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禦再次收到了一連串的消費提醒,不過他現在取消了語音提醒,隻是想起來或想要改換心情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看看。
好吧,他承認自從小耳朵答應上交工資後,每天通過看小耳朵消費了什麼來猜測他在做什麼,已經成了他的生活樂趣之一。
家樂樂超市,舊人類所開的最大連鎖超市,幾乎人類城鎮都有這個超市存在,包括新人類那邊。
小耳朵在這家超市消費了不少,可惜看不到消費明細,隻能看到他總體花了多少錢。
後一筆消費來自電影院,也是開明市唯一一家電影院,就在開明市最大的商業大樓頂層。
既然是去看電影,自然少不了爆米花和飲料這些零食。
看完電影再去所在樓層的餐飲區轉一圈,找一家美食店解決晚餐也是常規項目。
海禦眼瞼微垂。
看電影?和誰?
而且看電影票費用,九成九是雙人票。
海禦眼中似乎有風暴在聚集。
他不生氣,真的。
他也不想打、電、話、詢、問。
秦耳開開心心地大口咬冰淇淋,和小孩一起坐在電三輪的前座上。
小孩穿著全套新衣服和新鞋子,很珍惜地小口舔著冰淇淋,偶爾偷看一眼秦耳。
秦耳仗著天黑路上人不多,手都沒有去扶車龍頭,任由電三輪自己飛快地行駛在夜晚的城市道路上。
小孩看到,但什麼都沒問。
這是個話不多的酷小孩。
苗帆妒忌得眼睛都紅了:“一個陌生小孩,你為什麼對他那麼好?給他買衣服還不夠,還帶他去看電影吃大餐,你都沒這樣對我!”
那是因為一個人去看電影吃大餐很寂寞很沒麵子啊。而且我為什麼要帶一個鬼去看電影吃大餐?
秦耳當然不承認他用小孩做幌子,好滿足他自己私心想做的事。
“我對你還不好嗎?”秦耳輕哼,“電影你沒看?我的能量你沒享受?”
“那不一樣!”苗帆嘟囔:“我也要吃冰淇淋,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
秦耳:“你早說啊,好了,下次買給你。”
“我現在就要吃。”
“你這樣的員工會被開除的知道嗎?”
苗帆惡向膽邊生:“那你開除我!然後讓我媽天天去找你哭。”
被喪子的中年阿姨纏上那是最可怕的詛咒之一。秦耳把最後一口冰淇淋連同蛋筒全都吞下,舔舔嘴唇。行叭,那就再來一個
苗帆想要選擇抹茶口味的,但秦耳獨斷專行選擇了巧克力口味。
苗帆罵罵咧咧,但好歹他也能嘗到味了。
小孩保持沉默,卻滿眼好奇地看著秦耳特地找了個商店停車,買了一個巧克力大棒。還在吃之前,在巧克力大棒上用手指畫了什麼,嘴中還念念有詞。
苗帆叼著巧克力大棒,終於滿足。
秦耳吃著失去某些能量但味道不變的冰棍,也很滿意。一根冰棍兩個人吃,雖然另外一個是鬼,但還是感覺占了便宜。
晚上,在小孩自己去洗澡的時候,秦耳接到了來自海房東的電話。
“海哥啊,晚上好,工作忙完了?”秦耳躺到沙發上,翹著腿按下手機接聽鍵。
“嗯。”
“吃過晚飯了嗎?”
“嗯。”
“打電話什麼事?我在家一切都好。老馬還沒回來。”
“哦。”
秦耳感覺要聊不下去了,“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海禦終於給出了超過一個字的回答:“你很關心我什麼時候回來?”
“那當然,你可是我的……大廚。你不回來,我就隻能生啃糧食啦。”
“你也可以出去吃。”
“外麵的東西太貴。”秦耳真心感歎。一套兒童餐竟然要了他一百八!裡麵不過一小塊肉、一小碗湯、一小撮意麵,還有一顆西藍花。哦,還有一個特彆醜的小玩具。
那小孩明顯沒吃飽,最後他隻能又點了一個大披薩,兩人分著吃了。
“你今晚在外用餐了?現在在家?”漫不經心的語氣。
秦耳也不在意地回複:“嗯,帶了個小孩一起去看了場電影,順便吃了頓飯。”
海禦心情一鬆,語氣也變得愉悅:“小孩?哪裡的小孩?”
秦耳就把今天遇到碰瓷的事說了。
反正等海禦回來看到小孩肯定會問……他不會在這種事上隱瞞海禦,沒必要。既然遲早都會問,還不如現在就說,也讓他家房東有個心理準備。
海禦沉默片刻:“你覺得那小孩沒問題?不怕是那幾個騙子故意派那小孩來坑害你?”
