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川見之不由讚上一聲,他本就有投軍報國的夢想,自然對於同有此意的人或物很是親切,便問張寓:
“這抱襟軒的主人曾在軍中效力嗎?”
張寓卻不甚在意,回道:“隻是個窮酸秀才而已,聽說會得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估計連阿圖、阿北都打不過。”阿圖、阿北便是他身邊形影不離的兩個仆從,也是張太爺從小為他選的貼身保鏢。
李二蓮咧了咧嘴角,心想能在這十裡燈場開這麼個有名的食肆的人,也能被說窮酸?這張小公子八成是從小錦衣玉食慣了,對什麼都看不上眼吧。
幾人上得二樓,李二蓮才知道什麼叫開了眼界,一樓內堂她沒看見,但從這二樓的裝修中也能窺見一斑。
隻見這裡整體以清新素雅為主,卻又不失金銀玉器的點綴。各種古玩字畫、名家提筆,與五顏六色的玉雕、寶石相輔相成。因其精巧的安排設計,既不會讓這抱襟軒顯得枯燥無趣,又不會太過富麗俗氣,可見主人家是用了心的。
坐到靠窗的位子上時,李二蓮隨手從架子裡拿出一本《臨渭詩集》出來,不由問道:“這裡是書店吧?哪裡有半點食肆的感覺?”
張寓笑了一笑,說道:“那秀才貪嘴,讀書之餘就喜歡個吃,抱襟軒如此設置,一開始的目的隻是滿足秀才的口舌之欲而已。”他忽地又嗤笑道:“若不是因為讀書時不專心,總想著吃吃喝喝,估計他早就考了狀元了。”
李二蓮問:“哦?主人家還是個吃貨?那豈不跟我誌同道合?就不知他家的食物味道是否能配得上在外的名氣啊?”
張寓抬手打了個響指,便有店裡小廝拿了兩冊小本過來,分彆交到張寓和梁雨川的手裡。
李二蓮伸脖子看去,見原來是菜單,上麵鬆鬆散散地寫了幾個菜名,整本裡數來數去,不超過十道菜品。
“這也太佛係了吧,這麼做生意不勤等著賠本嗎?”
李二蓮搖頭嘟囔道,這抱襟軒的主人也太驕矜了,秀才做生意果然處處冒著酸臭味,就這麼幾道菜,若是不知情的客人見了,還以為主人的意思是“愛吃不吃”,豈不要甩袖子就走?
她說話功夫,張寓已經將菜單還給了小廝,隨口念出兩道菜名,便很有教養地靜靜等著梁雨川點剩下的菜。
李二蓮心想:“這個張寓一副誰也看不起的樣子,說抓人就抓人,行事霸道的很,趁這次他請客不如就狠狠宰他一頓,反正他也不缺錢。”
於是趁梁雨川還在仔細看菜名的時候一把搶過菜單,對那小廝說道:
“還選什麼呀,就這麼幾個菜全上了都不一定吃得
飽,讓你們大廚挨個做一道上菜吧。”
小廝愣了,來他們這兒吃飯的基本上都是衝著他家的字畫古玩的鑒賞來的,本就是圖個意境,沒誰為了填飽肚子來這麼高檔的地方花冤枉錢。
所以菜單上的十個菜其實也隻是個擺設,不單種類少,量更少,雖味道不比彆家的差,但也確實如李二蓮所說,全上了都不一定吃得飽。
隻是自打他入店當夥計以來,還沒見過有哪個客人能明目張膽地說出這個實情來,這一下倒是讓他不知該如何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