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雖然也曾模擬過對方想要問的問題,但是真的問出來的時候,息見子還是覺得有種荒誕的感覺。緣一和嚴勝是一起出生的、長相完全一致的雙胞胎,在父母離開之後,一直都是哥哥拉車著弟弟長大。

但是如今,嚴勝卻在問她緣一是誰。

化鬼這個行為看起來果真會讓人遺忘自己身為人類的記憶,即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那麼每一隻鬼都是如此嗎?他們都是在一片空白的世界裡重新開始自己的生命的嗎?這樣一想,息見子突然覺得這種生物看起來好可悲。

什麼都沒有。

但是如果是殺人的那種鬼的話,息見子還是會無比厭惡他們的。

東京那群吸血鬼身上全是血的味道。

“緣一是你的弟弟,你的雙胞胎弟弟。”

在息見子說出了這樣的話以後,嚴勝進入了久久的沉默。

弟弟是……

他的心口裡隻有“緣一”這個名字了,沒有臉,沒有言語,沒有行為,沒有形象。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告訴嚴勝,緣一是你的雙胞胎弟弟。

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是麼。”他淡淡地回複了。

“我也算是做了最後一件事情吧……”

息見子看著對方的側臉,隻覺得這個少年鬼身上散發出一陣落寞的氣息。

“下次再去找他說清楚吧。緣一他應該被產屋敷校長照顧的很好,你可以——”

“他死了。”

息見子本想說,你還可以去重新認識他,然後,你們也可以解決之前那個彆扭的結。可她的話語說到一半,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嚴勝一字一句地說:“他死了。”

息見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死亡這種事情並非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同時,少年鬼身上的那種孤獨寂寞的感覺讓她也沉下了心。

(是真的。)

緣一曾經告訴息見子,他無法活到十八歲。而在那個夜晚裡,他的身體裡溢滿了血,因為強迫自己戰鬥來保護息見子,什麼的,然後虛弱的身體變得比原來更加差勁了。在童磨死去、他們被送到醫院裡之後,息見子問醫生緣一什麼時候能醒呢,醫生說他不知道。後來的無數次裡息見子也曾想著選個有空的時間去看看對方,但是她一次也沒有抽出空來。

與其說是沒空,倒不如是說害怕著自己被他人所發現。她在橫濱這塊土地上頂著他人的麵目,她最害怕自己被什麼正義的偵探揭穿:“你是假的!”

一旦想到有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息見子就害怕得不得了。表麵上她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害怕,但本質上她還是一個畏懼著太多的普通人。可以不去追究他人的死亡,但是自己的……不行。

不可以。

比起嚴勝,息見子看起來更加的無助。她很快就收攏了那樣的表情。她是“醫生”,對死者有憐憫之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嚴勝又說:“我是順著你身上的味道來的。”

息見子以為對方說的是緣一的味道,這讓她感到些許的害怕。然而,嚴勝卻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語來。

“你身上有那位大人——”大概也是覺得這麼說很奇怪,但是血液裡的精神力控製著他說出尊稱一般的名字來,“你身上有鬼王的氣息。”

“鬼王?”

少年鬼的眼神看起來很恍然。

“鬼王的氣息。絕對不會錯的。”

“我正是順著那股氣息而來的。”

息見子感到一陣哆嗦。

鬼王的氣息……

她記得不錯的話,鬼王似乎是那個鬼舞辻無慘。她不曾見過對方,隻從產屋敷耀哉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她隻知道鬼王叫鬼舞辻無慘,卻不曉得對方是什麼樣子的。綾辻行人說,源睦月為對方殉情了,那樣一來,她隻能勾勒出一個深情的樣子來。可無論怎麼想,對方也不該是個深情的人才對。

那天夜裡,寄宿著鬼王之血的那根試管破裂了。童磨伸出手來爪息見子的脖子,而那根試管也因此而破裂。她的血,童磨的血,還有鬼王的血,全數傾倒在她的身上。息見子隻覺得自己當時渾身上下都在著火,身上任何一處地方都在生疼。哪裡都在疼,就好像有人用刀隔著她的肉。

起初的時候息見子還以為自己也會因此變成鬼——化鬼的條件似乎就是接觸鬼王的血,可是並沒有。那些交織在一起的血融化了她的身體,她偽裝成“綾辻行人”的外表像雪一樣融化了……

也許鬼王的氣息,就是從那個時候沾染上的吧。

那些吸血鬼們看他不對的眼神,也是因此而來嗎?

息見子的舌頭短暫地離開了下方,但也沒什麼好說的。在嚴勝看來,這個男人的紫眼睛變得有些令人畏懼,就像是那位大人的眼睛一般。也可能是那種氣息擾亂了他的想法。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的嚴勝,已經沒有什麼想要再問的了。

他要離開了。

留下充滿了疑問與卑微惶恐的息見子。

緣一,勉勉強強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但是她不知道,怎樣子的朋友在對方眼裡可以是朋友。

她真的不知道。

隻有清子才是她的朋友,清子是無比熱烈的人。其餘的人,隻是把她那些細小的愛當成是炫耀的資本與詛咒。

但是清子也不在這裡。

息見子用一句話留下了嚴勝。

“上次,多謝了。”

此時的嚴勝已經站在窗口,動作則是“打開”。

他轉過頭來時,側臉與緣一的不同之處,還是有很多的。

“不必客氣。”說完這句話以後,嚴勝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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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鏡花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偵探社裡的各位。

也許在她眼中,在場的所有人都算不上是能夠讓她改變神情的重要之人。

不過,有一個例外……

中島敦總算是理解了國木田獨步對於女性的畏懼。說是畏懼也不太對,但是他就是不太會和女人甚至女性說話。這名少女殺手的帶來實在是讓他頭疼難忍,不僅僅因為對方是少女,而且她還是港口黑手黨的殺手,殺死了許多人。新聞上所報道的那起事件也有她的參與……主要是黑暗世界的人,是“罪人”。

但是令中島敦感到苦惱的事情並不是這個。最近這種日子,少女殺手總是會動不動就扯他的衣服。重心不穩的中島敦,已經摔倒了兩三次了。而且那個時候對方還會說“你不是他”這樣古怪兮兮的話來。

太奇怪了。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而在少女對他進行如同騷擾一般的舉動的時候,中島敦也麵臨著另一個困境。

黑市上有人對“人虎”懸賞了三十億。

他已經遭遇了來自港口黑手黨的芥川龍之介。

結仇,結定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想要稍微了解一下那名少女殺手了。

像她這種年齡的孩子,為什麼不去上學呢

反而選擇去做了殺手。

……

像我這樣的人?

為什麼還活著呢?

敦凝視著自己的手掌。

凝視著已經死去的,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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