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新人異能者來說……”
下一刻，伴隨著一道幽然的話語聲，青鴉倏然出現了在他身側，與他一同凝望著那片濃厚的煙幕，補充道：“不算差。”
“你確定隻是‘不算差’麼？”
說著，藍鴞從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金屬手套上的灰塵，“我怎麼感覺我已經猛到升天了。車司令跟我介紹過這是用特殊合金材料製成的牆壁，講道理，我能在上邊轟開一個大洞已經很了不起了吧？”
他扭頭看了一眼青鴉的側臉，心想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穿上戰服後的老爹。
因為頭盔的結構和功能，柯尤慶的眼瞳形狀和瞳色都與平日有所不同，所以想單單通過眼睛的輪廓來看出他的身份，是不太現實的。於是對於藍鴞而言，映入眼簾的這張麵孔異常冷冽陌生，像是一個誕生於極獄之中的劊子手。
“單純以威力而言，表現的確很突出……”
青鴉緩緩說著，抬眼望著遠方。伴隨著黑色的煙霧散去，銀白金屬牆壁上的那個巨坑緩緩呈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但達到這個威力的前置條件是20秒鐘的蓄力時間：除非是用於埋伏，否則在通常戰鬥或遭遇戰中實用性很低，甚至有可能畫地為牢，因此害了你的隊友。
“更何況，猜拳的結果是隨機的。
“這要麼是異能的規則，又要麼，你隻是單純地還不能做到熟練掌控這個異能。不管如何，至少在能控製結果之前，這一招都不適合在實戰中使用。”
聞言，藍鴞暗暗歎氣，抬眼看他說：“有必要把我的異能貶低得一文不值嗎，這可是我的底褲好麼？”
他頓了頓，“而且搭配上我的其他異能，還是很強的吧？比如在蓄力20秒鐘之後，利用換位技能出其不意地逼近敵人，給他來上一發火星大力拳。”
“太理想化。”青鴉麵無表情，“實戰的情況要遠遠比你想象中複雜。”
“好吧，那你認為我這一招沒有開發意義？”
“不……”青鴉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潛力很大。”
“鴉老師，你精神分裂是吧，剛才不還貶低了我一頓？”
藍鴞沒好氣說著，總感覺自己被PUA了。
青鴉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轉換了話題：“你清楚自己每轉動一圈，對比原先能夠提升多少力量麼？”
“沒測量過，我怎麼可能知道這種數據？”藍鴞撓了一下鳥喙，說，“總不能讓我靠著感覺來摸一個數字吧，那多不靠譜？”
聞言，青鴉低垂著頭，不急不緩地說：“在轉動手臂時，你的力量從始至終呈遞增規則上漲，從未下降過……並且每五圈是一個遞增區間，二十圈分為四個遞增區間。如果把你最初的力量比喻為1，那麼在第一個遞增區間，你每轉動一圈，手臂上的力量就會提升0.5點力量；在第二個遞增區間，每轉動一圈會提升0.3；第三個遞增區間是0.4；第四個區間則是0.6。”
說到這，他微微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接著說道。
“最後在到達第20圈，也就是你目前的極限時，你手臂上累計的力量是10……也就是最開始那個數字的10倍。”
我靠，真的假的啊，旋臂猜拳術的極限是10倍力量都能被老爹看出來？
想到這，藍鴞微微挑了挑眉毛，詫異地說：“呃……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了解我的異能？”
他心說，原來剛才青鴉放出那些烏鴉來觀察他的動作，就是為了目測一下他在釋放“旋臂猜拳術”時的力量漲幅麼？
不過能把二十圈旋臂的力量提升規律總結得和係統數據相差無幾，這也太特麼恐怖了……柯明野自己通過係統提供的數據總結過旋臂猜拳術的力量漲幅規律，和青鴉說的偏差隻有不到零點一成，這讓他不禁感到背部發毛。
如果柯尤慶在家裡放出一圈烏鴉，觀察自己的孩子每時每刻的力量變化，那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孩子都是他媽的怪胎，沒有一個人能藏得住自己的身份。
還好，他從沒在家裡這樣放出烏鴉過……藍鴞暗想。
“這並不難……”青鴉說，“等你到了與我相同的位置，你也能做到。”
“那我什麼時候能跟你一樣強？”藍鴞問。
聽到這句話，青鴉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忽然微微低垂麵孔，保持著沉默。
最後，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默默地朝著測試室出口的方向挪步走去。
藍鴞跟在他的身後，接著沒話找話，“呃……所以按照你的說法，我的猜拳異能在旋轉最後5圈時性價比最高，可以提升的力量最多：然後排在後麵的才是前5圈、第11圈到第15圈，最後才是第6圈到10圈？”
