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你剛才說的是江月華?哪個江?哪個月?哪個華?”
一個皮膚發黑的婦女過來,約莫三十來歲的模樣,緊緊盯著薑文兵,像是迫不及待就想要知道答案。
楊月紅一顆心怦怦跳,她剛才聽到了,紅星罐頭廠,還訂貨什麼的,江月華這是……發達了?
從村姑變成工人了?
薑文兵被楊月紅的眼神盯的有些渾身不自在,目光頓時就變得戒備起來:“同誌,你是?”
“同誌,你彆誤會,是我……妹子也叫江月華,她說出去找工作,有段沒給家裡來信,家裡擔心她,我聽到你說江月華,就想問問是不是我妹子。”
楊月紅說的一臉真切,臉上還帶著幾分擔憂:“我妹子右邊眼角這裡有顆痣,個頭高高的,人長得也漂亮,就是有些胖,還有點黑。”
薑文兵看她的模樣不似作假,心裡的戒備這才放低了些,說:“江月華同誌個頭是不低,人也很好看,右邊眼睛下方好像確實有顆痣,不過她不胖,也不黑。”
聽到這話,楊月紅眼睛倏地亮起來。
對上了!
就是江月華。
她連招呼都沒顧上和薑文兵打,扭頭就跑出了郵局。
隻恨不得生出翅膀立刻飛回家,把這個消息告訴家裡。
好啊!
江月華出息了,進廠子當上工人了,這麼大的消息愣是沒給家裡透露一絲一毫!
兩口子這是自己掙錢偷偷過好日子,打算徹底甩開老家的窮親戚了是吧?
做夢!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薑文兵看她那急切的樣子,搖搖頭,繼續讓郵局的工作人員發電報,讓他加了幾個字,說自己兩天後取貨。
江月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陳廠長派去省城的人一路順利把貨送到,拿到了四千多塊的尾款,厚厚的大團結交到陳廠長手上時,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哽咽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除了上次江月華拿回來的訂金,這是廠子大半年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
何忠義眼眶也有些發熱:“廠長,這些錢?”
“發工資!”
陳廠長立刻說道:“先給工人們發工資。”
工人們已經大半年沒有發工資了,每家都困難,現在廠裡已經有了資金回轉,那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工人們工資的問題。
罐頭廠的工人聽到廣播站喊讓大家去財務那裡排隊領工資的消息,先是傻住,待反應過來,立刻蜂窩似得往財務室的方向跑。
陳廠長還特意讓何忠義把桌子搬出外麵,就坐在外麵給大家數工資。
他則是站在椅子上,對著前麵黑壓壓的隊伍說:“同誌們,咱們罐頭廠已經拿回了三千瓶罐頭的尾款,總共四千二百六十二塊七毛五,之前的定金,咱們廠裡用來支付貨款,現在這四千多塊,給咱們工人同誌先發工資。但是,”
陳廠長的聲音頓了頓:“這些錢,肯定不可能把虧欠大家這幾個月的工資都一次性補發完。”
四千多塊聽著是很多,一筆巨款,但是若是給上百號工人發工資,那就不太夠看了。
陳廠長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怕他們再像之前那樣不依,心裡沒底,趕緊說:“不過大家都不要擔心,我相信隻要咱們好好乾,廠子肯定會越來越好,掙的錢也越來越多,我向大家保證,一定把虧欠大家的工資全都補上。”
若是以前,陳廠長說這話,工人們肯定沒人相信。
畢竟狼來的次數太多了,大家都已經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