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哭泣——
“都怪我,就不該讓你一個大男人獨自帶著二蓮,我可憐的閨女。”
是個女人的聲音,這聲音微微沙啞,猜想應該三十多歲年紀。
“行了,彆什麼錯都往自己身上攬。”這是個男人的聲音:“是我粗心大意了,不該讓二蓮一個人走山路。”
一陣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
“楊二叔,二蓮怎麼樣?”男人又道。
那個被叫二叔的男子似乎是搖了搖頭,回答道:
“後腦的傷口止了血,一會兒我送副藥來,煎煮了給二蓮服下,今晚你們彆歇眼,輪流照顧,要是明日午時還未醒來,就趕緊送到縣裡另找大夫瞧瞧吧。”
這時,突然插進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哎呦涼了涼了,這二蓮怕是不行了,我說李
家二嬸子,你彆光顧著哭,趕緊去村西頭訂口棺材,說不定明兒就要用上了!”
她話音沒落,就有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吼道:“楊六嫂你這是說什麼呢,我妹妹好著呢訂什麼棺材?成心咒她是不是?”
楊六嫂扯著脖子尖聲道:“你個大姑娘怎麼跟長輩說話呢,我怎麼咒她了?我還不是好心!”
似是兩個女的推搡起來了,屋子裡腳步聲亂糟糟的。
李妍覺得兩個眼皮上仿佛各掛了一個秤砣,明明能感知到屋內昏黃的光線以及不時一晃而過的人影,可不論她怎麼用力都睜不開眼睛,再加上想喊喊不出來,就和那鬼壓床似的,急得她直冒汗。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掰開了她的嘴,一股苦澀的湯水隨即灌了進來。
李妍本能地抗拒著,結果一不小心嗆住了,她一個大噴嚏打出來,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無暇觀察四周,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便聽到有人歡欣鼓舞地大呼著:“醒了醒了,二蓮醒了!”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就被一雙臂膀攬了過去,腦袋被按在肩頭上,不小心吃了一嘴碎頭發。
“我的小兒,真是神佛保佑,可把娘擔心死了!”
李妍渾身無力,隻有被那女子擺布,等那女子的手稍稍放鬆,李妍趕緊趁機抬起頭,將自己從碎頭發中拯救出來,然而這一抬頭,卻讓她摸不著頭腦了。
這些人為啥穿著如此複古?這屋子怎麼沒貼牆紙?那赤裸裸的黃泥稻草牆是在跟她開玩笑嗎?
李二嬸哭夠了,感覺到小女兒的身體忽然僵硬,趕緊捧了她的臉急切地問道:
“閨女,哪兒不舒服?快跟娘說。”
李妍瞪著迷糊的雙眼看她,用那蚊子一般的聲音警告道:
“你是誰的…娘,不要亂認…女兒…啊。”
話音一落,李妍突覺渾眼前一黑,便在李二嬸詫異擔憂的目光中一頭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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