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作害怕地往前伸出手:“風好大,感覺快把我吹下去了。”
對方果然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對方的手很冰。
……他之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蘇奈胡亂地擺動另一隻手臂,佯裝沒坐穩,手指揪住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他抓住了對方的翅膀。
蘇奈使勁兒捏了捏,清晰感受到羽毛下堅韌的骨骼。
“厄洛斯”毫無反應道:“彆擔心,我控製疾雲飛穩點。”
這個人不是厄洛斯!!!
蘇奈還記得從前給愛神殿下按摩時,他隻是輕輕捏了一下羽翼,那個時候的愛神殿下反應有多大……
而他現在將這個“厄洛斯”的毛都薅下來一把了,對方卻不痛不癢。
對方肯定不是厄洛斯。
這個認知令蘇奈如墜雲端。
謹慎起見,蘇奈又問道:“厄洛斯殿下,您之前說我的眼睛三天就能好,可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我為什麼還是看不到?”
“厄洛斯”的聲音與記憶中一模一樣:“是我預判失誤了,可能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好。彆擔心,等到了島上我會治好你的。”
他不是厄洛斯?他是誰?!
他為什麼要冒充厄洛斯?他準備帶自己去哪兒?有什麼目的???
一大堆問題霎時冒了出來,塞得蘇奈內心惶恐不安。
是哈迪斯?不對,他沒有理由把他從厄洛斯身邊帶走。是誰?誰想把他擄走?!
羽毛略微堅硬的根部撓得蘇奈手心發癢,他緊張得死死捏住。
倏然,蘇奈想起塔麗的提示,她那時用指尖在蘇奈手心滑動,似乎不是毫無軌跡……
是字!蘇奈終於反應過來:塔麗當時在他手心寫字!
那個字是……
宙——
斯?
是宙斯!!!
這下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要裝成厄洛斯的樣子把他騙出去、而不直接把他擄走的原因。
宙斯對斯提克斯河發過誓:不會對他主動出手。
估計是這個老色批還沒對他死心,於是玩了一招“曲線救國”……嗬嗬。
既然對方不是厄洛斯,那蘇奈絕對不可能跟他去什麼小島。
必須要在中途逃走!
首先,要騙宙斯降落到地麵,在空中他可沒辦法逃跑。
蘇奈倏然趴到雲上,一副想吐的表情:“抱歉……厄洛斯殿下,您也知道,我沒法兒在空中待太久,失去平衡會令我感到眩暈。”
“可以帶我下去走走嗎?我想我需要緩一緩。”
可悲的地麵生物。
宙斯理解而眼神輕蔑:“當然可以,你休息好了我們再飛。”
疾雲在神王的控製下緩緩朝地麵降落。蘇奈被輕輕放在一片草地上。
他拒絕了宙斯攙扶他的提議,坐在草葉上思考了一會兒:
對方是神王。
神力無邊、地位尊崇。從典伊的事件來看,神王對於欺騙的容忍度,遠遠低於被拒絕。
蘇奈想好了對策。他坦然地仰起頭:“您……不是厄洛斯吧?”
宙斯驚訝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話一出口,他反應過來這相當於變相承認。神王乾脆不再掩飾,大大咧咧說:“沒錯,我不是厄洛斯。納西索斯,你能猜到我的身份嗎?”
“您是宙斯?”
“納西索斯,你可真聰明。”
蘇奈從坐姿改為跪,態度恭敬道:“尊貴的神王,承蒙您的垂青,我恐怕要辜負您的期望,不能隨您去您口中的島嶼了。”
宙斯語氣不善:“為什麼?”
“您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是因為厄洛斯吧?你喜歡他?”
未曾設想過的答案。蘇奈一愣。
宙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中了愛神的金箭,才會對那家夥產生好感?如果你跟我走的話,我可以幫助你擺脫這股力量。”
蘇奈搖頭。
“難道你甘願受這股力量控製?”
“我並沒有被金箭射中,厄洛斯殿下也沒有控製我……”
“中了愛神金
箭的人,是不會有所察覺的。”
“我很確信沒有。”
“你並不了解厄洛斯。”
不了解他的人是您……蘇奈默默咽下心裡的話。
宙斯一聲歎息:“你真不跟我走?”
“很抱歉,尊貴的神王。”
見他態度堅決,宙斯攤手:“好吧,我向哈迪斯還有斯提克斯河發過誓,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也不打算背棄誓言。”
“感謝您願意信守承諾!”
“如果你後悔了可以隨時喚我的名,親愛的納西索斯。”
神王充滿遺憾地走了。
蘇奈還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逃過了一劫。
他試圖從草地上站起來,試了好幾次發覺不行:腿已經軟了。
旋即他意識到更嚴重的問題:這是哪裡?他該怎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