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朝暮被她這動作吵醒,他大手一揮,蠟燭照亮了整個屋子。
她額前的汗順著鼻尖滴落,一條煙灰色錦帕遞到她麵前。
秦若時伸手接過,正欲道謝,便聽到他說“做噩夢了?”
輕輕應了一聲,“夢裡一場大火吞噬了所有。”抬頭望向他暗紅色的褥衣,衣襟前的帶子微開,露出他白皙的鎖骨。
他真的很適合穿紅色。
下一刻,他的大掌落在她的頭頂,他聲音裡帶著平日不曾有的溫柔,“小若時不怕哦~”
一道記憶衝破桎梏,她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在她腦海最深處……她的恩師也曾這麼對待過她。
燭光倒映在屏風上,秋風吹過,搖曳著身姿,他見她一動不動,手上動作更加輕柔。
突然,他手腕被秦若時擒住。
“這是哄小孩子的把戲,我才不需要。”許是被看出端倪,她從床上起來。
宗政朝暮挑了挑眉,走到屏風外幫她倒了杯水,她接過輕啜一口,這才繼續說“剛才我不過是走神了,可不是害怕!”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秦若時整個人彆扭起來,“那什麼,時間不早了,我出去轉轉。”
“這會才三更天,你出去轉什麼?”
宗政朝暮話音剛落,秦若時便將外麵的門打開了,秋風灌進她的褥衣中,緊接著大雨肆虐地澆了下來,像是要熄滅她心底那堆火一般。
隻覺得肩膀上一沉,她抬眼,便見宗政朝暮將白色的狐裘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灌進身體裡的秋風瞬間被擠了出去,毛茸茸的狐狸領子捂著脖子暖暖乎乎的,她眸子亮了亮,雙手也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她低聲道“謝謝你。”
“你既是我夫人,便用不著說謝謝。”宗政朝暮頓了頓,“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嗯。”
秦若時應了一聲,索性一屁股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瞧著屋簷外的大雨,輕聲道“這是我第二次從死人堆裡活著出來。”
宗政朝暮沒接茬,而是安靜聽著。
“我不想認命,更不想死……但……每個人的命運為什麼都是不同的?”秦若時低喃,她並不是殺人如麻,也不是弑神,更不可能殺了那麼多人之後無動於衷,“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像普通人那樣生活。”
“命運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但是選擇掌握在你手中,是你的選擇成就了你。”
“所以……因為我的選擇才會一步步和你相遇?選擇讓你幫我?”
“我們是相互選擇,互相幫助。”宗政朝暮對上她宛如裝著浩瀚星海的雙眸,“不過你這麼理解也沒錯。”
…
秋雨綿綿,很是纏人。
宗政朝暮接連兩天都在和大理寺卿一起徹查魏大人貪汙受賄的案子。
這些天彆說朝堂上烏雲密布了,就連官員們下了朝都直接往家跑,那些和魏大人有關係的人,更是夜夜擔驚受怕,即便已經提前將自己摘了個乾淨,可沒到最後一刻都神經緊繃著。
太子被皇上請去了禦書房,據說動靜鬨得很大,太子更是被罰禁足一個月。
隔天魏大人的案子便全部審完。
除卻魏家被株連九族,還有一些小官也被牽連抄家,打入大牢。
魏家被滿門斬首前一天,宗政朝暮找上秦若時。
“你之前戴的那些人臉麵具,能不能捏一個給我?”宗政朝暮問。
“做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