“顯而易見。”青鴉說，“你在戰鬥中可以根據這一點來判斷，自己究竟該在什麼時機出手，而不是在那傻乎乎地甩手臂。”
“好吧，你的分析對我來說意義重大，讓我意識到了異能的極限，總之就是那些巴拉巴拉，你意會就好。”
說著，藍鴞看向青鴉的背影，語氣中帶上了一分調侃。
“話說，這個什麼異能導師有沒有什麼打分機製，讓我在超英協會的APP上給我們的青鴉導師來一個五星好評，說不定其他超級英雄會搶著來上你的課呢？”
青鴉無視了他的後半段話，隻針對前半段話進行回複：“大部分異能者都能通過訓練來提升異能的上限，所以10倍力量……或許不是你的異能的極限。”
“哦哦，那我是不是跟你展示一下其他兩項異能比較好，比如讓我和你的烏鴉換個位，我給你表演一個後空翻；又或者你造出兩隻烏鴉，讓我用炎拳來烤一烤，熟了後給你吃，就當是你幫我分析異能的報酬。還有，我們下次還能見……”
在藍鴞這麼一番喋喋不休的攻勢之下，青鴉的身形驀然化為一片散落風鴉羽消逝開來。在他的身影不見過後，那陣巨蜂振翅一般的轟鳴才堪堪傳來，回響在冷寂的測試室中。
“真沒幽默感。”
藍鴞抬手捂著耳朵，嘟噥一句，然後環顧了一圈空無一人的金屬測試室。
青鴉這次是真的跑路了。
“糟了，好像忘記在他麵前摘下頭盔了。”
藍鴞打了個嗬欠，心想著。
“不過無所謂，就算沒有柯明野這個身份，他也會保著我。畢竟他和車司令還等著靠我來把鐘表客引出來呢……”
他一邊想一邊走向金屬測試室的出口，在那扇金屬門上方的卡槽裡劃了一下自己的ID卡，門扉隨之緩緩敞開。
車正晨正靠在走廊的暗金牆紙上，雙手抱肩，低垂著腦袋打瞌睡。
聽到金屬門敞開的聲音，他用一隻手揉了揉天明穴，呻吟著抬起頭來，撐開惺忪睡眼，隨口問：“你們完事了？”
“他毛都沒說，隻是看我展示了一下異能就跑路了。”藍鴞攤手，“你請的這個異能導師有點水啊……車司令。”
聞言，車正晨一邊摘下眼鏡用口袋中的抹布擦了擦鏡片，一邊微笑著說：“看樣子，你們好像相處得不錯。”
說著，他重新戴上眼鏡，把眼鏡布塞回口袋中，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鏡框，“青鴉願意和你獨處上三分鐘，協會裡裡外外的人聽到這件事，估計都得感慨這簡直就是超越了世界八大奇跡的第九奇跡。”
“有這麼誇張麼？”藍鴞說，“我比較好奇，他這個導師是不是每天都會來指導我？”
“誰知道呢，全看他心情，要麼一周一次，要麼一個月一次。”車正晨說，“不用擔心，如果他真的不想管你，會有其他人來接替他的位置，教導你怎麼變得更強。”
說完，他微微一笑：“我們去協會的食堂吃一頓早餐？”
藍鴞抱著肩膀，斟酌了一會，歪著腦袋看他：“我看行。但是可以幫我修複一下這套戰服麼？”
說著，他指了一下紅藍戰服上的破口，“你總不能要我穿著這套衣服和你一起去吃飯吧，丟人現眼的。”
“我看行。那你回去後脫下戰服，然後通過某種手段寄給我？”車正晨問。
“那我讓白翼替我拿給你。”
“謔，你們的關係都已經這麼好了？”
“是還行。”
藍鴞一邊說一邊摁下電梯操作板，轎廂門緩緩敞開。他先車正晨一步踏入電梯，摁下了通往協會大廈第一層的按鍵。
“所以青鴉給你的感覺怎麼樣？”
“比我想象中要好接觸嘛。”
“嗬嗬，那就好。”
兩人話語間，電梯下墜至協會第一層。在車正晨的目送之中，藍鴞挪步走出了大廈，在外頭有一個身穿銀白戰服的人影正倚靠著牆壁等他。
“找你好久了。”白翼扭頭看他，說，“昨天怎麼突然跑了？”
“有事唄。”藍鴞說。
“那個叫‘柏子妮’的女孩和你到底什麼關係？”白翼說，“呃，你特意讓我向他們展示那張照片的意義，其實不是為了讓其他幾個魔法少女知道你的身份，而是那個女孩吧？”
“給你一個建議。”藍鴞說，“彆多打聽她的事情，不然你會有麻煩的。”
“什麼麻煩？”
“那可就不好說了……”藍鴞意味深長。
“虧我還幫了你一把，連她的來曆都不肯告訴我麼？”白翼微微勾起嘴角，“不過我懂你，人人心裡都藏著一個女孩。其實你隻是希望她知道你是超級英雄，崇拜你一把，對麼？”
“呃……你可以這樣認為。”藍鴞聳了聳肩，不置可否，“走吧，等我回家脫下戰服。我們去附近找一家早餐店吃飯。你是隊長你請客。”
“Okay。”
白翼點了點頭，然後歪了歪腦袋問他：“用不用我送你一段路，用飛的。”
“我看行，也免得我坐地鐵了。”
“但可能有點擾民。”
“管他們呢。”
藍鴞話音剛落，白翼一邊展開銀白雙翼一邊從身後抓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刻，伴著一陣震耳欲聾的爆響，白翼振動鳥翼向著上空暴射而去，帶著藍鴞一同消失在超英大廈的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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