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
息見子曾經問他,敦會保護我嗎?
敦想,他應該是會的。他那完全空白的記憶之中(此時已然填充進了他的名字和一位名為泉鏡花的少女),首次有了顏色。同時,他還漸漸回想起那條項鏈的出處。在他惶恐而不斷醒來的噩夢之中,敦逐漸想到了一雙手。
一雙將項鏈遞過來的手。
那是一雙無比白皙的手。女孩子的手。看起來比他要年長一些。不是很小,而且光滑且瘦長。
渾濁的記憶之中對方首先是出現了那雙手,然後是帶有花色的領子,然後是看不到上半部分的臉。
對方的嘴唇開開合合。
等到敦無數次從這樣的夢裡醒來,他無數次去思考去咀嚼,好不容易才猜出了那句話——明明是十分容易認出來的。
[生日快樂]
那個有著很黑的長發的陌生的女孩子……姐姐……這麼對他說道。
但是敦卻不記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這種漂浮於天空之中的惴惴不安讓他如浮萍般漂浮在一片陌生的水域之上,而像風箏的線一樣牽引住他的,正是醫生先生。
安慰。肯定。懷抱。
父母般的照料。
[敦會保護我嗎?]
(我想我會的……)
(我一定會的。)
“我知道了。”
芥川龍之介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而後,兩個人開始了隻屬於他們的戰鬥。
天上的無法發光的星座們以靜默的眼神看向這兩個人類,他們無聲地支持著自己支持的那一個角色。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說不定還想要為自己所支持的人物投去肯定的“硬幣”。
……從那扇小窗裡窺見了戰鬥著的二人的息見子,突然發出笑聲。在以《全知讀者》的天神的角度觀看了一會兒這二人踏破地麵的戰鬥之後,她突然之間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樂。
這絕對不是她的問題,可能是森鷗外這個身份給她帶來了一定問題的改變。就像在化身為蔑視人類卻又憐愛生命的偵探的時候,她會對童磨投以蔑視,也會對源睦月落去憤怒。
而森鷗外……
這家夥,從某種意義上也是有著言峰綺禮個性的半愉悅犯吧。隻不過,“想要保護橫濱”的這個願望阻止他向深殘發展。
她在“房間裡”輕快地走動著,步伐靈活得像是舞步。但是這些“舞步”過於零散,也過於奇形怪狀。
架子上掛著被敦的同事嘲笑已久的那件殘破的西裝。上麵的線頭在一次工作中,又離開了廉價的布料。而且,也有息見子縫得不怎麼好這個原因在裡麵。
息見子靠著桌子喝了一口水,她想雨要來了啊,這個地下室馬上又要被衝垮了。她突然看到了牆角的兩把雨傘,一把大的,一把小的。她走過去拎起標準傘,卻發現傘骨早就散了。
大傘被撐開在室內。
老人們總是說不能在室內撐傘,因為那會長不高。
息見子坐在椅子上,大傘蓋在一旁。
她決定等一等。
外麵傳來了路人或者其餘居民的驚呼。
白色的老虎在屋簷上跳來跳去,它的每一次腳足踏下的時候都有瓦岩破碎的聲響傳來。老虎張開嘴巴,朝著他的敵人,黑色的鎧甲男子放出金屬一般的咆哮來。
一時間天崩地裂,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所遮掩了起來。
息見子站起身,動作輕盈。
她之所以輕盈,是內心充滿了愉快。
透明的雨傘在她手中轉了個彎。
她踏入雨水之中,而雨水濺落在傘麵之上。
……
息見子在一片廢墟裡找到了廢墟一般的男子漢們。
敦與芥川。如同屍體一般躺在碎裂的磚瓦石頭裡麵。每個人身上都是血,每個人身上都不止一個人的血。
月下獸作為無比強大的再生異能之一,正在迅速修複他的主人的身上的傷口。
息見子伸出手摸了摸敦的額頭。
如冰塊一般,如死人一般。
但是他還活著啊。
從芥川的喉嚨裡發出了嗬嗬的聲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