不重視。
如果李主任不重視,就不會約了主管宣傳工作的穀副書記和最信任的乾將李學武來現場看情況了。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的,都跟宣傳工作有些乾係,這也算得上是一次機遇了,到時候遴選乾部,還不是看對這項工作意義理解的多少嘛。
進步都是給有準備的人,機遇也總是青睞認真的人。
李學武麵對著李懷德和穀維潔,三人成三角形位置站立,而三人正好麵對著廣播站的辦公樓。
這讓本以為檢查結束了的單南奇冷汗都下來了,他以為三位領導研究著要換他呢,站在最外圍,大氣都不敢出。
這會兒卻是聽見李學武繼續說道:“下半年,甚至是未來一段很長的時間內,軋鋼廠的主要工作就是深化大學習活動組織變革和建設,促進工業生產穩步提升,強化多角度、多領域的發展和探索,持續推進貿易項目同生產關係的創新和進步”。
“從工作推進和展開的角度來看,軋鋼廠急需一種媒介來展示大學習活動的建設成果,表現我廠工業進步的決心和強大力量,突出軋鋼廠對人才和技術發展的重視程度”。
“重要的是”
李學武示意了廣播站方向,對李懷德和穀維潔說道:“咱們能通過覆蓋全城的廣播網絡收獲更多的貿易對象,以及合作方向”。
這個確實是李懷德沒有考慮到的,見李學武說完,他率先提問道:“所以咱們的廣播站要對內,也要對外,是吧?”
“當然”
李學武目光灼灼地看著李懷德說道:“君子坦蕩蕩,軋鋼廠是京城的軋鋼廠,也是工業係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做出工作成績了,為什麼不能說出去?”
“還有”
給李懷德解釋完,李學武又看向穀維潔說道:“大學習活動的階段性建設成果彙報工作也是一個重點,京城有這麼多的工廠,誰占據了宣傳主動,誰就是最亮眼的明星”。
“這個確實”
穀維潔看向李懷德解釋道:“年底一定是各企業單位宣傳競爭壓力最大的時候,今年的工作重點一定是大學習活動,畢竟其具有持續開展的特殊性質”。
“嗯”
李懷德皺著眉頭應了一聲,又看向李學武問道:“之於貿易項目的話……”
“廣告”
李學武麵對李懷德的遲疑直接回答道:“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廣告,更應該是以正麵宣傳的角度出發,比如介紹咱們廠的汽車、消防車、各種工業產品等等”。
李懷德微微眯著眼睛,顯然在心裡做著平衡和思考,嘴裡輕聲說道:“有廣播電台對產品的宣傳是很有必要的,這個毋庸置疑”。
說完把目光看向了站在外圍,眼珠子滋溜溜亂轉的單南奇,招手問道:“單站長,你估計無線廣播對於軋鋼廠內部職工家庭的影響力能有多大?”
“這……”
單南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有些太過於籠統了,影響力怎麼判斷啊?
“就是收聽效率有多高,接受程度有多少”
張國祁倒不是個棒槌,他知道李學武在推動廣播電台的建設,所以主動給了單南奇接觸他的機會。
在檢查之前,他是狠狠地補了作業的,對廣播電台還是有了一些了解的,也從李懷德那邊得到了他關注的方向。
這會兒低聲提醒了單南奇,彆讓領導對他的印象太壞,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保下他了。
單南奇的臉上又開始冒汗了,李懷德之於於海棠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大領導,對於他也是啊。
他距離同李懷德彙報工作還差了好幾級呢,所以這會兒麵對李懷德的考問真的很有壓力。
“具體的不好說,畢竟咱們廠職工家庭中的收音機保有量也沒有調查數據”
單南奇先是緩了一句,隨後又強調道:“但我想,廠職工及家人都是依靠工廠生活,必定是對軋鋼廠現有工作和情況十分關心的……”
“還是那句話”
李懷德不想再聽他講下去了,對著穀維潔,以及她身後的那些宣傳處乾部說道:“要把節目做出來,要體現價值和效果,更要有內容和核心”。
一邊說著,一邊點了點張國祁說道:“這個工作更應該跟廠報社工作結合一下,連同剛才李處長所提到的深入到群眾中采訪,以及軋鋼廠工作成果和產品的宣傳重點”
“要兼顧到”
李懷德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往回走,邊走邊說道:“軋鋼廠的預算也是有限度的,上馬廣播站,就要拿出做好這一項工作的態度和決心來”。
聽見李懷德這麼說,穀維潔知道,他對這一項目是持支持態度的了。
“李主任,這項工作我下來安排清芳同誌主辦,有什麼進度我讓她隨時跟你彙報……”
“不不~”
李懷德擺了擺手,打斷了穀維潔的話,開口說道:“這是宣傳工作,還是你負責,我隻強調項目資金和最終成果,工作還得需要你們辛苦”。
說完指了指走在一旁的李學武笑著對穀維潔說道:“跟宣傳處的同誌說,多征求李處長的建議和意見,他對這項工作的態度還是比較積極的”。
“是,這件事本身也需要保衛處和李處長的支持”
穀維潔笑了笑,看了一眼走在一旁的李學武,說道:“在有些問題的處理方式和看法上,我還真是很佩服李處長的獨到眼光和思維”。
“這沒什麼”
李學武笑著謙虛道:“就像李主任所說,一人計短,十人計長,我隻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待問題罷了”。
“哎!這就很難得了!”
李懷德笑著點了點李學武,示意了前麵的軋鋼廠工人俱樂部說道:“有的時候看待問題和工作就需要局外人的思維和角度”。
“比如調來文工團搞宣傳,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這一步你看的尤為正確!”
“哈哈哈~”
——
“錯啦!這一步是踮起腳來的!”
