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瘋魔的雁子(1 / 2)

沈黛末抱著這父子倆,像遊樂園裡的搖搖車,哼哼晃晃了許久,冷山雁才慢慢從她的頸窩裡抬起頭來,細長的丹鳳眼眼眶微微泛紅,清亮的眼底密布著一些血絲,帶著十分明顯的疲態。

從前,冷山雁流產時,還要管理著偌大的沈家,雖然虛弱憔悴,可都沒有這種疲憊感。

可見經曆了懷孕、難產,月子期間奶孩子等等事情,連鐵打的雁子都熬不住。

他又往沈黛末的懷裡拱了拱,領口的衣襟垂落肩頭,露出一泄春光,膚色白勝玉雪,環著她腰身的雙腿遒勁又修長,像一條蟒蛇,纏著她絞著她,將她懷中的空間全部擠占滿,絲毫不管旁邊孩子的死活。

小團子明顯被擠得不舒服,開始哼唧。

令沈黛末不得不放下手裡抱著的小團子,將他輕輕放在床上後,騰出另一隻手臂全身心地抱住他。

“妻主......”他的嗓音很啞,像磨砂紙一般粗礪,但卻並不難聽。

沈黛末想起剛才白茶說過,他生團子的時候,難產了一夜,嗓子都撕爛了,怪不得剛才看見他回來的時候,他一聲也不吭,想來每說一個字都很難受吧。

“嗓子還沒好嗎?”她輕撫著他的脖頸,指尖落在他滾動的喉結上。

“.....嗯。”冷山雁點了點頭,粗礪沙啞的語氣很是低落:“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兒,對不起,沒能為您生下個女兒。”

沈黛末瞧了眼睡夢中的小奶團子,笑著安撫道:“生男生女本就是概率問題啊,況且為了這個孩子,你差點就沒命了,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知道嗎?”

冷山雁蜷縮在沈黛末的懷裡,輕輕地點了點頭,看似被她安撫住了,可藏在發絲裡的眼睛裡確實怎麼也撫不平的虧欠和自責。

“孩子起名字了嗎?”沈黛末問道。

冷山雁搖搖頭:“沒呢,就等您回來取。”

沈黛末沉默了半晌,屋外風雪交加,發出肆虐的嗚嗚聲。

“既然是在冬天生的,那他的小名就叫冬兒吧。至於大名,冬日雅稱元序,便叫他元序,沈元序怎麼樣?”沈黛末問道。

冷山雁想也沒想就點頭,隨意地好像沈黛末給小團子取個狗蛋、鐵柱,他都不會有任何意義。

不過想想雁子還在坐月子,又得奶孩子,精神不好可以理解。

取完名字的沈黛末一隻手指輕輕勾著奶團子的小下巴逗弄:“冬兒,以後你就叫冬兒啦。都說男孩子會像父親,你長這麼好看,將來冬兒一定也很漂亮。”

冷山雁垂著眸子,淡淡的眸光落在熟睡的孩子身上。

他從來都不喜歡孩子,一直渴望生的也是個女兒,這樣他才能夠在沈家站穩腳跟,不會再像上次端容皇子那般,仗著他成婚三年無子,說將他擠走就擠走。

如果他當時有了女兒,一定不會如此。

所以冷山雁才會瘋魔了般,哪怕在身子還沒有好全的時候,就日夜不停地纏著沈

黛末索要。

沈黛末如今自立門戶,那些地方士族們,哪一個權勢不比他這個貪官之子的勢力強?若是她們有意與沈黛末聯姻怎麼辦?

