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蒼涼的鐘聲震蕩著瑰色的暮靄,顧春和猝然驚醒。
門口,謝景明負手而立,目光複雜地地看著她。
他身後的雲霞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跳動著,翻滾著,西麵天空燒得一片通紅,波瀾壯闊的霞光給他染上一層濃重的緋紅。
“起來,吃飯。”他說。
大佛寺的素齋的確不錯,豆乾做得比肉還好吃,湯頭鮮香爽辣,銀絲麵還是空心的,細如發絲,口感還勁道。
顧春和沒有胃口,略嘗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謝景明卻看不見似的,不停給她夾菜,目光灼然,大有你不吃也得吃的意思。顧春和隻得硬著頭皮塞,反倒比平時還多吃了一碗飯。
出門時,謝景明不知從哪裡找來一頂幕離,給她遮擋額頭上的傷口用。
析津縣沒人戴這個,汴京倒是有,但顧春和基本不出門,也沒有戴的機會,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戴幕離!
左擺弄右擺弄,倒把頭發弄亂了,窘得額角泌出細細的汗,更加手忙腳亂。
謝景明看著好笑,重新拿回幕離,“低頭。”
顧春和微微垂下脖頸。
已是初夏,當下最時興的裝扮是內著抹胸,外罩對襟褙子,衣襟或係或敞,但無一例外,領口都開得不高。
謝景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截粉頸,柔嫩雪白,潤生生泛著水氣,便是那微微凸起的頸骨,都彎曲得恰恰好。
一絲烏發從頸後垂落,輕緩遊曳,沒入衣領深處。
他喉嚨動了動。
“王爺?”顧春和抬起頭。
“彆動。”謝景明用手攏住她的發髻,左右一旋,幕離輕輕巧巧落在她頭上,“好了。”
手上沒有多餘的舉動,指尖也沒故意劃過她的臉頰。
薄紗模糊了顧春和的視線,她看不清謝景明的表情,索性也不去猜了,盯著腳下尺寸的地方,小心邁過門檻。
門口停著兩輛馬車,前麵的富麗華貴,後麵的簡樸素淨,跟車的婆子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許清手腳麻利搬出腳凳,謝景明卻不登車,隻站在腳凳旁邊看著顧春和。
顧春和猶豫了下,還是走向後麵的那輛。
謝景明臉上的笑瞬間沒了,扭頭踩著腳凳登上馬車。
哢嚓,凳子在他腳下四分五裂。
“去練兵場。”他冷聲吩咐。
許清一個倒吸氣,得嘞,今兒個郎主心情不好,又會是哪個倒黴蛋被修理一頓?
太陽沒入西天,暮色沉沉壓下來,給大地罩上一層薄薄的紗幔,國公府的大門變得影影綽綽,很有幾分玄妙的氣氛。
顧春和沒有遲疑太久就決定坦白她家和李仁的糾葛,今天的事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開,與其用另一個謊言掩蓋,還不如把話說清楚,是罵是罰,她都認了。
不料剛到鶴壽堂門口,就見桃枝慌慌張張出來,抓著她的手就說:“東宮來人了,正到處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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