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最慫了(1 / 2)

“看著就喜歡!”

李學武心裡千回百轉,不知道李懷德是個什麼意思,他隻能照實了說。

李懷德點點頭,說道:“以後經常來津門辦公,總住招待所也不是個事啊,對吧?”

“是,您考慮的周到”

李學武鬨不明白李懷德這是要給他自己買啊,還是特麼讓自己給他買啊。

“你真是這麼想的?”

李懷德轉頭看向李學武,突然微笑著問道:“那你有興趣在津門安個家嗎?”

他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這會兒又轉過頭看向了這處花園洋房,道:“畢竟以後你來津門的次數也少不了啊”。

那名帶他們進來的女乾部早就出了院子,把談話的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李學武仰著頭觀量了這處房屋,遲疑了一下,笑著對李懷德說道:“您說的當然好”。

說完滿眼羨慕地打量了院子裡的花園,道:“您若是打算在這邊安家,那我就聽您的,做鄰居才好呢”。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摸不清李懷德要乾什麼,倒不如來個以退為進。

李學武的腦子飛快地旋轉著,思考著李懷德話裡的意思。

“嗬嗬,我也正有這個想法呢”

李懷德笑著看向李學武,示意了隔著一條甬路的同樣規格的花園洋房道:“這處我喜歡,就不給你了,對麵那處,我送你,咱們就做個鄰居”。

“……”

李學武的腦子倏然一驚,這老東西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特麼稀罕你的房子?!

我買不起啊?!

什麼特麼鄰居!

多大歲數的人了,真假客氣話聽不出來嘛!

“好啊~”

李學武微微一笑道:“彆人說送我,我隻當開玩笑,您說送我,我隻當真的聽了”。

“嗬嗬,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李懷德拍了拍李學武的胳膊,一起走出了院子,站在了兩幢花園彆墅的中間甬路上。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秋陽似火,隨後背著手,帶了李學武往出走,同時感慨道:“人生真的是選擇大於命運啊~”

“房子你就放心住著,你願意帶家人來也行,有自己的安排也好,總歸是比住在招待所強”

花園洋房正對著海河,距離確定了地址的津門辦事處隻有一公裡的距離,就李懷德所說,以後來這邊辦公確實很方便。

李懷德帶著李學武站在了洋房住宅區的小碼頭上,看著滾滾河水,解釋道:“房子也沒花錢,用京城的兩處房產跟韓慶偉換的”。

說完轉頭看向李學武,目光盯著他的眼睛道:“他們跟我介紹,原來住在這邊的是永利久的一個工程師,你的那處則是職工醫院的院長”。

李學武很坦然地聽著李懷德的敘述,麵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他麵對李懷德的突然襲擊已經點開了話頭,態度很是不爽。

這件事對方說不明白,他都有心把李懷德從碼頭上扔海河裡去。

李主任內心愧疚,跳河自殺。

李學武說他是自殺,誰敢說不是?

至於說因為啥愧疚,誰接他的位置誰來解釋。

李懷德沒在意李學武目光中的寒意,挑了挑眉毛,微笑著說道:“工程師這家三口人,兩個褓姆,喜歡菊花,滿屋子都是菊花”。

“嗬嗬~”

他轉過身用手撐著欄杆,看向河水說道:“苦難時期,他嫌褓姆做的菜不合味,全家三口經常到高級飯館吃飯,一頓三、四十元”。

“工作時間,他口含高級糖,口袋裡裝著半導體收音機,聽政治報告不愛聽了,就把‘半導體’的耳塞子插在耳朵裡聽戲”。

“你覺得他這樣的生活有錯嘛?”

李懷德扭頭問了李學武一句,也不等他回答便又轉過了頭。

好像就沒想著能從李學武這裡得到答案。

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今天站在這了,當著你,咱們兩個說,我覺得沒錯”。

“他有這個能力享受這個生活,他愛乾嘛乾嘛,關彆人什麼事?”

“但是!他錯了!”

李懷德語氣認真地說道:“他脫離了隊伍,背叛了組織,把技術看得太值錢了,把知識看得太值錢了”。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是”

李學武點頭道:“堤高於岸,浪必摧之”。

“嗬嗬~”

李懷德輕笑出聲,回頭看了李學武一眼道:“你說話太損了”。

說完又點了點頭,道:“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他就是浪催的,背離了組織,狂妄自大,妄圖憑借一己之力挑戰整個社會秩序”。

“我用社會秩序這個詞你不反對吧?”

“不,很正確”

李學武點了點頭,同他一起站到了碼頭的欄杆邊上,說道:“組織大於一切,秩序大於一切”。

“你是個聰明人”

李懷德拍了拍李學武的胳膊,手就伏在了李學武的胳膊上。

“長江水後浪推前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和夢想”

“你很不一樣”

李懷德看著李學武說道:“你有思想,有目標,有智慧,你會比我們這代人走的更遠,更穩”。

“未來是你們的!”

