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竹雨靦腆一笑,最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奴隻是不忍見娘子每次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怕是家中郎君見了少不得抱怨幾句。”
“我的郎君跟彆人不一樣,溫柔和善,不會抱怨的。”沈黛末下意識說道。
她幾次喝酒回家,冷山雁都會溫柔地替她寬衣、煮解酒湯,照顧喝得醉醺醺的她,一句抱怨都沒有。
甘竹雨一怔,隨即改口道:“是奴多嘴了。奴打小見父母因為喝酒的事情而大吵大鬨,以為其他人的家裡也跟我家一樣,請娘子不要生奴的氣。”
他的眼眸水燦燦的,因為歉疚,眼眸中蒸騰出些許水霧,整個人顯得分外可憐。
“不會不會。”沈黛末連忙道。心想,又是一個原生家庭破碎的倒黴孩子,她怎麼好意思責怪,而且人家本來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嘛。
宴席結束之後,顧錦華專門命令下人給沈黛末套了車馬,並且讓甘竹雨送沈黛末回去。
沈黛末想拒絕,但顧錦華的盛情實在難以拒絕,她隻能妥協。
這還是她第一次跟甘竹雨同乘一輛馬車,有些尷尬。
車身晃晃悠悠,車輪轉動的吱呀聲時不時的傳來,沈黛末正襟危坐和他保持著安全的社交距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平穩地到了家門口。
“娘子回來啦。”白茶小跑著上前,幫著馬婦搬凳子。
沈黛末撩開車簾,一抬頭就看見冷山雁站在
家門口,黑袍如濃稠夜色,麵若清冷白玉,靜立在屋簷之下,整個人恍若矜貴不可觸摸的神祇。
“郎君!”沈黛末跳下馬車。
冷山雁走下台階迎她,看著她微紅的臉頰,溫聲說道:醒酒的沆瀣漿已經熬好了,妻主回去喝點。?[(”
“嗯嗯。”沈黛末點頭。
“竹雨公子是否要進來坐坐?”冷山雁淡眸一抬,目光對向馬車裡的甘竹雨,神態眼神冷若冰鋒霜雪,和剛才麵對沈黛末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甘竹雨柔順的福了福身:“多謝雁郎君邀請,隻是奴是奉家主之命送沈四娘子回來,這會兒得趕緊回去複命了。”
冷山雁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
正好詹和這時從大門內走了出來,看到詹和,甘竹雨的眼神微微有了異樣,和沈黛末他們道了彆之後,他就急忙追了上去。
*
不過幾日的功夫,甘竹雨就再次出現在了沈家,而且還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直接越過冷山雁,拜見席氏。
席氏驚歎他嬌柔純良的長相:“真是個標致的孩子,他真是你乾兒子?”
詹和笑道:“可不。我跟甘家熟得很,隻是我許久不來城裡,不怎麼見過這孩子,還是前兩天在街上,倒是這孩子先認出了我。”
“說明這孩子是個重感情念舊的人,現在有多少熟人見麵都恨不得裝不認識,何況我們這些老頭子?都嫌棄我們無趣。”席氏道。
甘竹雨立馬道:“怎麼會呢?我打小就是被爺爺帶大的,最喜歡跟老人家聊天了,不僅能陪老人家解悶,還能學到許多人生道理。”
這一番話,瞬間俘獲了席氏的心坎。
既懂規矩,說話又溫聲細語,永遠帶著淺淺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席氏對他很是滿意:“那你以後就常來我們家玩,陪我這個老人家聊天。”
說罷,席氏忽然歎了一口氣:“要是我那個女婿,能想你這樣好相處就好了。”
甘竹雨一聽這話,瞬間琢磨出味兒來,順著他的話往下接,說道:“外人都說雁郎君溫柔和善,怎麼會不好相處呢?”
席氏搖頭歎息:“他那張臉冷冷清清的,不說話時,靜靜地坐在一旁就跟一塊千年寒冰似的,實在讓人難以親近。也不知道末兒對著這樣的冰人,是怎麼熬過去的。”
詹和順坡下驢,感歎道:“是啊。那人仗著出身不錯,又是娘子貧賤時娶的夫郎,脾氣矜怪的很。娘子平時忍他一定忍得很辛苦,要不然怎麼成婚這麼久,肚子還沒動靜呢?”
“是啊......都成婚這麼久了。”一說起這個,席氏的情緒立馬被牽製起來。
詹和與甘竹雨對視一眼,繼續在席氏麵前扇風點火。
“老哥哥,你說哪個女人不喜歡嘴甜乖巧的?你要是替娘子做主,收一房進來,娘子肯定開心。”
“可是末兒從未提過那小侍的事情。”席氏有些猶豫。
“老哥哥您真是糊塗了,娘子為什麼不納小侍?還不是因為顧忌冷山雁的麵子!要是她主動那小侍,冷山雁肯定會大鬨一番。可要是您給娘子納一房小侍,冷山雁還能說什麼?他總不敢跟您鬨吧?到時候,您既能挫冷山雁的銳氣,娘子又得了一位美侍,還落了一個好名聲,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就能抱個大胖孫女,百利而無一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