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可以清楚看到比賽現場,臉和電腦屏幕看不清楚，大致也能通過身形和現場動靜來判斷誰輸誰贏。
在這兒也算是誤打誤撞。
宋舒把菜單推過去，“你先點。”
同桌還黏在宋舒身邊,手搭著宋舒的肩膀,大部分重量都交托宋舒身上，黏黏糊糊的。
“你想吃什麼？”
宋舒注意力都在下方賽場上，他還是那句：“你先點。”
兩人一起吃了很多次,宋舒也許記不住同桌的口味，同桌卻是記得宋舒的。仔細地把宋舒喜歡吃的都點上，同桌把菜單遞回過去,宋舒還在低頭往下看。
同桌視線跟著,好奇：“下麵是什麼比賽嗎？”
宋舒指了指一個立牌上的lg，“青蛙平台舉辦的一個電競比賽。”
“看著還挺有意思。”
同桌口是心非著。不和宋舒無關的事情總是那麼無趣，他隻看了幾眼就收回目光。然而宋舒卻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拿過菜單之後隨意地看了幾眼,加了兩個菜和兩個飯後甜點，最後遞給同桌確認。全程都時不時看向樓下的比賽。
同桌接過菜單,仔細看一遍。
他清楚記得自己點的什麼菜,自然也能把宋舒點的區分開來。
宋舒加的菜裡麵有兩個是他喜歡的。
心底彌漫隱秘的歡喜。
每次他和宋舒出去吃飯,他都會故意先把宋舒喜歡的選了,然後把菜單遞給宋舒，看宋舒會不會選他喜歡的。
這樣幼稚的試探很像是心思敏感的小學生才能做出來的,試探友誼的行為。
次數多了，也能得出的結論——宋舒偶爾會,偶爾不會。這樣偶然的概率，大概是他喜歡的和宋舒想吃的巧合撞在一起，也大概是宋舒偶爾想起來他喜歡吃這個,所以在菜單裡點了。
第二個推論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但第一個又太傷人。
同桌摳了摳手指，微微偏頭，目光略過宋舒的後頸。宋舒正支著腦袋，卷翹睫毛盛了點陽光，眼睛水盈盈的，神情很專注。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宋舒對一件事情那麼感興趣。
高中三年，宋舒很少表現出偏好。論壇裡的人觀察過，宋舒的偏好大概是夏天嚼可樂冰塊，學科作業最喜歡做英語，偶爾做數學物理作業做煩了會不太高興的打開英語練習冊，做點英語練習解壓。
論壇裡有很多宋舒不太高興地寫作業的照片。蹙眉、生氣、因為平時太過冷漠，所以這些偶然的小表情都十分鮮活。
同桌坐在宋舒旁邊，看向窗外的同時也在看向宋舒，他看見青蛙平台的lg，想起來一件事：“你聽說前段時間很火的罵人菩薩了嗎？”
“啊？什麼？”
話題莫名其妙跳到這裡，宋舒心都懸起來。就連同桌摟著他的肩膀，胸膛完全親密貼著他脊背這樣gaygay的動作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同桌下巴擱在他的
肩膀上，就像樹袋熊抱著大樹，“好像是這個叫[彼岸]主播的榜一。”
宋舒有些心慌地眨了兩次眼睛，又怕慌亂太明顯，隻好支著下巴，穩住亂飛的心跳，“沒聽過，他怎麼了？”
不僅是任務規定他不能被發現陰暗愛罵人的一麵，宋舒本人也覺得掉馬有點社死。他腦子裡瞬間設想了無數種對話展開的可能性，正想著要怎麼應付，同桌似乎也隻是隨口提起：“聽說是一個喜歡邊罵人邊打賞的暴發戶。”
宋舒心又懸了懸，乾巴巴地說：“是嗎，那還挺好心的，罵人還給錢，蠻好的。”
麵上冷淡麵癱，宋舒已經在心裡陰暗打滾發瘋尖叫好幾次了。
——快住嘴，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同桌原本就是就著宋舒看的比賽和平台展開話題，他笑：“嗯，網上很多他的視頻，估計是哪個無聊的有錢大小姐。”
雖然是這麼說的，同桌卻不想宋舒去看，他還清楚地記得宋舒拒絕彆人表白的時候說過，他不喜歡男人，對女生的拒絕也比對男生的要更為溫柔。
罵人菩薩那樣的聲音，很多直男都說喜歡，萬一宋舒聽了喜歡怎麼辦？
論壇裡還有幾個平時很活躍的用戶，說這樣的聲音男的聽了都受不了。
莫名其妙有了點危機感，同桌轉移話題：“餐前的茶點要上了，我記得他們這裡的茶點很不錯，你應該會喜歡。”
話題又突兀地消失，兩人各懷心思，宋舒懸著的心也落下，附和：“是嗎？我嘗嘗。”
樓下。
“……決賽馬上開始，由我們的[彼岸]對戰……”
主持人聲音極具穿透力，場下觀眾開始歡呼，都在期待決賽的進行，決賽主人公之一的[彼岸]卻又像是掃描儀那樣四處轉了一遍。