“好!控製節奏!”
“注意表情,好,再來一遍,記住現在的情緒!”
……
文工團調來軋鋼廠改名為軋鋼廠工人文藝宣傳隊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他們先是接受了為期一周的鍕事訓練,用以強調管理紀律,隨後便開始恢複訓練和排演。
因為大學習活動的影響,以前很多節目都不能演了,也就是要砍掉。
而在軋鋼廠宣傳處還沒有定下新的節目時,她們隻能先排演可以上台的,用來恢複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的訓練。
而在訓練期間,他們又接到了宣傳處給到的任務,那就是幫助各車間和單位培訓文藝宣傳隊員。
這些人有的會一些文藝,有的乾脆就是興趣愛好,讓他們也很為難。
但宣傳處的乾部也說了,這是正治任務,是要完成大學習活動宣傳的一線人員,他們必須認真對待。
所以就造成了上個月他們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培訓了,訓練恢複的很慢。
好在進入九月份,培訓工作結束,宣傳隊裡的大部分都能進入狀態了,宣傳處又來了任務。
這一次的準備時間有將近一個月,目標就是九月底的中秋節晚會。
這次中秋晚會是大學習活動開展以來第一個正式的文藝彙演,同時也是展示文藝宣傳工作隊優秀表演和宣傳能力的舞台。
軋鋼廠養著這麼多人絕對不是用來當金絲雀的,是要達到宣傳目標的。
這一次的宣傳主題就是《變革中的軋鋼廠》,所有申報的文藝節目也都必須緊扣主題。
怎麼辦?
以前排演的節目基本上都廢了,即便是有,那也是《變革中的鐵路局》啊,難不成還能把核心內容換一下掛上去?
當然不成了,不說宣傳處那邊不允許,就是第一次彙報演出的他們也不想這麼遷就的。
從鐵路調到軋鋼廠,這一個月以來,所有文藝隊的人心態都在變化。
環境變了,工作地點變了,領導變了,工作要求也變了。
什麼都在變,他們想不變都不行。
跟以前相比,軋鋼廠有更多的人,更大的廠區,更複雜的組織結構,以及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以前他們的進步空間就局限於路局的文工團裡了,這一次到了軋鋼廠,他們知道宣傳工作進步是可以再往上走一走的。
有了希望,就有了工作的勁頭,有了期盼,就有了奮鬥的目標。
當舞蹈老師說可以休息一下的時候,周苗苗塌下了肩膀,累的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走到牆邊靠著鏡子坐了下來。
韓露遞了水壺給她,自己也灌了一口水,隨後挨著周苗苗坐了下來。
周苗苗喝了一口水,隨後合閉著眼睛,腦袋靠在了鏡子上,留下了一抹汗水痕跡。
“你也太拚命了,至於嘛”
韓露也很累,伸直了雙腿輕輕敲著大腿上的肌肉。
她們舞蹈隊訓練的時候隻穿著紅色短袖,黑色的短褲,以及灰色的舞蹈襪帶。
即便是這麼清涼的衣著,在九月份涼風送爽的季節,她們依舊是訓練的汗濕透了全身的衣服。
感受著汗珠從臉上滑下,閉著眼睛的周苗苗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忘了咱們身上背著的處分了?”
正在給自己按摩的韓露手上一頓,轉頭看向周苗苗問道:“不是都換單位了嘛,這個也跟著來?”
“不知道”
周苗苗儘量縮短交談的話語,好讓自己有更多的精力來休息。
但韓露的問題依舊是她的心病,一個從冬天折磨她到夏季的心病。
滑冰出事的那次,如果不是團裡正趕上有重要的文藝演出,她們幾個說不定就真的被退檔了。
雖然事後團裡並沒有開除她們,但也給了很大的紀律處分,就周苗苗自己都拉了好長時間的大幕。
當聽說從鐵路調到軋鋼廠的時候,有些人是錯愕不已的,她卻是鬆了一口氣。
雖然檔案裡會有她們的犯錯記錄,但團領導都換了,對她們的印象勢必會重新建立。
可誰想世事難料,王亞娟成了團領導,她真的有種撞牆的衝動。
一個多月了,她已經習慣了軋鋼廠的生活,也看到了軋鋼廠的發展前景,可這讓她更擔心王亞娟的報複了。
自那次事件以後,她們再沒人敢惹王亞娟,可也沒人跟她說話了,實際上王亞娟是被孤立了的。
王亞娟回來後也是性情變了許多,除了跟她們一起排演節目外基本沒什麼交流。
現在看過去,她們都不如王亞娟聰明啊,抱住一個大粗腿不鬆手,什麼都有了。
韓露看了一眼正在壓腿的王亞娟,輕聲說道:“不就是賣“藝”嘛,她倒是厲害的很,從高中就開始賣了”。
“彆嘴欠”
周苗苗皺眉提醒道:“你想跟自己過不去咋地?”
雖然嘴裡是這麼說著,可她也是忍不住睜開眼睛,微微眯著,目光掃向了那道身影。
王亞娟跟李學武偶遇的那幾次她們都在,兩人之間那點破事不用問都知道咋回事了。
尤其是上一次在滑冰場,李學武為了王亞娟動了槍,又安排關係幫王亞娟擺平了那些子弟,這得是多深的關係。
事後她們心裡都嘀咕著王亞娟到底給了李學武啥好處,就這麼值得幫她。
女人的嘀咕不會是在心裡,而是會形成流言的,她們恨不得全團都知道呢。
這一次更是了,團裡出現危機,大家都麵臨著失業,李學武為了解決王亞娟的工作問題,甚至把整個文工團都搬來軋鋼廠了。
這王亞娟對李學武的吸引力就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