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沈黛末趴在一座小山丘上,綠茸茸的草甸子散發著陣陣清香,無數格桑花鮮豔似火從山丘的對岸一路燒過來,大片大片的紅盛開地濃烈肆意,風一吹,格桑花從如浪般拂動,遮住了她趴在地上的身形。
一隻甲殼蟲花朵上跳了下來,落在沈黛末的手背上,然後優哉遊哉地爬走了,不遠處土撥鼠從地洞裡鑽了出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昂著腦袋到處張望。
沈黛末也撥開麵前的格桑花,看到遠處延綿起伏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張顏色鮮明的旗幟,隨即越來越多招展的細長條形的旗幟出現在她眼中。
旗幟之下,是一行長長的隊伍,隊伍的中間是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馬車上妝點著大紅色的錦緞團花,馬車周圍隨行的奴仆也各個腰纏紅色係帶,這是一個大型的送親隊伍。
烏美匍匐著來到沈黛末身邊:“大人,這就是探子遞消息的送親依仗?不愧是皇室啊,皇子的嫁妝就是豐厚,說句十裡紅妝都不為過。皇帝可真是舍得。”
豐荊青也挪著身子爬了過來,因為隱蔽,她的腦袋上還帶著一個草編的花環,爬到身邊後,順手也給沈黛末戴上了一個。
她憂心忡忡道:“柔然人丟了北境二州,一直記恨著您。中原此前內亂不斷,師英無暇顧忌您,誰知轉眼間的功夫,您就拿下了北境二州,趕走了匈奴和柔然人,成為一方勢力,師英無比忌憚,所以才聯合柔然人,借和親之命,想裡應外合,聯手圍剿您,這婚成不得。”
“可不嘛,這麼多的嫁妝,送給柔然人可真白瞎了。”烏美眼裡流露出滿滿的垂涎,仿若土匪:“這些要都是咱們的就好了。”
“你想要?”沈黛末挑眉笑:“那就去搶。”
“真的?”烏美驚訝。
“不然我帶這麼多人來乾什麼。”沈黛末笑著大聲道:“全體聽令,衝鋒!”
身後埋伏依舊的兵馬高喊著從山丘的另一麵衝了出去,來勢洶洶令送親的隊伍毫無準備,負責接親的將領沒想到有人會在草原上劫掠她們柔然人,一時亂了方寸,加之地形優勢,送親的隊伍很快就被沈黛末手下人的衝鋒衝散。
“大姚皇子,跟我走!”接親將領眼看形勢不妙,直接跳到馬車上,掀開簾子就要抓裡麵的人。
誰知一道寒光閃過,馬車裡端坐著的一襲嫁衣的皇子,竟然掏出腰間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劃破了她的手掌。
“你大爺的、”接親將領吃痛一聲,惡狠狠的咬著牙,一把將對方頭上繡著鳳凰於飛圖案的紅蓋頭扯了下來。
瞬間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顯露了出來,紫眸銳利如切割好的寶石,毫不示弱地回盯著對方,聲音冷若冰霜:“放肆!”
接親將領輕蔑地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拔出劍,抵在孟燕回的脖子上:“放肆?你不過是姚國送給我們可汗的一件禮物,裝什麼蒜,還不快跟老娘走啊——”
突然間,她一聲慘叫,一根鋒利的長箭穿破她拿
劍的手掌,劍鏘鏘落地,手掌露出血淋淋的肉窟窿。
孟燕回的紫眸瞬間迸發出明豔喜悅,抬頭向利箭射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沈黛末身騎一匹白色駿馬,搭弓射箭,對著他大喊一聲:“趴下!”
孟燕回瞬間伏下身子。
嗖地一聲,箭翎貼著她的眉眼射出,眸光清明,美人鋒利。
提親將領頓時又中一箭。
但她眼疾手快,抓住孟燕回的衣領,以五指為利爪,扼住他的脖頸,一手撿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讓他擋在自己的身前做肉盾。
“來呀,殺我啊!”她咬牙切齒地挑釁。
孟燕回雖然不愛紅裝愛武裝,但男子的體力本就弱於女子,更何況一個長年征戰的將軍。
就在沈黛末勒馬猶豫時,孟燕回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竟然直接用手肘猛頂對方的胸口,趁著對方吃痛分神之際,脆弱的脖頸擦著鋒利的長劍滑過,翻身跌落至旁邊的草坪裡。
沈黛末趁勢翻身下馬,依借著馬背之力,一個飛踢,結結實實地揣在那人的心口上。
她頓時被踹倒在地,口吐鮮血。
“孟燕回,沒事吧。”沈黛末趕緊扶起一旁的孟燕回,他的臉色有些白,脖子上被劍尖劃出了一道傷痕,傷口雖然不深,但鮮血湧出一大片,與鮮紅的嫁衣融為一體,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而他白皙的臉上也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鮮血,像被碎玻璃割出來的無數道小傷疤。
沈黛末連忙拿出手帕摁住他的脖子為他止血。
孟燕回的頭枕在沈黛末的膝蓋上,指尖戳了戳她的抿成一條線的嘴角,微微一笑,紫眸迷閃地像細碎地小星星:“我沒事啊,一點小傷而已,沈黛末你的怎麼膽子這麼小啊?就這麼怕我死了?”
沈黛末歎氣,無奈地拂開他的手:“你要是死了,你姐姐會殺了我的。”
孟燕回垂下手,低低地嗤笑了一聲:“她才舍不得殺你呢。”
“大人!”說話間,烏美已經帶著人馬趕來,看見倒在地上的柔然將領,立刻衝上去,就要殺了她。
“住手。”沈黛末抬手製止,將孟燕回交給戰戰兢兢的仆人照顧,自己則走到柔然將領麵前:“你叫什麼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奶奶我叫檀律跋。”
“放肆,我看你這舌頭是不想要了。”烏美怒道。
“沈黛末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檀律跋梗著脖子,毫不在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