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頭妻子給自己相公納妾納偏房都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我這是臨終托付,給你續弦呢!你不是一向說我為妻不賢嗎,現在我就徹徹底底賢惠一次,給你的後半輩子找個良人托付,你合該感謝我的!”
“我最不喜旁人強迫!除了軍中上級,誰也不能安排我的人生!”梁石恪的聲音能震破房蓋,吼完這一句忽然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忒不是人,竟跟一個垂死之人賭氣發火。呼出一口鬱氣,梁石恪平複了心情,坐回凳子上好言說道:
“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想避諱,我在邊關另有一房妻室,待你…我回去時會把川兒帶上,那邊的庭院雖不如何府寬敞精致,到底也是三進三出的大房子,不會委屈了川兒的。”
“不行!”一提到那外室,梁夫人就像回光返照一般,連說話都有精神頭了。
“那個,那個人也能算妻室嗎?”她哆嗦著指著北
邊的方向,控訴之情溢於言表,“她有三媒六聘嗎?有三書六禮嗎?你們的合婚庚帖是官媒蓋了章的嗎?”
梁何氏突然大笑起來:“要不我們現在找人過來評評理,不經正室點頭娶進門的女人,可能算是妻房?可能當得起一聲‘夫人’?就是鬨到衙門裡去,縣老爺也不會判你個‘對’字!”
這時候的男人也不是想娶誰就娶誰的,尤其納平妻、外室這種大事,絕對要經過正房同意,並在官媒處取得官家庚帖,將女方戶籍改換到男方家中方才成立,不然,那就隻能稱作是無媒苟合。
這種情況下,男方不提,女方卻要壞了名聲,比之家裡正兒八經抬進房的妾室都不如的。
“你不要仗著自己體弱旁人都要讓你一二,便尋釁取鬨!”梁石恪一甩袖子,將床頭的杯盞儘數揮到了地上,七裡哐啷地碎了一地瓷片。
“你…你…”梁夫人受了驚嚇,一口氣提不上來,開始翻起了白眼。
紫蘿一直在旁邊安靜地低著頭聽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此時一見梁夫人的情況,頓時大驚失色,趕緊上去給她順氣按人中,但是梁夫人這口氣比較頑固,怎麼也喘不上來,把人憋得臉都青紫了,眼瞅著八成這輩子就要交代在這時候。
門外梁雨川隨著一聲淒惶的哭喊跑了進來,撲到娘親身上大聲道:
“娘你彆生氣,彆著急,呼吸,快呼吸,彆著急!”
許是親兒的出現刺激了梁何氏的求生欲,一番折騰後梁何氏終於將那口氣吐了出來,恢複了正常的呼吸頻率。隻是人也像那冬日寒風裡掛在樹梢上的破棉絮似的,比之前更顯灰敗了。
梁雨川一邊給梁夫人摩挲著後背,一邊沉靜地安撫道:
“娘不必擔心兒的境遇,您還不了解我嗎?我能讓人隨便欺負了去?”
梁何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說不上來。
梁雨川:“我看蘿姨也不願意這麼安排的,為了蘿姨後半輩子的幸福著想,兒子也不能自私自利到毀人終身,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