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孟靈徽後,沈黛末兌現承諾直接進宮,幾乎沒有任何阻攔地在禦書房裡見到了楚緒,她直接表麵來意,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本以為已經和親人選已經定下來,想要說服楚緒得費一番功夫,但沒想到楚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
走出禦書房後,沈黛末自己都不敢相信事情竟然進行地如此順利。
“都虞侯大人請慢行。”身後有人叫住沈黛末。
沈黛末回頭,微微頷首客氣道:“李中官怎麼出來了?”
李中官手裡將一柄油紙傘遞給她,笑道:“天色陰沉怕是要下雨了,陛下特意讓老奴給您送傘,免得您讓雨淋了身子。”
沈黛末接過油紙傘,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對著禦書房的方向遙遙一拜:“多謝陛下記掛著微臣。”
李中官笑嗬嗬道:“您不來宮中的時候,陛下還常念起您呢,她帶你跟旁人最是不同。”
她話剛說完,天空中竟然真的飄起了小雨,雨絲淅淅瀝瀝細膩如霧,朦朧地映著宮廷的紅牆黛瓦。
沈黛末撐開傘,將李中官也納入其中,謙卑道:“微臣感激不儘。”
忽然,沈黛末看見在一片清泠泠的霧氣中,走來一排前呼後擁的轎攆。
“呀,靜貴君來了。”李中官也看見了轎攆,並準確的認出領頭的是師蒼靜的宮人。
“那我就先告辭,不打擾了。”沈黛末表情微變,連忙俯身告辭。
師蒼靜坐在八人抬的禦攆中,禦攆垂著濛濛白紗,擋住了纏綿淅瀝的雨霧,禦攆前後還跟隨著十幾個伺候的宮人,架勢浩浩蕩蕩,後宮風頭無人可及。
師蒼靜麵無表情地坐在禦攆裡,雨水濺起泥土的潮腥味讓他極度不舒服,懨懨的歪著腦袋,支著下巴,神情淡淡不知在思考什麼。
倏而,一陣風吹過,扶起禦攆簾幔。
師蒼靜的眸子裡映出一道撐傘離開的纖瘦身影。
他登時瞪大了眼眸,激動地緊握住扶手:“停轎!”
抬轎的中官們連忙停住轎攆,然而還沒等她們停穩,師蒼靜就掀開簾幔走了出來。
“貴君!”跟隨師蒼靜一同入宮的陪嫁蘇錦連忙替他撐傘,擔憂道:“貴君怎麼了?”
師蒼靜遙望著沈黛末的背影,眼神中閃爍著一點溫熱濕潤的光芒,頃刻間染紅了眼眶。
“黛末......”他在喉間喃喃低語,仿佛將她含在齒間般溫柔。
須臾,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蘇錦道:“去請沈大人過來,我、本宮有重要的話要對她說。”
蘇錦遲疑了一下,還是聽話地去了。
可沈黛末的背影溜得飛快,蘇錦小跑著愣是沒有追上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口。
他無奈地回去。
師蒼靜還靜立在原地,雨勢已經大了,他就這樣固執的站在雨中,望著沈黛末的方向,期盼著下一秒,雨霧中能出現沈黛末折返
回來的身影。
當他看見回來的隻有蘇錦一個人時,眼中希冀的光芒一下就黯淡了下去,仿佛被人拋棄的小狗,可憐又卑微。
蘇錦猶豫了一下,小聲勸道:“貴君、公子,何必呢,這些日子您經常在沈大人入宮的時候去找陛下,就是希望能跟她說上一句話,可是沈大人哪一次不是遠遠地見到您的轎攆就躲得飛快?縱然之前您對她有多深的情誼,入了宮也該放下了。”
蘇錦是師蒼靜認祖歸宗之後,就被師英派來照顧他的貼身奴仆,因此他對師蒼靜的心思一清二楚。
他繼續勸道:“您之前翻牆出府,豁出臉皮在沈家門口坐了一下午,結果呢?沈大人連麵都沒露一下,您反倒被沈家郎君羞辱了一通,還給趕了出來。回去之後,您又差點被將軍打死,值得嗎?您現在可是高高在上的貴君,應該把心思都放在如何伺候陛下身上。”
師蒼靜低垂著頭:“你不懂。上次是我太冒失了,差點害了她,她不見我是正常的。”
蘇錦道:“那這次呢?不願見您也是正常的嗎?公子,不要真心錯付啊。”
師蒼靜忽然抬頭,眼角洋溢著潮濕的笑:“她的心在我身上。”
蘇錦見他如此篤定,都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忍不住一盆涼水潑在他的身上:“可是外界都知道沈大人極為愛護她的夫郎冷氏,兩人成親三年依舊如膠似漆,就連陛下之前賜給她的那兩房小侍都沒能分走冷氏的寵愛。”
提到冷山雁,師蒼靜眼角的笑意瞬間凍成了冰,甚至帶了點憤怒:“冷山雁......鳩占鵲巢的東西,不該他得到的,我總有一天會讓他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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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末回到家後,雨勢已經從中雨變成了瓢潑大雨,即使打著傘,狂風吹得大雨歪斜,依然將她的裙擺全部打濕,明明還是下午,天氣就已經陰沉的跟晚上似得,一點光都窺不見。
冷山雁站在家門口迎她,白茶在前麵掌燈,燈光將白辣辣的雨照亮,像憑空炸開的花。
剛一回到屋裡,冷山雁的手就探進了沈黛末的衣領裡,指尖感受到一陣潮濕。
“果然裡麵的也打濕了,得趕緊換下來,不然會染上風寒。”他嗓音低沉,暗含著擔憂。
他從衣櫃裡拿出一遝熏過香的乾淨衣裳搭在床邊,然後幫沈黛末解開腰帶,層層疊疊的衣裳褪下,最後就剩下裡麵純白的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