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沈昭楠將李二蓮拉住,說道:“無妨,她年紀還小,單純質樸是本性釋放,有些規矩就免了吧。”
李二蓮正納悶:啥規矩?就聽得一聲咳嗽,一個灰衣老人背著手從內間緩緩走出。
這老人頭發花白,黑多白少,胡子尤為黑直光亮,麵龐雖免不了皺紋叢生,卻紅潤有彈性,又看他走路雖慢,卻步履穩健,不顫不巍,便知道他保養不錯,身體著實健壯。
梁雨川更為恭敬,剛見到來人便垂首躬身上前拜見,師鳳霖坐正後才一臉正色地叫起,梁雨川趕忙又拉著李二蓮行禮。
見梁雨川如此重視在這夫妻倆麵前的禮節,李二蓮也不敢輕慢,好在三嫂李如菱曾經教過,才沒使她失了體麵。
師鳳霖隻用那雙閱儘千帆的眼睛看了李二蓮一眼,便點點頭,要妻子將女眷帶到後院,自去聊女人家的體己話去。
他與沈昭楠說話時也是那副嚴謹樣子,沈昭楠回他竟也一板一眼,就跟小徒弟聽候師父指訓一般,夫妻
之間竟看不出一點溫存親愛的樣子。
也許人家隻是當著徒弟和徒弟媳婦的麵不好秀恩愛,關上門指不定多膩歪呢。李二蓮如是想。
拎著見麵禮跟在沈昭楠身後往後院走,期間沈昭楠竟一字未發,隻那麼默默地輕邁蓮步,速度不快不慢,就像一架勻速打字機器。她這樣慢條斯理,李二蓮也隻得亦步亦趨,弄得平時走路生風的李二蓮好幾次差點踩到自己的裙擺。
待到了後院,沈昭楠請李二蓮坐在有著一叢細竹的小軒外,便叫來自己的貼身婢女去沏茶拿點心,李二蓮有些受不住她這樣的客氣與沉靜,便熱絡地起身道:
“師娘彆忙啦,我這兒正好帶了幾樣自家做的小吃零食,就給師娘嘗嘗鮮。”
婢女鴛鴦道了聲:“那奴婢去沏茶來。”便要轉身離去,李二蓮叫住她道:“包裹裡有果酒呢,妹妹就彆勞煩了,快來坐下一起吃。”
原是考慮沈昭楠安靜話少,怕她倆待在一起會冷場尷尬,以為多一個人在或許能熱鬨些,但是此話剛說
完,李二蓮就醒悟自己犯了錯,這家裡連稱呼都講究,何況主仆尊卑?封建禮教下,尤其文人士大夫最重等級劃分,她叫仆人與主人家同桌而食,分明就是在拉低沈昭楠的身份檔次。
正要道歉彌補,就見鴛鴦惶恐地瞥了不知喜怒的沈昭楠一眼,匆匆告了聲罪便跑走了。
看到李二蓮略顯慌張的表情,沈昭楠倒是十分地善解人意,拉著她坐下來,主動幫她將包裹裡的食物酒水一一擺放好,說道:
“你彆見怪,小孩子鮮少出門,麵皮比較薄。”
明明是她說錯了話,沈昭楠卻將原由歸到了小女孩認生害羞上,這明顯是在給李二蓮台階下。
師娘沒生氣就好,李二蓮鬆了口氣,淺淺扯出個笑容來,接過沈昭楠手中的杯盞,為她倒上半杯櫻桃酒,說道:
“我剛從鄉下來,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師娘可要多多包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