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明眼睜睜看著她抱著畫走了。
到底有點不是滋味。
鋪好一張紙,他提筆凝神,慢慢在紙上勾勒出她的模樣。
“郎主。”許清敲敲門。
謝景明忙收好紙筆,輕輕咳了聲,“進來。”
許清帶著一身寒氣推門而入,“打聽清楚了,杜倩奴的贖身錢是一千金,買院子置辦家當,足足花了兩萬貫,宋孝純前前後後不過七日就籌夠了錢。”
“宋伋不可能給他錢,他打哪兒弄來這麼多?”
“這些天他頻繁出入一家古董鋪子,咱們的人裝作賣家進去逛了逛,裡麵的東西有真有假,是古董鋪一貫的套路,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古董鋪子?”謝景明低頭思索一陣,忽而一笑,“玩古董的都是什麼人,沒錢的不會玩古董,一幅畫,一件前朝瓷器,都能賣出天價來。我斷定這個地方有問題。”
許清道:“我查了查,那鋪子掛在起居郎楊盛娘家侄子名下,已開了近二十年,店麵很不起眼,要不是跟蹤宋孝純,我都發現不了那裡還有家鋪子。”
楊盛也是個低調到幾乎沒什麼存在感的人,謝景明仔細想了半晌,愣是沒想起這人長什麼樣。
“查他三代!”謝景明吩咐道,“宋孝純喜好奢侈炫耀,出入都是京城最高檔的場所,沒事絕不會跑到小鋪子裡買東西。你安排好人,給我抄他老底。”
“好嘞!”許清登時來了精神,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
眼看要進臘月門了,顧春和準備好幾樣年禮,又一次來到杜倩奴家門口。
其實她隱隱起了疑心,上次從杜家門出去,沒走多遠就遇到宗元王子,還張口閉口花魁的,顯見他早知道院子裡住的何人。
顧春和不願把人往壞處想,可心裡擰著疙瘩解不開,也覺得憋氣,思量再三,還是來這裡探探杜倩奴的口風。
然而一下馬車,顧春和不由暗暗吃了一驚。
門前空地上滿是厚厚的積雪,竟沒有人打掃!門上紅綢布耷拉半邊,紅燈籠破了個洞,在風中晃晃悠悠,將落未落,已是蕭條得令人心中發緊。
敲了半天門,裡麵才有人回應。
卻是杜倩奴親自開的門。
待看清她的模樣,顧春和更是驚疑非常。
短短半個月的功夫,杜倩奴整個人憔悴不少。她隻穿著普通的灰藍夾襖,發髻上一件首飾沒有,手腕上也光禿禿的,全然沒了上次見的風采。
“這是怎麼了?”顧春和握住她的手,冰冰涼的,指甲蓋凍得發紫。
杜倩奴往裡讓她,“進來進來,唉,近來我夫君遇到點麻煩,一時手頭緊,讓你見笑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不見伺候的下人,院子裡的雪融了,又凍上,凝成一層厚厚的冰,廊廡下的扶手全是土,也不知多少天沒有打掃了。
屋裡沒有炭火,和外麵一樣冷,甚至還不如院子裡暖和——外頭好歹還有太陽曬著呢。
先前精巧的擺設都沒有了,桌上擺著幾隻粗糙的茶碗,有一個還缺了口。
杜倩奴倒了杯熱水給她,“喝杯水暖暖身子,這茶都是最劣等的粗茶,我就不招呼你喝茶了。”
“彆忙活了,趕緊坐下。”顧春和把自己的小手爐塞給她,“怎麼突然破敗成這個樣子?”
杜倩奴苦笑著搖搖頭,“老太爺斷了我夫君的供給,把他從家裡趕了出來。我才知道,他用老太爺的名頭從櫃上支錢贖我,唉,現今櫃上追著他要債,沒辦法,隻好把能賣的都賣了。”
顧春和追問,“欠了多少錢?我這裡還有點體己,你先拿去用。”
杜倩奴不肯要,“太多了,莫說你,或許攝政王一時半會都拿不出那些現錢。”
王府都拿不出,那得是多少!
顧春和默然一會兒,“贖你的肯定是個有錢有權的人,是哪家的公子啊?”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是老相國的小兒子。”
“宋家?”顧春和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杜姨,你和他提起過我嗎?”
杜倩奴一怔,“提過,怎麼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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