秦耳笑起來:“應該不是。不過我也會提防他,不會因為那是個小孩就不當回事。”
海禦:“我會儘快回來。”
“不用。你忙你的事,也許在你回來前,我就能給這小孩做好安排。”秦耳樂觀地說。
海禦卻不覺得事情會這麼簡單。現在的小孩子,尤其是在幾個騙子手底下討生活還能活到現在的小孩,哪個不是人精?
小耳朵看起來精明,實則傻乎乎的,對人對事也都是往好的方麵想。那小孩如果存心欺騙小耳朵,小耳朵還真不一定能逃得過去。
戴著十八層濾鏡的海禦如此想到。
“你還記得上次見麵的警探董新嗎?”
“記得,怎麼了?”
“我會請他明天一大早去找你,他會帶一份登記表過去,記錄那小孩的外貌特征等。你剛才說那小孩是被那幾個騙子撿到的對吧,那就試著找找看他的原生父母。”
秦耳豎起大拇指:“海哥,你真靠譜!”
“董新也能幫助安排那小孩住到福利之家之類的地方。”
“呃,那就不用了吧。福利之家那種地方……雖然我自己就在社服局工作,但真的不是所有地方社服局都能監管到位。”
秦耳倒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隻是覺得自己既然把人領了回來,在沒有給小孩找到可靠依靠之前,就不能隨便把小孩又扔出去,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管。
秦耳以為海禦會生氣,已經做好帶小孩出去找旅館住幾天的打算。
沒想到海禦隻是淡淡說道:“你能照顧好一個小孩嗎?”
“還行吧,那小孩看起來快十歲,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他還會做飯”
海禦那邊傳來哢嚓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掰斷,似乎還有悶哼響起。
秦耳問是什麼。
海禦含糊過去:“我給你留的東西足夠吃到我回來,如果不夠就出去吃。不要讓那小孩有告你虐待的機會。”
秦耳哈哈哈,他也沒打算讓一個小孩給他做飯。
海禦在電話中推薦了幾家就在白象村中、他認為安全衛生口味也比較好的餐館。比起讓小耳朵去吃一個來曆不明小孩做的飯,還不如讓他花錢吃餐館。
秦耳連連點頭說他記下了。
海禦那邊又隱約傳來像是慘叫的聲音,但很快就遠離。
“小孩就算了,彆往家裡帶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彆忘了租房規則。”海禦說話不太好聽。
但秦耳似乎天生就具備從彆人隱藏話語中找出真實含義的本領,一邊猜測海禦在做什麼任務,一邊樂:“知道知道,我可不像馬哥那麼喜歡交朋友。”
“這是優點,好好保持,對腎好。”
“哈哈!”秦耳笑得止不住,雖然海禦有點高冷,但他發現和海禦聊天真的很開心,這人特彆會說冷笑話。
當晚,秦耳讓小孩睡他的床,他在客廳沙發混了一夜。
苗帆依然去監視常研林和他的鄰居,直到常研林睡下才回來。
常研林每天晚上必然用針紮草人,要麼就是手工製作草人。
這樣每天都會上演的固定言行,雖然也能表現出常研林不正常的一麵,但本身這種固定表演又何嘗不是一種不正常?
秦耳暫時還沒有深挖常研林的意思,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常研林和他的鄰居很可能是放出來的煙-霧-彈,用來掩蓋某些真正的不能見人的秘密。
如果有人被常研林的言行迷惑,真的去尋找和調查那些草人的身份,跌到坑裡的可能性非常高。
那兩人到底有什麼秘密他不知道,也許和樓上的屍體有關,也許真的和他的任務目的有關。
不管如何,隻要常研林有秘密,就一定會有馬腳露出來。
常研林和他的鄰居沒有撤走,就表示那個據點以及他們表演的身份對他們還有用。
而再怎麼樣優秀的演員,一直演繹同一個角色,且不斷重複同樣的表演,都會受不了。
秦耳在等,等待演員們疲憊和煩躁的時候,也在等待下一個曲目的到來。
小孩躺在床上,兩隻小手緊緊抓著夏被。
房間裡沒有空調和電風扇,可依然涼爽宜人。
床板有點硬,但小孩連水泥地都隨便睡,自然不會介意這點硬度。
房間裡似乎還有一股清爽的薄荷味,似乎是從窗台上那幾盆綠色植物傳來。
小孩側頭看那幾盆綠植,他極少看到有人會在自己家裡養殖綠植。
一是不好養活,二是害怕變異。
但這幾盆綠植顯然都養得極好,鬱鬱蔥蔥,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變異。
今晚,他第一次看電影,第一次吃爆米花,第一次吃兒童套餐,他還得到了一個小玩具……
小孩從枕頭下摸出一隻隻有他拳頭大的、醜萌醜萌的毛絨小猴子,捏了捏。
兒童套餐可以選擇玩具,有三種毛絨小動物,他特意選了小猴子。
小孩又捏了捏小猴子的耳朵,突然翻身坐起,悄無聲息地溜下床,悄悄地打開衣櫃,在裡麵翻找了一通。
又把秦耳丟在角落的大旅行包拖出來,打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