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憐惜地看著文鬱君,對於這個兒子他十分愧疚,從小就沒有養在身邊,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就被安排送進虎狼窩頂替哥哥,最後連眼睛也瞎了。
文鬱君乖巧地靠著藍氏,同時小聲對藍氏說道:“父親還有誰來了?”
藍氏便說道:“今日來了好多人,有靜王的弟弟,還有狀元娘子的郎君孟氏,沈都虞侯的郎君冷氏。”
“冷氏,可是雁郎君?父親,兒子當初被沈大人所救時,曾經下榻過她的家,那時多虧了她的雁郎君照顧我,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文鬱君激動地說。
藍氏瞧他這開心的模樣,立馬對冷山雁招手:“冷氏快過來,見見太後。”
“快給他也搬張凳子,坐在我的身邊。”文鬱君說,完全沒有注意到此刻師蒼靜的臉色已經變了,當然文鬱君也不可能注意到。
“雁郎君最近在乾什麼?”冷山雁坐到文鬱君身邊後,他問道。
冷山雁回答:“妻主遠征
,侍身一介男子沒什麼能幫到她的,隻能在家裡抄寫經文,為妻主和已經出征的將士們祈福,祈求她們都能平安歸來。”
文鬱君笑著點了點頭,誇讚道:“雁郎君真是有心了,堪為眾臣夫的表率。哀家借住貴府時,也曾聽你吟唱經文,可見你平時也是個柔和良善之人。哀家本也想抄寫經書為國家祈福,可惜哀家眼睛不好無法抄寫。既然你也有此心,那哀家就命你在家替哀家抄寫《靈寶度人經》,抄好後送到南山觀供奉。”
冷山雁跪地謝恩:“多謝太後,侍身定不辱使命。”
師蒼靜臉色微變,道:“太後其實侍身也可——”
文鬱君仿佛沒有聽到師蒼靜的話一樣,自顧自地對冷山雁說到:“雁郎君你要記得,抄寫經書時,一定要做到心無旁騖,謹慎虔誠才可。”
冷山雁點頭:“侍身明白,侍身回府之後,一定閉門謝客,不再接受任何人的邀請,也不再款待任何客人。並且不再食油膩葷腥,隻吃素食,以表誠心。”
文鬱君滿意地點點頭:“正好哀家寢宮裡有一本《靈寶度人經》,你這就跟哀家一起去拿吧。”
“是。靜貴君,那侍身就先告辭了。”冷山雁對著師蒼靜微微一笑,雖然容色憔悴,但那雙丹鳳眼裡流露出的漫不經心,依然如劍鋒般銳利。
師蒼靜眼中露出一絲不甘心,但太後發話,他不能不依,隻能放冷山雁離開。
到了文鬱君的寢宮。
看小魯將周圍的宮人們都遣散之後,冷山雁直接跪在文鬱君麵前,叩首道:“多謝太後出手相救,否則侍身還不知要被貴君為難多少次。”
“雁郎君不必多禮。沈大人臨走的時候,特意來找我讓我照拂你,答應了她的事我一定竭儘全力地做,我今天做得還可以吧?”文鬱君的手指勾著腰間的飄帶,有些忐忑地問。
冷山雁點頭:“當然,太後今日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聞言,文鬱君甜甜地笑了:“那等沈大人回來,你一定要告訴她我今天幫你做得事哦。”
冷山雁目視著文鬱君:“這是自然。”
文鬱君看不見冷山雁略帶深意的眼神,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想象著沈黛末知道了之後,或許會再來見他一次,感謝他,表揚他做得好。
文鬱君瞬間覺得黑暗的世界也變得軟綿綿起來。
“雁郎君,你知道詩人霍青寫的《寒山晴雪記》嗎?”
“知道。”冷山雁點了點頭,然後一言不發地看向文鬱君。
看著他帶著笑意垂眸,仿若情人之間不經意的嬌羞,臉頰邊的小梨渦盛著泛濫春水:“詩中說她眸似海棠醉日,眉如淺淡青山。海棠花我曾經見過,青山我也曾見過,詩寫的很美,但我還是想象不出沈大人的模樣,幸好小魯會做木雕,所以我就讓他按照沈大人的模樣給我雕刻了一個,小魯說刻得跟沈大人一模一樣。”
他緩緩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雕,上麵雕刻著沈黛末的模樣,看樣子似乎是她在軍中的時候,雖然沒有戴盔甲,但長發束起高馬尾,寬大的袖袍被紮起,發絲在風中表揚,整個人洋溢著肆意勃發的英氣。
文鬱君把木雕如珍寶般捧在手心裡,捧給冷山雁看:“我按照木雕的模樣摩挲,慢慢地已經能在腦海裡描繪出沈大人的模樣了,但是我還是有點不相信,我覺得是小魯騙我的,雁郎君,你是沈大人的夫郎,聽說她最疼你,你最熟悉她,你幫我瞧瞧,是不是一模一樣?”
冷山雁聽著文鬱君的這些話,看著他嬌羞的神態,以及手裡的木雕,總覺得對方是在故意挑釁他。
正經男人怎麼會珍藏女人的木雕?還故意拿給她的夫郎看?
冷山雁瞥了眼一旁的小魯。
小魯深深地埋著臉,手掌抵著額頭,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
“......是,小魯的雕刻技藝很好,確實跟侍身的妻主一模一樣。”冷山雁忍著妒意,刻意加重了‘侍身妻主’四個字眼,希望文鬱君能稍微收斂一點。
但文鬱君怎麼可能聽得出來呢,他沉浸在喜悅中,當著冷山雁的麵貼臉開大。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樣神相似的女子。”文鬱君指尖輕柔地摩挲著木雕沈黛末精美的麵容,表情含羞帶怯,聲音都變得黏糊起來,像個懷春的小男生。
冷山雁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深呼吸好幾次:忍住,忍住,他才幫過自己,不能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