前朝那些爭霸的豪傑,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讓原配下堂,迎娶豪族公子,異族皇子進門的比比皆是,冷山雁日夜擔驚受怕,生怕再遇上第二個端容皇子。

所以他瘋了一樣的渴求女兒,隻生一個還不夠,他要生三個、四個、七個、八個、隻有這樣他的地位才能穩固,就算有天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什麼皇子王子,他也能安枕無憂,一直守在沈黛末的身旁,誰也撼動不了他的地位。

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卻隻是個男孩,就像一盆涼水狠狠澆在他的身上,即便融合了他和沈黛末的血肉,也依然掩蓋不了他骨子裡濃濃的失望。

他的眸光十分淡薄,看著這一團還未長開的五官,皺巴巴的一團,也分不出個美醜,懨懨地應道:“或許吧。”

沈黛末笑著用指腹點了點小團子的軟乎乎的臉蛋:“什麼叫或許,他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風靡天下的美男子。”

冷山雁狹長的眸子微微上挑,眸光裡映著沈黛末滿是寵愛的表情。

“妻主很喜歡他?”

沈黛末點點頭,瞧著小團子滿心滿眼都是疼愛:“當然了,他可是你拚了命生下來的孩子,我自然會更加喜歡他,疼愛他。”

冷山雁咬著唇,揪著她衣裳的手指瞬間縮緊,像有兩道寒冰做的箭矢射進了他的心上,冰箭化成一灘冰涼的水,順著傷口涼嗖嗖地鑽進心口,涼得他心窩疼。

憑什麼?

他的心窩又酸又疼,看向那孩子的眼神也有著說不儘的酸楚。

他拚了命生的這個孩子,就因為將他折騰地死去活來,所以就更能得黛娘的喜歡?黛娘應該更喜歡他才對。

憑什麼?憑什麼?

冷山雁布滿血絲的眼眶裡湧出星星點點的淚水,因著本就泛紅的眼眶和血絲,將這些蓄在眼裡的淚水映得如同血淚一般,淒苦壓抑。

自從生了這個孩子之後,冷山雁的精神就時常恍惚,白天還好,有白茶幫襯著。

可到了晚上,冷山雁一個人在屋裡帶孩子,他的目光就常常落在一個角落裡,怔怔地看好半晌,想沈黛末,想自己的未來,想他什麼時候才能再有一個孩子。

直到孩子的哭聲將他驚醒,一摸臉,才發現臉上全是淚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下來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落淚。

隻是覺得無形的絕望和恐怖,像鬼影一般圍繞著他,四周皆是森森鬼氣,睜眼全是望不到儘頭的黑暗。

他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光回到他的身邊,可沈黛末的眼裡卻隻有這個孩子,沒有他了。

他嫉妒、酸楚、難受地仿佛被人推進了醋缸裡,泡了幾百年,撈出來微微一擰,泛著濃酸味的醋汁從他的皮肉骨頭縫裡淌了出來。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點燃了他心裡的酸醋汁,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他飛快地逼回眼裡的淚水,從沈黛末的懷裡鑽了出來,解開她的衣衫道:“妻主一路趕來一定很累了吧,早些休息。”

“好,你還在月子裡,我自己來就好。”沈黛末自己解著衣帶。

冷山雁鬆開手,抱起安睡的小冬兒,道:“這孩子晚上總是哭鬨,我把他那個白茶去帶,省得吵著您休息。”

“不用——”沈黛末還沒說完,冷山雁就已經抱著冬兒走了出去。

他在門口喊了一聲,白茶沒多久就跑了過來。

冷山雁陰沉著一張臉,將睡得真香的小團子塞到白茶的懷裡,狹長的丹鳳眼在樓道的冷光裡顯得更外寡淡漠然:“這孩子往後就叫冬兒了,你把他待下去照顧,彆吵著娘子休息。”

“是。”白茶並沒有多大意外。

冷山雁雖然有些嫌棄小公子,但平心而論,他還是做到了一個父親應做的。

他難產之後,身子遠比尋常的產夫更加虛弱,但還是在月子裡將小公子照料的很好,整個人都憔悴疲憊地不成樣子。

但如今娘子回來了,冷山雁絕不會把他留在房間裡,礙他的事。

“走吧冬哥兒,去我屋裡睡吧。”白茶抱著小冬兒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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