……

李學武並沒有去看自己的房子長啥樣,而是同李懷德一起上了車往回走了。

栗海洋會幫忙把兩處房產收拾妥當再交給他們。

李懷德給他交了底兒,房子也不是從韓慶偉手上收來的,已經倒了不知道多少個兒了。

管委會嘛,玩的就是這套,互通有無,你給我一處,我給你一處。

這樣你在津門有了房產,我在京城也有了。

而倒手的次數多了,這房產也就安全了。

李學武真沒發覺李懷德是什麼時候跟韓慶偉搭個上的,又是什麼時候辦妥這件事的。

隻能說李懷德這人在某些方麵確實比他要強。

不服不行。

至少他就沒想過李懷德會用這招來對付自己。

腐化?

當然不是,這可不是單純的用金錢來捆綁他,或者同化他。

房子,在這年代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也不值錢。

你有一柄戰國青銅劍去直播間問問,哪個二五眼敢給你估價!

能流通的才有價值,不能個人之間買賣的算什麼錢。

可在津門,能住花園洋房的,以前要麼是大帥,要麼就是大員,現在隻能是大乾部。

你就想吧,小洋樓帶大院,院裡能停車,還帶花園,出門就是海河,園區帶碼頭,正經的市中心。

就這麼個有價值的位置,李懷德送給李學武,真的就是拉他下水的?

並不是!

有人要送給自己房屋,那是法律意義上的贈予,白撿便宜誰不要啊!

說李懷德送李學武房子行、賄也得有人信啊,到底誰才是領導啊。

李懷德真正的殺招是那句話:“……你願意帶家人來也行,有自己的安排也好……”

李學武會帶自己家人來津門住嗎?

這是不可能的,李懷德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媳婦兒放著好好的單位門前小彆墅不住,來津門吹海風?

李學武單立戶,家庭成員簡單,媳婦兒不過來,他自己一個人來這邊住洋房?

就算是來這邊出差,舊不住人的房子倒不如招待所住著方便了。

哎!

關鍵點來了!

李懷德的意思是,李學武出差的時候要在這邊住!

很有可能以後兩個人一起出差,到那時就是李學武交考卷的時候了。

我這房子裡有人照顧我,你的房子不也得是個家啊!

李學武家庭成員簡單,李懷德的家庭成員就複雜了?

笑談!

不會真的有人覺得他會把自己的兒女和愛人安排來這邊住吧?!

出差呢,你當出遊啊!

千裡迢迢的,藥都買了,明告訴你他愛人身體不好,那你覺得他會在這邊安排誰來伺候他呢?

李學武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李懷德的意思。

兩人之間沒有必要發生利益關聯,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看好李學武的未來。

而他敢這麼說,就說明他對自己的未來也很有自信。

自信到他不會擋著李學武的路,並且會一直提拔他,幫助他。

人與人之間,如果不用利益關聯著,怎麼獲得信任啊?

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飄過昌,一起分過贓。

同窗是不可能的了,差特麼二十多歲呢,扛槍就更不可能的了,李學武行,他可扛不動了。

李懷德隻能在剩下的兩個上麵下功夫了,他既不想疏遠李學武,更不敢直接賦予信任。

所以,先分贓,再……

李懷德站在海河邊上跟他說的那些話已經很直白了。

你不拿,我怎麼拿,我不拿,耿專員怎麼拿,耿專員不拿,你我怎麼進步啊~

張國祁的出事給了李懷德一個不小的打擊,也產生了對身邊人的信任危機。

其他人先不算,必須先搞定李學武。

李學武用茶葉表達了工作上的態度,又用白酒表達了私下裡的感情。

那他就用房子表達公事上的態度,用房子裡的人表達私下裡的聯係。

去邊疆的時候,他在大篷車裡瀟灑,李學武可是沒那啥。

無論是潔身自好,還是情比金堅,現在你都得給我個答複。

到時候房子收拾妥當了,他就要見見李學武的人了。

不能一起飄過那啥,總得交出這個底兒來。

可以說他是為了得到信任,不惜破壞掉彼此之間的那層上下級關係了。

如果李學武合格了,那他會放心地把後方交給李學武,兩人之間也沒了猜忌。

共同進步,共同提高嘛!

誰都不怕誰翻臉,他不想成為張國祁那樣的下場。

李學武坐在車上神態依舊地談笑風生,可心中已經在考慮未來要讓李懷德怎麼“拋頭顱”“灑熱血”地“奉獻”了。

他的價值還有,不榨乾最後一絲價值都不能放過他。

還想歌舞升平?

還想接著奏樂接著舞?!

