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梁秦氏都會將這種怨氣藏得很好,不會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梁石恪再為她的婦人情懷費心勞神,以免梁石恪對她、對這個家感到厭惡。頂多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也隻是在床笫之間撒嬌一般發發牢騷,可都控製在三句之內不敢再多。
隻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梁秦氏滿心期待地等回了丈夫,正要像以往一般親親密密地拉著他的手進屋去,敘一敘夫妻倆的貼心話,結果眨眼便看到了梁石恪身後跟著的梁雨川,心情
一下子降到了極點。
到底是親生父子,梁雨川的身形、氣質與梁石恪頗為相似,隻因為年齡原因身量尚且不及。若不熟悉的人從遠處看去,或許會將這父子倆當成同一個人。
尤其,梁雨川從軍之後姿態更為挺拔,且兩父子一前一後均著軍裝,那“父業子承”的既視感,瞬間就讓梁秦氏嫉妒得眼睛發紅。
梁雨川嫡長子的身份,永遠是梁秦氏心中的一根刺,這也是她處處針對梁雨川的主要原因。她不甘心,同樣都是梁家的兒子,憑什麼因為幾歲的差距就讓她的梁凱旋屈居下風?論聰慧天賦,她的兒子哪一點比這個棄婦的兒子差了?
或許單單因為這一點梁秦氏還不至於對梁雨川排斥地如此明顯,倘若沒有梁石恪的偏心,梁秦氏沒準會對“寄宿”於她家的梁雨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日三餐、四季衣被該供給的便供給,權當眼前晃了隻蒼蠅,咬咬牙不去理會也便罷了。
然而梁石恪對梁雨川的重視太招人嫉恨了,他以為
長子優先天經地義,卻從不考慮梁秦氏和梁凱旋被冷落與被忽視的心情。
許是被刺激的不輕,梁秦氏的情緒基本上都寫了在臉上,想裝高興卻說服不了自己真實的內心。
梁石恪已經做好了被梁秦氏“膩歪”相待的準備,腦中已被記憶裡梁秦氏柔軟溫暖的身子占了一半,結果他人都走到了跟前,還不見梁秦氏動作,便不由得疑惑地看了梁秦氏一眼,結果就看出她不大高興。
礙於親兒子在場,梁石恪沒好意思當場哄媳婦,隻好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前走。待到進了屋、落了座、喝上了新沏的綠茶,依然不見梁秦氏似以往般貼心服侍,他這才上了心,擺出副大爺樣子靠在椅背上,沉聲問:
“近日可有什麼為難之事發生?”
梁秦氏兀自憤恨不平,卻不敢對梁石恪宣之於口,便擠出個難看的笑容,說了句“沒什麼”來應付。
梁石恪覺得,自己平日不在家,家中大小事宜都由秦惠燕一個女人操持,著實很是不易,當下他既在家
,便多為妻子分擔一些,總也要儘一儘做丈夫的責任,於是便好言勸慰梁秦氏,讓她不必顧慮,儘管說來,一切但由他來做主。
梁秦氏卻仍然隻有一句:“真的無事,老爺不必掛心。”
既然梁秦氏堅持不說,梁石恪也就做起了不聞不問的“富家翁”,悠然喝起了茶。然而沒想到,旁邊一直沉默不言的梁雨川卻突然開口道:
“你無事要說,那便由我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