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兩人同時點頭,一齊走到客廳坐下。
“任宥。”周依婧鼓起勇氣,捏著衣角顫巍巍開口,“之前的事,對不起。”
任宥對周依婧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知道周依婧的道歉是指哪件事,又想到昨天,抿唇微微不悅,轉頭看著周依婧,那雙眼睛鋒利:“你最該道歉的不是我,昨天救了你的也不是我。”
周依婧本想問任宥該怎麼和宋冬緩和關係,可看著任宥此時冷淡的臉色,一時又打了退堂鼓,算了不問了,她那麼聰明,難道還找不到和宋冬和解的方式嗎?
三個人吃過粽子,宋冬提出想去書店幫溫茉看看那本書還在不在,走人多的大路,但任宥還是不放心,準備陪著宋冬一起去。
周依婧還在苦惱該怎麼化解和宋冬的矛盾,在找出一個最佳方法前,暫時不敢到宋冬麵前招嫌,便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出去。
門一關,屋子裡陷入安靜。
外麵雨停了,太陽重新掛上天空,空氣清新,風吹過時微涼。
宋冬帶著口罩慢慢地走,任宥跟在她身邊,也放慢了步子。
“宋冬,你早上......”任宥抿唇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宋冬情緒已經平複許多,此時聽到任宥的欲言又止,心底閃過片刻不自在,可當她在扭頭看到任宥閃亮的眼睛時,猶豫片刻還是沒忍住向他傾吐出了埋在心底的舊事。
任宥內心明和,什麼晦暗陰霾和他一說,仿佛就能瞬間煙消雲散。
“任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啞巴嗎?”宋冬突然開口。
任宥抿唇,他在第一次見到宋冬的時候就聽小賣部的奶奶說起過,但他沒說,隻是順著宋冬的話問:“為什麼?”
“因為初一暑假的一個夜晚,我看著我外婆倒在了我麵前,沿路過來的街上全是血,是我外婆的血,我最後還是沒有帶我外婆走到醫院。”
那天宋冬因為悲痛過度加上頭部受到撞擊,最後暈倒在了外婆旁邊,還是早上被人發現,送去了醫院。
送到醫院時外婆早已沒了呼吸,宋冬昏迷不醒。
後來等宋冬再醒過來已經是幾天後,那時候她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聽著周圍的人說,跑去她家的小偷沒抓到,沒有監控,又是暴雨,水一衝就沒了痕跡。
那時候小偷很多,江晴家樓下的住戶剛被偷了金戒指,江晴後來回家才發現自己抽屜也被翻亂,在多方探討下,便認定了是小偷。
宋冬每每想到那晚就淚流不止,可看著江晴緊鎖的眉頭和多出的白發,最終還是將那晚的秘密鎖在了心裡,之後大家便一直以為,是因為小偷闖入宋冬家入室搶劫,被淩晨去宋冬家探望的外婆撞上,外婆被小偷推了一把,撞到門吸,失血過多而死。
“可是任宥,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外婆不是因為被小偷推了一把才走的。”宋冬隱藏在口罩下的嘴巴一撇,喉嚨像卡著一顆話梅核,又疼又酸,她哽咽道,“是住在我們家的那個叔叔,想要侵犯我,被外婆撞見,外婆是為了救我才被推倒的。”
宋冬帶著口罩,聲音悶悶的,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外婆,是為了救我才去世的。”
外婆很少會從鄉下上來,她老了,又不喜歡坐車,每次上來都喜歡走路,從鄉下一直走到鎮上,天黑漆漆的就開始走,走到宋冬家,等宋冬醒來看到在床邊的外婆,就像是驚喜,因為老人什麼時候上來,從來不說,隻看心情。
宋冬聲音很悶,她和任宥走在街邊,這個點宣淮的人都準備午睡,街道上人流稀少,哪怕她哭也不會有人回頭注目。
宋冬低下頭,用手背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淚。
任宥喉嚨一緊,他根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原因,宋冬變啞的背後是如此沉痛的故事。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此刻他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又無力,隻能低著頭沉默不語。水泥道上兩人影子相伴,可這白日的太陽曬到背上卻沒有給他帶來溫暖。
宋冬慢慢往前走,聲音哽咽卻繼續說:“任宥,我知道你昨天其實很生氣,因為我沒有保護好自己,因為我衝動地衝過去幫周依婧,昨天警察局做完筆錄的時候你就生氣了,我看出來了。”
“但是,但是......”宋冬啜泣兩下,聲音哽咽地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是我,我做不到袖手旁觀,我不隻是在救周依婧,我是在救當初的我自己。”
“那天晚上我和她一樣無助害怕,我一看到她那個眼神,我就像被定住了一樣,我根本想不到找人求救,我隻想狠狠打他們,最好踹死他們,我,我不能讓我的外婆白死。”
宋冬哭腔很重,整個人因為啜泣連氣都順不上來,一抽一抽打著嗝:“我不說話的這兩年,經常一個人待著,我不敢想起那天晚上,想到了我就會一直想,如果能回到那天,我會怎麼辦,我會想殺了他。我的枕頭底下,其實一直藏著一把小刀。”
宋冬從未和人提過這些,此時卻斷斷續續,朝著任宥揭開心裡最深的那條疤,最醜陋的那個自己。
“最開始買來,是想了結自己。但我隻敢在小拇指下麵肉多的那塊地方劃,疼一會兒流點血,沒多久就結痂好了,然後我再劃,不知道劃過多少次。”宋冬小聲說著那段黑暗的日子,像是在走一段漆黑的沼澤路
,“也會在手指上劃,但不敢在手腕上,因為會被媽媽發現,我不想讓她傷心。”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