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錢,魚販子拿著一根稻草從鱖魚的魚鰓裡穿過,打成一個結,塞到她的手裡。濕淋淋的鱖魚在她的手裡不停亂蹦,濺了她一身水。
“我來吧。”冷山雁從她手裡拎過魚,另一隻手裡還提著其他蔬菜。
沈黛末覺得自己回到小時候,跟媽媽逛完菜市場的樣子了,媽媽拎著大包小包的東
西,她跟在媽媽後麵。
路過之前買房子的中介門店時,沈黛末忽然說道:“你等我一下。”
說完,她鑽進了中介的店裡。
像這種中介,工作業務其實不止有賣房子這一項,因為經常到處跑腿,她們認識的人又多又雜,人脈廣闊,正好能幫到她。
她跟中介詳細描述了席氏的長相,性格。
中介聽完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吧,我一嫂子正好在隔壁縣,認識的人多,一定幫您把人找到。”
“那太好了,要是能幫我招到人,我一定好好酬謝。”沈黛末說道。
中介無利不起早,沈黛末自然也不會讓她們白乾活。
走出了店後,沈黛末跟冷山雁繼續往家走。
“妻主是想找您父親嗎?”冷山雁剛才在外麵全都聽見。
“是。”沈黛末說道:“如今外麵在打仗,到處不太平,我父親流落在外麵一定吃了很多苦,我想把他找回來。”
‘沈黛末’當初雖然眼睜睜看著席氏被賣掉,但心裡還是有不舍的,隻是她不敢為了這份不舍跟胡氏抗衡,毀了自己本就充滿危機的生活,於是一邊懦弱,一邊後悔,一邊繼續賭,指望著靠賭博翻身,然後開啟爽文打臉模式,找回席氏,報複胡氏。
典型的賭徒心態。真傻,賭狗怎麼可能翻身呢。
冷山雁知道這是席氏是沈黛末的痛,之前不去找席氏是因為她自己賭債纏身,連養活自己都困難,如今好不容易讓日子變好起來,自然要尋回自己的生父。
兩人剛走過一個小巷子,突然間一個人衝了出來,直接抱住了沈黛末。
沈黛末嚇了一跳,直接把人推開。
但那個人一直抱著她不肯撒手,嘴裡一直哭喊著:“末兒!我的末兒!”
沈黛末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定睛一看,這不是席氏嗎?
這麼巧,她正要找他,他就自己送到跟前了?
“爹。”她喊道。
“末兒,爹想你想的好苦!”席氏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形容極其憔悴,淩亂的發間還插著幾根稻草,可見這些時間他過著怎樣淒慘的日子。
“你還敢跑,看我不打死你!”一個高壯的女人從巷子裡追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根棍子,抬手就要打他。
席氏看到棍子就嚇得渾身顫抖。
“住手!”沈黛末直接奪下女人手裡的棍子。
她在現代報過班,學過擒拿術,穿到女尊社會後,女子天生力氣大,讓她從人牙子手裡搶奪棍子更加輕而易舉。
“這是我買來的人,我有權利打,你算什麼東西!”女人瞪著她,就在這時,她身後又有一男一女追了出來。
看來都是一夥兒的。
“他多少錢,我買了。”沈黛末說。
“你買?”女人看著她又看了看席氏。
女人雖然不認識沈黛末,但她剛才聽到了席氏哭喊的那句‘爹想你想的好苦啊。’瞬間明白了他
們之間的關係。
他們之前買席氏想去外地賣,但遇上戰亂,沒辦法隻能退了回來,正打算把他賣給鄉下娶不到男人的老女人,可受戰亂影響,鄉下許多人都出去逃難,僅剩下的村民也都拿不出多餘的錢買人口,一來一去,席氏就這樣被剩下來。
無奈之下,人牙子隻能帶著他回城裡,看看又沒人有願意買他,低價出售。
沒想到碰上女兒贖父這種天大的好事兒!這可是坐地起價的好機會!
“行啊,你想把你爹買回了,六銀子,一分錢都不能少。”
“行。”沈黛末咬著牙,一口答應了下來。
她知道人牙子清楚他們的父女關係,不可能讓她砍價的,甚至還會為了刺激她再惡意漲價,吆喝著讓鄰裡間出來看戲,敗壞名聲。
“不過我現在身上沒那麼多錢,你跟我回去拿。”她對為首的女人說道。
女人自然答應,拽著席氏跟他們走。
一路上,沈黛末盤算著自己的存款,之前她存了4兩銀子,之後雖然又抄了幾天書,掙了一點錢,但租房子一次性又給3個月房租,以及中介的中介費,差不多用掉一兩銀子,怎麼也湊不出6兩來。
隻能去跟費大娘商量一下,先支取一部分抄書錢了。
她回到家裡,從小陶罐子裡倒出了所有的錢,碎銀子外加一些銅板,正想要跟人牙子解釋一番,人牙子突然奪過了她手裡的錢。
“拿來吧你。”
人牙子將銅板數了一遍,又顛了顛碎銀子,出乎她意料的,直接將席氏和賣身契都丟了她。
“多的錢退給你,咱們錢貨兩清。”人牙子放下五枚銅板,大搖大擺地走了。
“......”沈黛末看著手上被退回來的五枚銅板。
她有多少存款,她不可能不清楚,那幾塊碎銀子明顯是不夠的。
可是,怎麼還花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