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車窗緩緩下滑,一雙清冷淡漠的丹鳳眼睨向他們。
一個穿著製服的女人從車內走下,拿著傘走到沈黛末麵前。
“文老師,我的車來了,先走了,謝謝你一路上替我遮雨。”沈黛末說道。
文鬱君點點頭,梨渦清甜:“不用客氣,車裡的人是你的家長嗎?”
沈黛末搖頭:“他是我的丈夫。”
文鬱君鏡框下的眼微微睜大了些:“你還這麼年輕,竟然就結婚了?”
沈黛末微微一笑:“童養夫。”
其實她的家族也挺守舊的。
沈黛末在文鬱君震撼的眼神裡走向轎車,女人為她打開車門,沈黛末駕輕就熟地鑽了進去。
車門一關,外麵的嘈雜與雨聲統統不見,隻有令人舒緩
放鬆的音樂,以及鼻尖縈繞著的淡淡的沉香味。
一個男人坐在車內,年紀不過20多歲,黑發黑眸,皮膚冷白如雪,細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透著一股厭倦淡漠。
昂貴的高定西服穿在他身上,顯現出他優越的身材線條,寬肩窄腰,雙腿遒勁修長,襯衫紐扣係到了最末端,黑色沉肅的領帶一絲不苟的緊束,銀色的鏈條領針和領帶夾在車內幽暗的環境中,與他狹長銳利的丹鳳眼呼應,更顯出他冷鬱的氣質,像一條盤踞在真皮座椅上的黑曼巴蛇,令人膽寒。
沈黛末卻直接無視了他極為壓迫人的長相與氣質,一進車上,就往座位上一倒,將他那雙被高級布料緊緊包裹著的大長腿當枕頭枕。
“你今天怎麼來了?不怕被曬死嗎?”沈黛末問。
冷山雁眼眸低垂弧度淡漠,一雙冰涼地不像正常人的手,撫摸著她的腳踝,替她脫下打濕的鞋襪:“您忘了帶傘,擔心您淋著雨。”
沈黛末悠閒自在躺在座位上翹著二郎腿,摸摸他白得不似常人的漂亮臉蛋:“這麼點雨我淋了又不會死,可是你曬著太陽,會死的。”
冷山雁涼幽幽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中,聲音低沉細膩:“想你。”
沈黛末咬著唇,眼睛裡帶著笑意,她的童養夫真粘人。
轎車緩緩啟動,冷山雁淬著濃醋惡意的視線朝窗外詫異的文鬱君冷冷瞥去,像隻惡鬼。
冷山雁是沈黛末的童養夫,更準確來說,是家族給她定下的鬼夫。
沈黛末父母在一場車禍中身亡,沈黛末是在父親的搶救手術中出生的,但因為先天疾病住在保溫箱裡,但始終沒有脫離危險,眼看現代醫學救不了她,無奈之下,族長就給她找了一位鬼夫,說這樣能給她續命。
這位鬼夫就是冷山雁。
沈黛末就這樣,剛一出生,在失去父母的同時獲得了一位童養夫。
鬼夫很負責,任勞任怨地將沈黛末奶大。
沈黛末在自己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時,就知道照顧她的人是鬼了,但是她從來沒有害怕過,反而覺得他天下第一好。
因為鬼夫不能見陽光,所以族長給他們準備了一座深山老林裡背陰的宅子,與世隔絕地生活了許多年。冷山雁會給幼年的她唱兒歌哄她睡覺,會嫌棄外麵的零食不衛生,一隻鬼學習用手機上網搜美食教程、用燃氣爐做飯炒菜、還會帶著圍裙給她洗衣服、幫她趕寒假作業。隨著沈黛末慢慢長大,鬼夫還會笨拙地陪她一起打農藥,甚至黑著一張臉,幫她熬夜趕數據追星應援。
除了不能在太陽下奔跑以外,鬼夫簡直沒有任何一點不好。
十幾年的時光如白駒過隙,沈黛末長大成人,鬼夫的美貌依然如舊,一點都沒有變老。
沈黛末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他,還給他起了個昵稱,雁子。
鬼夫似乎很喜歡這個昵稱,在聽到沈黛末第一次這樣叫他的時候,抱著她哭了很久。
那是沈黛末頭一次哄他,手足無措,心臟亂跳。
遭了,怎麼哭得這麼好看?哭進她心上了怎麼辦?
......反正都是童養夫了,睡一睡也沒關係吧?
多年後,沈黛末才在族長的解釋下知曉,冷山雁其實並不是鬼,而是魂,沈家世代供奉的老祖宗的魂。
“怪不得其他的鬼都是吸食人的陽氣,而我家這個不但不吸我陽氣,還給我續命......不對啊,沈家的老祖宗怎麼不姓沈,姓冷呢?”
族長什麼也沒說,隻留下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