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秒之後,她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朝她發問的男人:“怎麼突然問這個?”
後者眸色深深:“來到你為了躲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想到了三年前的一些事情,想知道你當初的想法。”
女人淡淡地答:“都已經過了那麼長時間了,不重要了。”
可盛司越似乎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所以,你忘了嗎?”
她反問:“你說的是什麼?”
“三年前那些讓你覺得受傷和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嗎?”
“你現在再來問我這些,不是逼著我回想起來嗎?”
“如果真的回想起來了……”
他說著,語調微頓,目光較之剛才也深了幾分:“那麼,你還恨我嗎?”
薑尋看著他,沒有說話。
還恨嗎?
記憶好像在盛司越一再追問下,被強行調動起來。
她想到那一年的車禍,失去的孩子和受到的傷害似乎都不是最傷人的。
最傷人的是事後她在尋求身為丈夫的他的幫助時,他隻覺得她是犯了疑心病,用儘全力都在替那個害她的女人開脫。
哪怕時隔多年,如今再次想起,女人還是覺得可笑至極。
她臉色也跟著冷淡了幾分:“我不想再提當初的事情,盛司越,後來你也已經知道當初我說的都是事實,現在就彆再逼著我強行想那些不美好的記憶了,除非你帶我來美國就是為了找我不痛快。”
“我當然不是為了找你不痛快。”他第一時間反駁。
女人低“嗯”了聲:“既然不是,那就不要再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盛司越沉默。
她沒有明確回答他的問題。
可答案,卻已經十分明了了。
“這個地方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需要打掃,你幫我一起打掃吧。”薑尋說著,一邊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一邊開口:“先從臥室開始吧,你睡東邊那間臥室,從那裡開始打掃,我打掃我要住的房間,等打掃之後再出去找點東西吃。”
說到吃東西,她才剛剛想起來,兩人坐了十四個小時的飛機,除了飛機餐也沒吃什麼。
女人轉過身看著盛司越:“你餓嗎?餓的話我們現在先出去吃點東西,回來之後再打掃。”
他回答她:“餓。”
薑尋點點頭:“那就先出去吃飯吧,等我洗個手。”
男人情緒似乎不高,隻“嗯”了聲。
看著她進了廚房,他伸手摸了摸西褲口袋,想找根煙抽。
可又想到如今是在她的地盤,她也一向不喜歡他抽煙,便轉身出了房子,站在外麵的草坪上,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盛司越腦海裡是薑尋剛才跟她聊起三年前時的神情。
他知道她還沒有原諒他。
而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本來就急不得。
明明和以前相比,現在兩個人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話,吃飯,甚至是出遠門,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他應該為這些進步而開心的,甚至說是重拾信心。
可不知為何,知道她想起三年前的事情還是會怨恨他,他就控製不住那些如洪水猛獸般鑽出來的負麵情緒。
他想解釋,想說自己是無辜的。
可又一想,不管多無辜,又或者做了再多的解釋,都改變不了對她造成的實質性傷害。
有些事情,急不得。
一支煙尚未燃儘的時候,身後門被打開的“吱呀”聲傳入耳中。
男人下意識地扭頭。
對上薑尋的目光時,他不知為何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掐滅了煙頭,興許是動作太猛,手還被燙到了一下,可他仍是那副麵不改色的神情,盯著她道:“現在要去吃東西麼?開車過去,還是步行?”
她看了眼他手裡掐滅的香煙,又看向他的臉,紅唇張合:“步行,很近。”
盛司越點了頭:“好。”
女人下了門前的幾個台階,和他並肩站著時看向男人:“走吧。”
他“嗯”了聲。
兩個人並肩走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沉默的氛圍中,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氣氛。
最終是盛司越打破了沉默:“我們去吃什麼?”
“中餐館,吃麵吧。”
“好。”
簡單的對話之後,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他繼續找話題:“那家麵很好吃嗎?你之前在美國生活的時候,經常去吃?”
她的答案規矩又簡潔:“也不算是很經常,味道還行,但跟國內還是不能比。”
“嗯。”
如薑尋所說,餐館很近。
兩個人走了五分鐘左右就到了,進店之後他們點了餐。
兩碗麵,一個涼菜,和兩杯飲品。
非常簡單的搭配。
在餐桌旁坐下時,薑尋還沒來得及關機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的時候,努力壓抑著自己心底那種對未知消息的恐懼感,直到看見來電顯示——
溫墨寒。
女人看了眼盛司越:“是溫墨寒的電話,我接一下。”
他臉色微變:“他怎麼突然打給你?你跟他說你來華盛頓的事情了麼?”
“沒有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給我,接電話問問就知道了。”
話落,她滑動屏幕接了電話。
男人心底有些忐忑。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判斷出她在和溫墨寒聊天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電話那邊,溫墨寒有些喪氣:“你人呢?”
“怎麼了?”
“我在你家門口按了半天門鈴,連個開門的人都沒有,你去哪了,什麼時候回來?”
薑尋有些不可思議:“你在江城?”
這話一出,盛司越黑眸也產生了一些不知名的波動。
溫墨寒回了兩個字:“沒錯,我來找你。”
“什麼時候去的?不是說美國這邊有事要處理嗎?這才多久你又去江城了?”
“處理完了所以又回了江城,沒辦法啊,你在江城我的心被你勾跑了,待在華盛頓實在是沒意思。還有,我上飛機之前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怎麼一直關機?什麼情況啊?”
薑尋傾身歎了口氣,眉頭也微微蹙起:“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之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溫墨寒爽快道:“那就先不說了,你先告訴我你人現在在哪?”
“我來華盛頓了。”
“什麼?!”
單是聽著溫墨寒震驚的語調,薑尋就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臉上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她也覺得挺奇葩的,但隻能感慨一句:“真是不巧。”
“你什麼時候去的華盛頓,跟誰去的,去多久啊?怎麼去華盛頓都不知道跟我的打個招呼,你是故意逗我玩還是怎麼?彆等我趕回華盛頓之後你又回江城了,這樣搞下去我真的會瘋。”
溫墨寒一頓瘋狂輸出。
相比較他,薑尋要冷靜許多:“我應該在這邊待不了太長時間。”
說著,她看了眼盛司越:“跟朋友一起來的,你在江城有事的話就處理自己的事情,想回華盛頓了就回華盛頓,也沒必要為了見我特意跑來跑去。”
女人說了這麼長一段話,溫墨寒就隻抓了一個重點:“朋友?阿尋,彆告訴我你是跟盛司越一起去的華盛頓。”
薑尋微微蹙眉:“你還有事嗎?沒事掛了。”
他輕嗬:“沒有否認,看來我猜對了,你知不知道我之前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盛司越接了,他還出口挑釁我,說了些有的沒的的話,搞得跟他現在是你男朋友一樣,阿尋,我以男人的直覺提醒你,盛司越那貨跟著你去美國絕對是不安好心,你最好防著他點。”
盛司越接了溫墨寒打給她的電話?
女人抬頭,盯著坐在她對麵的那個男人,眼底帶著打量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