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轉天一早下起雨來,蔡雅菲都不用開口,老天爺就幫她說話了。
這雨一連下了兩天仍沒有停的跡象,彆人尚可,書館假期已滿,蔡悅不能再耽擱下去,打算從莊子直接啟程去書館。
呂氏顯然也是這個意思,派人將兒子的東西送到莊子,還給幾位姑娘捎了些厚衣服。
山裡本來就比城裡涼,大雨過後更是氣溫驟涼,雖不至於冷著她們,卻隻能窩在屋子裡打牌下棋,甚是無聊。
“誒,新衣服?”蔡淑蔓訝然道,“這料子好鮮亮,瞧著不是這邊的樣式。”
“姑娘好眼力,這是呂家舅爺送來的,淮南最時興的花樣。”管事媽媽笑道,“剛做得,正好現在穿。”
其中也有顧春和的,除了顏色素淡些,和其他幾位姑娘樣式一樣。
湊近一聞,還有股淡淡的香氣,很奇特,花香不似花香,木香不似木香,帶著點青草茬的味,像是雨後大地的味道。
“這是什麼熏香?”顧春和隨口問那媽媽。
媽媽答道:“並未熏香,因怕蟲蛀,來時和香料放在一起,可能沾染上了。”
彆的衣服上或多或少也有些香味,顧春和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日初晴,天空明淨得像一塊藍寶石,金色的陽光灑進山林,樹葉都綠得可愛。
還有一汪清泉從林間盤旋而過,坐在八角亭中,聽那風聲鬆濤聲,泉水叮咚聲,鳥兒啼鳴聲,看天上白雲縹緲婀娜,叢林翠綠欲滴,真令人心曠神怡,好似成了畫中無憂無慮的小童。
蔡嫻芷依舊稱病不來,柴元娘倒是來了,單獨坐在一角,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今日仍有些涼,她們都換上了呂氏送的衣服。
蔡雅菲拿著魚竿在泉水裡瞎攪和,笑嘻嘻地說:“明年我們還來,舅舅可不許嫌棄我們。”
謝景明看著四散奔逃的魚直歎氣,“你再來幾次,這裡的魚就被你禍禍完了。”
蔡雅菲把魚竿一扔,拍拍手道:“本來想釣條魚孝敬舅舅,奈何魚兒死活不上鉤。田姐姐你會不會釣魚?”
田小滿點頭,豪氣萬丈道:“我還會徒手抓魚呢,看我給你們露一手。春和,幫我提魚簍。”
“好。”顧春和上身前傾,剛要起身,突然臉色大變,眼神發直,整個人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謝景明馬上過來,“怎麼了?”
冷汗無聲順著臉頰淌下來,顧春和眼中是難以言喻的恐懼,顫著嘴唇,輕輕吐出一個字,“蛇……”
謝景明腦子轟地一響,順著她的視線向下看。
她腳邊飛快閃過一截竹青色的蛇尾。
“它在爬,腿那裡。”
單是聽她的聲音都要窒息了。
蔡雅菲在泉邊大喊,“舅舅,你乾嘛跪在顧姐姐旁邊啊……”
謝景明猛地回頭,眼底血紅,牙關緊咬,冷森森一團殺氣,愣是把蔡雅菲的“啊”字嚇得吞回去半截。
“不許發聲,靜悄悄地出去!”
雖不明所以,但無人敢違抗,很快,亭子裡隻剩下謝景明和顧春和二人。
“彆哭,”謝景明扯出一個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彆哭,我在呢。”
顧春和把哽咽壓在嗓子裡,扁著嘴點點頭。
謝景明又說:“是一條小菜蛇,無毒的,彆怕。我慢慢把你衣服解開,你千萬彆動。”
他伸手,捏住褙子的束帶,輕輕一拽,褙子向兩旁散開。
絲——
那是蛇吐信子的聲音。
“唔!”顧春和的眼淚不可抑製地向外洶湧,嘴唇咬出了血,拚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滴汗,兩滴汗……汗珠順著謝景明的下頜落在顧春和的膝頭,和她的眼淚混在一起,分不開,辨不出。
謝景明小心翼翼托著褙子的前襟,緩慢而平穩地從顧春和身上脫下,生怕一個幅度太大,驚動那條蛇。
淡青色的襦裙下,隱約可見拇指粗細的一條蛇在她腿上蠕動著,不動了,隻有大腿上凸顯出一截蛇身,不知道頭躲在哪裡。
打蛇打七寸,不能貿然出手。
謝景明死死盯著那截蛇身,輕輕托起她的裙子。
輕飄飄的裙子,卻重若千鈞,每向上一分,他的心都就繃緊一分。
裙角過了膝蓋,謝景明忽抬頭看了看她,眼睛閃閃的,似乎含著淚光。
顧春和一怔。
卻見他突然出手,顧春和還沒反應過來,一條通體翠綠的蛇已被他死死掐住七寸扯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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