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很大,就六十年代來說,也是整個國家繁華程度排前的城市,從民政局去鋼鐵廠的家屬區路途不短,一定得坐公交車,不然走路最少都得走一個多小時。
這會還沒有到下班的時間點,車廂裡有點空。
王家一家人都找到位置坐下,王蔓雲前後坐的是葛慧與譚荷花。
譚荷花扭頭看向車窗外,她看到方慶生母子倆站在原地目光仇恨地盯著他們這輛公交車,那樣的目光讓人心寒。
也讓人害怕。
“小雲,方家真的不會耍什麼陰謀手段嗎?”譚荷花突然就沒那麼自信了,他們家的人可都隻是普普通通的工人,跟方家這種有權的人不一樣。
據說有權的人認識的人也都是有權、錢的。
要是方慶生找她們單位領導嘀咕幾句,她跟家人的工作真的保得住嗎?
還有,現在可是實行知青下鄉政策,她娘家也有人達到了下鄉年齡,原本之前還想著利用王蔓雲與方家的關係走走後門,隻要城裡有單位接收,人就不用下鄉,可現在王蔓雲都跟方慶生離婚了,哪還有這樣的好處。
譚荷花越想就越擔憂,也後悔。
剛剛怎麼就腦子一抽,支持王蔓雲離婚,小姑子要是不離婚,好處多過壞處。
不就是背負一點不孕的流言嗎,她兩個女兒還小,成年還得十幾年,十幾年後,說不定事情早就有了變數。
譚荷花越想就越後悔,恨不得現在就拉著王蔓雲回頭跟方慶生複婚。
“大嫂,方家有把柄在你們手上捏著你怕什麼,我還是之前的那句話,隻要你們自己不作死,方家人就投鼠忌器,但如果你們自己非要作死,那就怨不得誰。”
王蔓雲慢吞吞說出這句話。
此時的她不太想說話,接連處理了兩次離婚,總體來說,還是很耗費精氣神的。
收斂鋒芒的王蔓雲讓王家人再次找回了那份熟悉。
“荷花,彆想那麼多,婚都離了,雲兒還打了廖紅芳一巴掌,情分是徹底斷了,既然回不去,就得向前看,日子總得過下去。”葛慧不知道譚荷花內心的算計,以為兒媳就是單純的擔心方家人算計。
譚荷花在內心深處歎息。
小姑子那一巴掌打得太意外,也太決絕,他們不支持對方離婚都不行。
兒媳打婆婆,解不開的死局。
王家人心事重重又略微有點興奮地回去了,民政局門口,廖紅芳母子倆終於開始挪動步伐。
婚離了,人也走了,他們也該回去了。
“慶生,過幾天媽就找人給你相看,我兒子長得好,工作也好,又有我們家這樣的家世,不怕找不到比王蔓雲漂亮的女孩。”
廖紅芳見兒子沒什麼精氣神,趕緊安撫。
“暫時先彆找人相看,我不想讓人知道我離婚了。”方慶生聽到他媽的話,精神迅速集中。
都說知子莫若母,廖紅芳敏銳地察覺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懷疑地看著兒子,警告道:“慶生,你外麵玩什麼人我也懶得管了,但這種人絕對不能進我們方家的門。”
她看不上王蔓雲,更瞧不起勾搭自己兒子的狐狸精。
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孩,能為了傍上兒子婚前亂來,婚後肯定也不會是安分守己的人,方家不收垃圾,更不能影響方家的聲譽。
“我知道的。”
廖紅芳的顧慮在方慶生這裡一點問題都沒有,他跟他媽一樣精明,怎麼可能把不自愛的人娶回家,他現在對對方隻是還有點新鮮勁,等過段時間玩膩了,就去相看對象。
就在母子倆小聲說話時,去往一棉紡廠家屬區的公交車到了。
投了五分錢,母子二人上了車。
車上人多,他們也就沒有再交流,而是臉色陰沉地看著車窗外回憶今天這鬨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