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蘭沉默了半晌,才決絕地站起身,那雙眸子微微顫抖,藏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臂。
她深吸一口氣,質問道:
“爹爹。”
“當年,你為何寧願去求神,也沒有去尋找醫師來家裡救我?為什麼明令禁止府中之人教我習字?為何隻讓我看《女則》,《女訓》?還有那求親那件事,你敢說你沒有私心嗎?”
她嘴角帶著自嘲的冷笑。
這樁樁件件根本就經不起推敲,自己卻還信了那麼多年。
“那天,安安出事,抓走安安的那小廝是娘送到我府中的侍衛,我心中擔憂,娘不知情,被賊人利用,所以,想回家提醒娘。”
“當時,娘說,那些小廝都是家中用了一兩年的老人,乾活還算麻利,才送到了東宮。”
“我當時聽後並沒有懷疑,直接就離開了。”
劉首輔聽到這裡不淡定了。
蘭蘭居然真的要將實情說出來。
真是愚蠢!
為了一群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舍棄自己的親人!
真想挖開她的腦子,看看裡麵裝的是不是漿糊!
自己不能讓蘭蘭說出那些話!不能拖著全家一起受罪,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蘭蘭!”
他打斷劉蘭蘭的話,眼神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我都已經同意與你斷絕關係,你為何一定要誣陷我們!”
劉首輔情緒激動地拍著胸脯,雙眼赤紅。
“你就非得毀了我們一家嗎?”
“好!我如你的意!”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朝著江來福衝去。
江來福被他這一舉動搞得一頭霧水,看著他衝過來,以為是要和自己比畫一下,當即擺出防備的姿勢。
沒想到。
劉首輔隻是抽走了自己腰間的匕首,噗呲一下,捅進了他的胸口。
這一舉動,嚇得江來福連連後退,眼神慌亂地看向皇上,連連擺手,一臉的無辜。
“皇上!”
“微臣沒有動手啊!微臣都沒有碰到他,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上來就給了他自己一刀。”
劉首輔的傷口,在噗呲噗呲地冒著血,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衣裳。
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苦笑一聲,看向劉蘭蘭。
“我疼你一場,就非要鬨到如此地步嗎?”
劉蘭蘭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詫。
她站起身,下意識地就想抬步想要走過去,查看自己爹爹的情況。
隻不過,腳剛抬起來,又縮了回去。
劉首輔注意著劉蘭蘭的神情。
心中有些得意。
自己養大的女兒,自己自然清楚她的脾氣秉性。
她可是自己用心養出的軟刀子,自己怎麼可能讓這刀子插到自己身上?
“大理寺卿,去安排人止血。”
皇上語氣冷淡的說道。
他可不想讓劉首輔就這樣輕易地死了。
“是!”
李潤之領命,給一直在身後看熱鬨的蘇木一個眼神。
蘇木有些不情願的上前,動作粗暴地為劉首輔止住血。
禁衛軍左一個,右一個,死死地壓著劉首輔,讓他不能再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
[這劉首輔真恨啊。]
蘇安安在心中感歎。
[為了阻止乾娘說出實情,他竟然對自己下此狠手,嘖嘖嘖,瞧瞧那血,一看紮得就深。]
劉蘭蘭定了定心神,繼續說道。
“我在回去時,發現自己的手帕落在了娘的房間中,若是普通的就算扔了也無妨,不過,那手帕是安安送給我的,僅此一個,斷斷不能丟。”
“爹娘不知道我折返回去了,我也沒有叫人通報,沒想到。”
“我聽到娘和爹說,我可能已經發現了問爹該怎麼辦?”
劉蘭蘭深吸口氣,一顆眼淚從眼角滑落,聲音中夾雜了些許哽咽。
“爹說,我是他處心積慮養育的女兒,就是為了好掌控,更好地為劉家奉獻。還說不是得給我一些好處,我就真的以為自己是掌上明珠了?若是真的礙事,就將我給殺了,還能將我的死,嫁禍給江姐姐。”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當時劉蘭蘭聽到這話,心都碎了,立即想要衝進去,質問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但,她忍住了,是真的又如何,不是真的又如何,總歸是生了嫌隙。
自己聽到了這話,難道還能當成沒聽到,繼續和爹娘撒嬌賣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