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苦口婆心地勸蘭亭暄:“……如果是為了一個升職的頭銜,這更不可能。你想,你的上司想要你走人,會給你升職嗎?肯定會卡住你,等你自己熬不住了辭職。——還不用付勞務補償。”
自動辭職,或者因為違反公司規定或者違反法律被解職,都是不用付額外賠償金的。
蘭亭暄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說:“阿馨,我真的有非要留在梅裡特風投不可的理由。這個理由,既不是為了年終獎,也不是為了升職的頭銜。具體是什麼,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她要做的事,暫時不能讓任何人知曉,連她家裡人都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田馨當然也不知道。
田馨見蘭亭暄吃了秤砣鐵了心,也不再勸她,隻是說:“那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行。我相信你是個守法公民,不會做任何違背法律的事。”
蘭亭暄從沙發起身,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酸奶,把吸管戳進去大口吮吸。
冰冷的酸奶順滑如絲,瞬間從喉管落入胃袋,讓她熱烘烘的腦袋立刻清醒下來。
蘭亭暄坐回手機前麵,手裡晃著酸奶瓶對田馨保證:“我絕對不會做違反法律的事。”
田馨心裡依然有著不安:“可是你真的會舒心嗎?天天在那種工作環境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老板就要給你使絆子……”
“當然不會舒心。所以我要創造條件,讓自己舒心。”蘭亭暄含著酸奶吸管,平靜至極:“……誰想要我走人,我就讓誰走人。”
田馨:“!!!”
“……哎嘛!暄姐霸氣側漏!請受小妹一拜!”
“呸!你比我還大一歲。”
“行走江湖,誰看年齡啊?當然是誰會裝逼誰就是姐!”田馨做出膜拜狀,其實也是在逗蘭亭暄開心。
蘭亭暄朝著手機屏幕舉起自己手裡的酸奶瓶,微微笑道:“心領。——苟富貴,勿相忘。”
田馨見蘭亭暄除了有點疲勞以外,精神狀態還不錯,才放心繼續跟她八卦。
“阿暄,你說過是有人故意整你,想借此機會把你趕出梅裡特風投。”
“嗯。”
“……但是我想了又想,總覺得不大對勁啊。”
“你說。”
“是這樣的,如果對方的目的隻是為了解雇你,需要專門殺個人嗎?你不覺得有些牽強和違和?”
田馨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
她比蘭亭暄大一歲,工作也有三年多了,又是在律所那種地方,已經不是職場菜鳥。
公司要走正當途徑解雇人,哪怕沒有正當理由也不難,基本上不會有人會用刑事案件達到這個目的。
這簡直是高射炮打蚊子,用力過猛。
蘭亭暄握著酸奶瓶,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見田馨臉都綠了,才收了笑容,幽幽地說:“……你想到哪裡去了?對方怎麼可能專門殺人隻為了趕走我?你以為是變態狂精神病作案?……我明明就是遭受池魚之殃。”
“池魚之殃?”
“嗯。謀殺胡大誌肯定另有其人。具體是誰,為了什麼原因,現在還在警方調查之中。”
“但是陷害我的人,應該是恰好借了這個機會。對方很清楚,這樣做,最多隻能讓我被扣留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一過,警方肯定得放人。所以二十四小時之內,對方要達到什麼目的?或者說,二十四小時之內,對方能達到什麼目的?——唯一可能的就是解雇流程。”
田馨眉頭緊皺:“真的這麼簡單?幕後之人可是在規定的時間內,用規定的情節,恰好呈現了規定的證據哦……如果是借機,也太巧了吧?”
蘭亭暄沉吟。
對方很多證詞都是一些故意渾水摸魚的謠言,比如性騷擾什麼,但有一個地方肯定不能簡單用“巧合”來解釋。
那就是,對方是怎麼注意到,她那天正好和胡大誌在茶水間的同一地方站立過。
那個地方,也是茶水間裡唯一的監控死角。
這是讓蘭亭暄依然心存疑慮的地方。
蘭亭暄往後仰倒在沙發上,聲音清冷平緩:“的確還有說不清楚的地方。可除了一些小細節以外,都能邏輯自洽。比如說,對方如果是理性的人,那陷害我,肯定是我妨礙了對方的利益。可我隻是公司的底層員工,跟誰會有利益衝突?”
“有利益衝突,才有傷害。所以我首先要考慮的是,我有哪些地方會妨礙彆人。”
“首先就是我的升職名額,這大概會讓某些人不高興,但升職名額不是二十四小時之內能更改的,所以這一點暫時排除。”
“其次就是我的存在,哪怕看見我在這個公司,都會讓某人或者某些人生理不適,所以某人或者某些人想讓我走人。而解雇流程對於底層員工來說最多兩個小時,發起人隻要直接上司在ERP人事板塊上提起,然後部門總監最後簽字許可就行了。因此我確定是第二點原因。”
田馨聽進去了,思路大開,跟著問:“為什麼要假設陷害你的人是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