等著吧,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

汽車帶著他們去了和平路,津門最繁華的街道,剩下的時間就真的是放鬆了。

李學武沒有選擇當時就翻臉,李懷德也不覺得他會在以後有什麼惡意。

即便是有,他也有把握控製住局麵。

所以,兩人從京城出發開始到現在,拉扯的結果就是,皮球又到李學武的腳邊了

和平路上的行人明顯要比營城道那邊的多,兩者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李懷德同李學武說說笑笑的,沒事人似的,帶著栗海洋和司機小周觀看著津門的熱鬨景象。

李學武也像是忘記了剛才的那些試探和不愉快,放輕鬆地逛起了街。

這個時候的娛樂很匱乏,一切都是向著生活看。

放在後世幾個大男人一起逛街絕對特麼有問題。

可現在不一樣,給家人買些東西,給朋友選點禮物,就成了出差的樂趣。

老美華,津門一家專做女士布鞋的老字號。

早先人們穿鞋多是自己做的,買鞋穿就太奢侈一些了。

當然了,隻要有需要,就有生意人。

京城老字號內聯升就是專門做官靴起家的,名字起的好,主要服務的是來京上任或者侯任的清朝官宦。

能買得起鞋的,還是比較隱私的女鞋,得是清亡以後了。

所以說老美華是老字號,也才五十來年。

李懷德有興趣來這邊逛,也是想表現一下顧家好男人的形象,一會兒回去集合,他要是拎兩塊花布非叫人背後講究他養人了。

名聲都在於經營,你看到的,都是他想讓你看到的。

李學武就學到了,所以跟著進去還仔細的挑了起來。

白天的店裡有些忙,帶著套袖的服務員嘴裡就沒停下過,一直在喳喳喳的。

在櫃台上挑鞋子的多是女同誌,可也不妨有男同誌,但不多。

李懷德一行人進來就有些紮眼了,四個年齡不一,但著裝風格統一,一看就是乾部的人進來,售貨員的目光都忍不住瞥了過來。

李懷德麵相天然的和善,尤其是掛著微笑的時候,給人一種春風和煦的感覺。

李學武高大凶悍,尤其是腰上卡著手槍,再怎麼微笑也擋不住他的凶相。

帶著司機和秘書來逛街的領導,還有保衛在,彆不是什麼大乾部吧!

昨天晚上茶莊經理為啥主動請他們喝茶啊,就是怕的這個。

售貨員給裡麵使了個眼色,讓邊上那人趕緊去通知經理去。

他們店要改製,店名都換了,說是以後叫長虹,進店的這幾人彆不是來看現場的。

李懷德倒是沒在意售貨員的目光,選了鞋樣,要了尺碼,該付錢付錢,倒是把售貨員給整懵了。

李學武也是有樣學樣,給老太太選了兩雙、母親選了兩雙。

布鞋養腳,尤其是杭元、坤尖樣式的,日常穿著極為舒服。

就是不知道幾位丈母娘和乾媽多大鞋碼,不然也表達一份孝心了。

倒是顧寧的鞋碼他都知道,選著合適的樣式,要了數量不等的繡花鞋。

當看見小孩子的花布鞋,李學武就有些挪不動腳了,很是認真地選了大小幾雙,想著回去彌補出來時閨女對他的不舍。

栗海洋跟著李懷德,小周便跟著李學武,當他付錢的時候小周已經把包好的鞋子拎在了手裡。

李懷德看了栗海洋手裡的一雙,又看了看小周手裡的一大包,實在是哭笑不得。

特麼!裝樣子也要這麼卷嘛!

李學武看了一眼笑著迎過來的鞋店乾部,給李懷德示意了一下,玩笑似的解釋道:“家裡女人多,我閨女最愛美”。

這話聽著沒毛病,可又像是一種回應。

而鞋店乾部走過來打招呼又讓他來不及思考這個,隻能說李學武抓的時間剛剛好。

李懷德麵對鞋店乾部的寒暄和試探,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後出來的時候對方還送到了門口,讓一行人體會到了津門人的熱情。

這條街上新老字號都有,時髦的,守舊的,開放的,保守的,和諧而又帶著躁動。

李學武估計下次再來津門就感受不到這種氛圍了,京城鬨的差不多了,其他地方該接棒了。

趁著李懷德去盛錫福挑帽子的時候,李學武拉了栗海洋站在門口抽了一支煙。

“那兩處房產到底怎麼回事?”

時間很緊,李學武沒工夫跟他打哈哈,開門見山的就問了。

也不怕栗海洋去跟李懷德告狀,他想知道這裡麵的底兒。

栗海洋就知道摻和到領導之間的關係會出大麻煩,尤其是在洋房那邊的時候,李學武的目光嚇人的厲害。

他真怕李學武把領導扔河裡去,到時候他是看見了啊,還是沒看見啊。

昨天下午接著李懷德要求的時候他就猶豫來著,他也知道這是在給李學武挖坑呢。

可沒法啊,領導心情不好,給他說的話也不是商量啊。

他爸是有點能耐,可距離李懷德還遠著呢,比李學武都不如呢,怎麼管他啊。

從京城出來的時候就忘了領導的戒煙藥,好不容易在這邊彌補了,就擔心領導找後賬呢。

他也是被逼無奈,紮著膽子乾的這件事。

而從洋房來了這邊他就一直在躲著李學武,跟在領導身後頭打轉,沒想到還是讓李學武給逮著了。

李學武這麼問,他敢說不知道?

所以啊,栗海洋也是光棍兒的很,你問我,我就說,到時候李懷德問了,我還說。

反正得罪哪一個都不好過,倒不如都得罪了,這樣反而倒不得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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