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客廳裡,柏秋蕪撩起耳根的發絲,臉龐映照籠罩在溫暖的燭光下。
她想了想,在心中無聲地許了個願:“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許完願後,她微微俯身,一口吹滅了插在生日蛋糕上方的蠟燭。
燭火搖曳,然後悄然散在晚風中。
柯明野下意識地愣了兩秒。看到柏秋蕪的眼底倒映出燭火的那一秒,他還以為自己看見了火眼金睛,暗暗吃了一驚。
等到燭光被吹滅,借以月光從黑暗之中看清了柏秋蕪的眼睛,柯明野才微微鬆了口氣。
他聳了聳肩,心想,最近因為加斯特羅的事,自己的精神狀態真是過度緊繃了。
“怎麼了?”
黑暗裡,柏秋蕪一邊扭頭看他一邊問。
“沒什麼,”柯明野抿了口可樂,解釋說,“就是在想你許了什麼願。”
話語間,靠在牆邊喝著飲料的柯吟之抬起手來,“啪”的一聲打開了客廳的燈光。
柏子靈躡手躡腳湊了過去,麵無表情地說:“鐺,鐺,鐺。”說著,取出藏在身後的花環,輕輕地戴到了柏秋蕪的頭頂。
柏秋蕪輕輕低頭,摸著頭頂的一朵鮮花,指尖傳來輕盈而冷冽的觸感。
她勾起嘴角,“居然還是真花?”
“嗯,親手織的。”柏子靈說,“昨天還和三哥一起去花店買花了。”
“為什麼不叫上我?”柏子妮問。
“因為姐姐不會保守秘密。”柏子靈雙手背在身後,淡淡說著,“要是讓姐姐知道,肯定下一秒就暴露了。”
真的麼?我看除了老爹,你姐姐的秘密身份是家裡最少人知道的了。柯明野心想,不過運氣成分居多就是了。
“真花啊。不像我們小默同學的生日,頭頂戴的花環都是用紙作的,真可憐。”
柯吟之抿了口橙汁,勾起嘴角,一邊揶揄著一邊頗為憐憫地拍了一下柯曉默的肩膀。
“那是沒時間了。”柏子靈頓了一下,彆過臉,“因為當天才想起那是二哥生日,所以花環隻能用作業本的紙折。”
聞言,柯曉默低垂著頭,深吸一口氣,“你們可以彆鞭屍我了麼?還有小靈,其實伱可以不用解釋的。”
“你們的批話真多啊。”柯泳竹撇嘴,“可以開吃了麼?”
幾人話語間,他已經默默地用塑料餐刀把蛋糕切成了七等分。現在就等著把自己的那一塊囫圇吞棗地解決了,然後上樓睡覺。
“哦哦。開吃吧。”
柯明野麵無表情說著,走近桌子,拿起一塊蛋糕,迅速糊到了小學生的臉上。
“好吃嗎?”他問。
小學生擦掉了糊在眼睛上的奶油,麵無表情。
下一瞬,他以一個快得離譜的動作從桌上拿起另一塊蛋糕,糊在了柯明野的臉上。
然後問:“你吃一吃不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見狀,柯曉默手疾眼快地拿起兩塊蛋糕,淡淡地說:“你們玩歸玩,我們作為哥哥成熟一點也就不參與了。”
柏子靈也雙手各捧起一塊蛋糕,模仿著二哥的語氣說:“你們玩歸玩,我和妮姐姐成熟一點也就不參與了。”
“有道理。不愧是我們成熟過人的小默同學,所以我的那一份可……”
柯吟之低頭把玩著手機,正漫不經心調侃著,柯曉默已經把蛋糕糊在了他的臉上。
“啊呀,不愧是我的小靈妹……”
柏子妮一拍雙手,正得意洋洋說著,柏子靈已經把蛋糕糊在了她的臉上。
兩人的話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柯吟之和柏子妮默默無聲地擦掉了臉上的奶油和蛋糕。
緊接著,六人圍繞著沙發展開了一場追逐戰。
柏秋蕪見狀,靜靜地護住了自己的那一塊蛋糕,靠到了角落站著。她一邊用塑料勺子靜靜吃著蛋糕,一邊麵帶微笑地看著他們。
片刻後,各個臉上糊著奶油的人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會。
柏子妮拿著一個小本子,清點道:“首先,上次開派對,小學生沒唱完的生日歌。這次必須補上!”
