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柴元娘猛地止住話頭,麵色漲紅,繼而變得鐵青。
他在試探她,試探她是否對顧春和有敵意!
一盆冷水兜頭淋下,柴元娘突然想笑,她這是怎麼了,吃了一回虧還不夠,竟還上趕著自取其辱?
她是柴氏嫡長女,不是憑借男人寵愛過活的後宅女人。
就因為這個男人跪在彆的女人腳下,她就不服氣了,就不安了,就跑來低聲下氣和他解釋!
她柴元娘何時淪落到這個地步?
“話已儘此,信不信由你。”柴元娘深吸口氣,“你需要柴家的力量,柴家需要一隅以安身,聯姻不過是一種保障雙方利益的手段,我不會插手你後院的事,此點你儘可放心。”
謝景明笑笑:“我是不是要謝謝你的寬宏大量?關於聯姻我說得很多了,不想再重複一遍。”
柴元娘起身告辭,“柴家的意思也沒變,必須聯姻,不日你就可以收到柴家的來信。另外,我準備從國公府搬出去了。”
謝景明不置可否。
日影西斜,竹簾在暮風中輕輕搖晃,謝景明獨自站在沙盤前,將一麵黑色的旗子插在一片沙丘中。
一百多年了,柴家居然一直沒有放棄“皇後必出自柴氏”的執念。
謝景明看著滿盤的旗子,眉頭逐漸擰成一團。渝中不過彈丸之地,柴家數十萬兵力,到底藏在何處?
許遠悄無聲息出現在竹簾後,備細稟報查出的蛛絲馬跡。
顧春和的衣服果然被人做了手腳,加了誘蛇粉,至於那條蛇的來源一時還沒查到。送東西的都是國公府的世仆,箱子進莊子時也搜撿過,沒有異常。
謝景明問:“蔡悅的東西搜撿過沒有?”
“沒有,因他當日就走,裝著他行李的馬車沒進來,侍衛也就沒有搜查。”
看來問題就在那輛馬車。
那就更不可能是呂氏了,她把這個兒子看得比命都重要,唯恐出一點差錯,絕不會把毒蛇藏在兒子的馬車上。
“蔡嫻芷有沒有和外麵接觸過?”
許遠答道:“沒有,她這兩天神思恍惚,哭個不停,一步沒出屋子。”
謝景明輕輕咬著牙,“呂家?”
衣服料子是呂氏娘家哥哥呂喆送的,呂喆是淮南漕司轉運使,老相國的弟子,做過東宮長史。
淮南也多有竹葉青,養蛇捕蛇者眾多,誘蛇藥驅蛇藥十分常見。
可呂家的動機是什麼?這回不比上次莽草,一出手就是要人命,春和死了,對呂家有什麼好處?
難道是東宮的授意?
能指使得動呂家的人隻有太子,他為何想要春和死,按太子的脾性,哪怕恨她恨得要死,在未得到她之前也不會下手殺人。
如果春和真的遭遇不測……
謝景明陰沉的眸子驀地又灰又暗,他大概會大開殺戒,呂氏也好,呂家也好,但凡和此事有一星半點關聯的人,都落不到便宜。
而他和東宮的矛盾也會完全浮出水麵,徹底撕破臉,情急之下,他直接拉開陣勢起兵造反都有可能。
師出無名,太子占著“大義”,他則頂著“謀逆”的名頭,必定為天下人口誅筆伐,縱然邊防軍勇猛,也會受到影響,軍心不穩。
他會很被動,迫切需要彆人的援助。
這時候誰會得利?
哢嚓嚓,謝景明手中的小旗已是粉身碎骨。
“柴桂在哪裡?”
“送柴大姑娘上山後就啟程回渝中了,探子看到他的車駕出了上京,就沒有繼續跟蹤。”
“也就是說,至少有三四天的時間他不在我們的監視中?”
許遠低低道了聲“是”。
謝景明眼中殺機頓現,“做了他。”
翌日天氣晴好,柴元娘給管事的打過招呼,連辭一辭謝景明都沒有,徑自下山去了。
行至山腳的時候,卻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故——有個賣甜瓜的老婦一頭撞在馬車的車轅上,當即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道旁衝出七八個人來,攔住馬車大叫:“撞著人啦!賠錢,快賠錢!”
車夫氣得要死,“分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你們訛人也得訛對地方,再吵吵把你們送衙門去。”
有人勸和:“花錢買平安,看你們也是有錢人家,給她幾十貫得了,你們也不缺這點錢。”
以往也就算了,柴元娘扔幾個錢就當打發叫花子,可今天她心裡憋著一團火,一個兩個的,都當柴家好欺負麼?
便吩咐車夫:“走,彆管這幫刁民!”
車夫馬鞭一甩,驅動馬車直往前衝,跟車的幾個護衛也開始推推搡搡地趕人。
一時場麵更亂,不時有人大叫,打死人啦,救命之類的話。
便有不少行人駐足指指點點,其間一個年輕書生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了,衝上前大喊:“住手,哪家豪奴如此張狂跋扈,撞了人還打人?”
車夫簡直氣笑了,勒住馬,“你又是哪兒冒出的土行孫?長眼睛了嗎就瞎說,滾滾滾!”
那書生板著一張俊臉,不住冷笑,“鄙人鄭行簡,太學學子,雖不才,也有舉人的功名,既領了朝廷的俸祿,麵對不平之事,就不能視而不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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