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氣息漸漸濃鬱,現在天短了,不到申時太陽就開始往下落,李二蓮趁著天沒黑,將剛做好的薑撞奶給梁夫人送去,未曾進門便碰到了剛從梁家出來的馮叔。
“馮叔,來給梁嬸子看病啊?”李二蓮上前打招呼,卻見馮叔緊皺著眉,麵上浮現著憂慮。
“怎麼了馮叔?是梁夫人的病又嚴重了?”李二蓮小心問道。
馮叔輕輕點頭,歎了口氣。
“這個冬天怕是難熬了,梁夫人若再受寒,恐怕神仙也救不了啊。”
“有這麼嚴重?”李二蓮也皺起了眉頭,萬一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梁雨川可就成了孤兒了。
“是啊,梁夫人心緒低迷、不能開解也是一大病因,若她能高興一些,想開一些,或許這病多吃幾副藥也就好了,可是…”馮叔止不住地歎息
。
李二蓮也有耳聞,梁夫人之所以鬱鬱寡歡,全是因自己所托非人,那位梁相公一走幾年音訊全無,梁夫人既想念他又埋怨他,都快把自己糾結成抑鬱症了。
與馮叔道彆後,李二蓮拎著食盒進了梁府,與看門的海三叔打過招呼,便穿過前廳、花園、來到了梁夫人所住的二層小閣樓中。
這閣樓是特意為梁夫人所建,隻因她受不得春冬地麵下湧上來的寒氣,才一直住在二樓。
梁夫人的侍女名叫紫蘿,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自幼便跟在梁夫人身邊伺候,最是細心儘力,李二蓮隨梁雨川管她叫蘿姨。
紫蘿聽到腳步聲便迎了出來,見是李二蓮便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二蓮小聲問:“蘿姨,嬸子在睡覺嗎?”
紫蘿接過食盒輕輕放到方桌上道:“剛躺下,馮大夫給小姐紮了幾針穴位,小姐才有些睡意。
”
李二蓮:“這樣啊,那我就不上去打擾嬸子了,這裡是薑撞奶,等嬸子醒了蘿姨幫我給嬸子吧。”
紫蘿輕撫李二蓮的臉頰:“二蓮真懂事,我替小姐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那我先走了。”李二蓮轉身離去,結果剛出小樓,便看見梁雨川腳步匆匆地趕了回來。
梁雨川見了李二蓮,本來微沉的麵色便緩和起來。
紫蘿又將梁夫人在小憩的事告訴梁雨川,梁雨川便帶了李二蓮去了花園,兩人肩並肩散步。
因為天黑的快,宏德書院的放學時間也提前了。現在梁夫人的病情越發令人擔心,梁雨川每次下了學便往家趕,幾乎都是跑回來的。
李二蓮問:“你回來時碰到馮叔了嗎?”去縣城的路隻有一條,不出意外應該碰到了。
果然梁雨川點了頭,說道:“馮叔告訴我了,我娘的病很嚴重。”
李二蓮握起他的手,希望能給他一點安慰和支持。
梁雨川發現她的小手冰涼,便反握住,用袖子為兩隻手遮擋風寒。
“我必須得做點什麼。”梁雨川突然這麼說,“我要給邊關寫信。”
李二蓮隻是看著他,認真地聽他說話,她知道梁雨川此時不需要多餘的話語,隻要有個人陪著就足夠了。
兩人走到一個石凳旁,石凳兩邊是還未被寒風打落的枯黃的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