一直看著他的目光消失了。
從[小號]發消息的那一刻開始，[彼岸]就感覺是有人在看他的。被那樣的目光注視，感覺就像[小號]帶著那一串長長酷炫的歡迎效果進入直播間時，生出的緊張感。
這樣的緊張感到了現實當中，讓[彼岸]生出：也許[小號]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看著他。
因著這樣的感受，[彼岸]半決賽打得很順利。
可現在這樣的目光消失了，[彼岸]有些失落。
樓上。
宋舒吃一口茶點，“確實好吃。”
屏幕上跳出彼岸的消息，宋舒瞄一眼，大意是決賽了，希望宋舒能一直看著他，為他加油。
宋舒心裡苦逼。同桌那幾句話讓他也不好再往下看，隻好把手機屏幕反扣，假裝沒看到[彼岸]的消息。
反正已經進決賽，[彼岸]也是會贏的，他看不看也影響不了比賽的進程。
這樣想著，宋舒乾脆認真吃起飯來。
這家藥膳做的很不錯，藥膳偏甜口，宋舒和同桌吃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等待結賬期間，宋舒裝作不經意地往樓下
看，比賽已經結束?_[(，主持人正在抽人互動，還有發放小禮物。
[彼岸]也已經不見了。
宋舒打開手機，[彼岸]給他發來一張圖，是比賽名次和獎金。
不愧是他看上的主播，果然拿了冠軍。
宋舒與有榮焉，矜持地發了句不錯。
[彼岸]可能在忙，沒回複。
同桌已經結賬完畢，宋舒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被同桌拉過，撒嬌似的搖晃：“宋舒，我們去電玩城吧？”
“嗯。”
宋舒收起手機。他對同桌的決定向來都是順從的，但也不是絕對。大部分時候都是因為沒什麼好拒絕，所以答應。
電玩城在六樓，需要坐電梯上去，宋舒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和同桌等電梯期間，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側影。
[彼岸]，還有一群不認識的主播。
他們也在等電梯。
因為常在直播間裡見到，現實世界突然如此近距離的見麵，宋舒還有些不適應。他鬆了鬆帽子，慶幸今天戴了口罩。
電梯等待處很寬敞，也隻有宋舒和[彼岸]這兩隊人在等。
商場空調冷風彌漫，人來人往說話聲很雜，[彼岸]和那群主播離了點距離，時不時低頭看手機，不超過一兩秒又關上，似乎是在等誰的消息。
“是不是在等女朋友或者榜1的消息啊？你小子真是運氣不錯。”
旁邊主播調笑的聲音傳來，[彼岸]不動聲色收起手機，回複：“沒，就是我媽發消息讓我早點回去。”
有人說：“不行，今天你是冠軍，是主角，怎麼能早回去？”
這人是[西瓜]的好友，今天明擺著擠兌他來了。[彼岸]心底不耐地皺了皺眉，卻也不想和這群人交惡，“抱歉，今天確實沒什麼時間。這樣吧，今天我請客，你們隨意吃。”
“哈哈，有菩薩罩著的人就是不一樣。”
[西瓜]的朋友還不準備放過他，眉毛一豎，像是又要刁難他的樣子，旁邊的幾個主播都沒有[西瓜]朋友咖位大，有的裝作看不見，有的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彼岸]握緊手指，想回嗆對方，卻沒想另一道聲音插過來。
“你們不走嗎？”
清透的少年音在一眾嘈雜的聲音當中格外清晰，像是漆黑墨裡突兀的白點，爭執似乎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電梯裡的男生身上。
很簡單的衛衣牛仔褲穿出高級的模特感，戴著口罩和帽子，隱約露出一點極白的皮膚，燈光照耀著，不知道哪裡來的金錢堆養出來的少爺。
他又問：“電梯來了，不走嗎？”
聲音很好聽，因為太清澈，總能喚起人心底的那麼點羞恥心。
——這樣欺負一個人，還被其他人撞見的羞恥心。
幾個主播麵麵相覷，臉慢慢燒起來，最後是[彼岸]先動了，後麵電梯也陸陸續續裝滿人。
本就不大的空間擠了幾個人，宋舒和同
桌也被擠在角落裡，[彼岸]在宋舒前麵。
男人身材很好，流暢的肩線和寬厚脊背意外讓人有安全感。
很高，宋舒得仰頭看他。
“……”
該死的555，還他身高三厘米。
【我就算還給你，你也得仰頭看他。】
就差沒說你天生就矮了。
宋舒：“嗬嗬。”
電梯緩慢上行，宋舒玩著數獨遊戲，人群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