“附議。”
柏子靈淡淡說著,舔了一下唇邊的奶油。
“上次二哥過生日的時候,大哥也不在。”柏子妮咳嗽了兩聲,嚴肅地說,“為了懲罰大哥,必須讓大哥單獨唱一遍!”
“我附議。”
柯曉默抱著肩膀,淡淡地說。
“有必要麼?”
說著,柯吟之抬手托著下巴,打了一個嗬欠說,“雖然我那時候還沒回來,但我已經從他口裡聽說了你們在廁所前幫他慶祝生日的事情。當天晚上我狠狠地嘲笑了他一頓,這也算是一種參與感了吧?”
“還在嘴硬,三觀不正。”蜻蜓隊長柏子妮作出了裁決,“唱兩首!”
“好好好,那就兩首。”柯吟之攤手,“但事先聲明一下,我五音不全。為了取笑我,折磨了大家的耳朵,還破壞了生日的氛圍,未免有點本末倒置吧?”
柯曉默當場揭破。
“五音不全,指的是小學時期用女性偽音錄製了一首恐怖童謠,大半夜把錄音機放在明野房間門口,把他嚇得在那之後有兩個月時間不敢半夜自己上廁所?”
柯明野先是一愣,隨即驚呆了:“我去,原來那時候是大哥在搞我?!”
他額頭爆出青筋,差點把手裡捏著的可樂摁爆了。
聞言,柯吟之開始裝傻:“有這回事麼?”他一邊沉吟著一邊裝出深思的樣子,抬眼盯著天花板,“雖然記不太清,不過既然都是往事了,我想,明野同學現在回想起來,一定也隻覺得這是一段有趣又快樂的回憶吧?”
“快樂你妹啊,當時我差點嚇尿了好麼?下次在你生日我高低得穿上黑衣服給你唱上一首喪歌,看你還快不快樂有不有趣?!”
柯明野罵罵咧咧。
柯泳竹冷哼一聲,說:“偷熊貓的人是這樣的,你指望他有什麼素質。”
“惡趣味。”柏子靈說。
“過分了。”柏秋蕪說。
“再接再厲。”隻有柏子妮一個人這樣說。
她用手掩著嘴,狡黠的表情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幸災樂禍地說,“我還記得當時老哥大半夜敲我門,說他不敢一個人上廁所,讓我在外邊守著。”
她頓了頓:“在裡頭的時候還經常問‘你走了沒’,簡直遜斃了好麼?!”
聞言,柯泳竹一邊托起下巴一邊感慨道:“你脾氣真好啊,是我就不可能陪他上廁所。直接回房間睡覺了。”
“那時候我才幾歲,膽子小點很正常吧?”柯明野咬牙切齒,“不正常的是這個大半夜在弟弟房間外邊放陰間歌曲的大哥吧,這特麼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啊?!”
柯吟之模仿著他的語氣,頗為無辜地說:“那時候我才幾歲,調皮一點很正常吧?”
“滾,你就不像個人,已經是‘變態’而不是‘調皮’的程度了好麼?!”
柯泳竹喝完王老吉,隨手扔進垃圾桶,鄙夷地說:“我覺得你們都不像人,你們知道麼?”
他頓了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在廁所門口給人慶祝生日的天才。”
柯明野說:“柏子妮指使的。”
“但老哥也做了。”柏子妮抬起右手,氣咻咻地指了一下柯明野。
“嗯。”柏子靈點了點頭,語氣淡漠又認真,“都怪三哥。”
“好好好,現在就成我的問題了。”柯明野歎口氣,“話說,咱們能不能彆提上次生日的事了,就非要鞭屍我們可憐的二哥麼?”
“不是你自己提的麼?”
柯曉默說著,揉了揉天明穴,在想到底怎麼才能讓廁所慶生這件事被抹殺在曆史的長河上。
自從他和柯吟之提了這件事之後,每天都得被柯吟之取笑一遍,在家族聊天群快變成一個梗了。
他暗暗下定決心。
等到柯吟之生日的那一天,他也要在柯吟之剛衝完馬桶走出廁所的那一刻為他獻上生日蛋糕。最好蛋糕上塗著的奶油還是黑巧克力味的,形狀近似於排泄物。
這麼想著,他決定暫時放過柯吟之,將報複的對象暫時轉移到柯明野身上。
於是扭過頭,一本正經地對正喝著飲料的柯明野說:“等下次你生日,我會送你一個藍鴞手辦。”
“咳……咳咳……”
柯明野咳嗽了兩聲,差點把剛進口的可樂全部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