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動手那日,陸垣意外得知孟秋陽與小助理的真正關係。
他一直偏好乖巧甜美這款,每每和孟秋陽待在一起都如臨大敵、壓力倍增。
既然孟秋陽大咧咧在身邊養了情人,陸垣自然也不打算委屈自己,花邊新聞一個接著一個,到陸家人看不下去的地步。
後來陸家人逼著他給孟秋陽道歉,陸垣耍小聰明打給孟夫人,央求她幫自己多說好話。
……現在看來孟夫人在孟秋陽麵前沒什麼話語權,他閉著眼睛都察覺得出孟大小姐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陸垣極其不想跟孟秋陽正麵對峙,此刻丟了煙頭,討饒一般舉起雙手:“我錯了,我再也不跟那些女的來往,一定離她們遠遠的。”
這番話說得又寵溺又歉疚,一口氣歎得千回百轉,混著些許無奈,像是被人逼迫著走到那些女孩身邊,身不由已作出輕佻舉動。
若麵前站著的人如扶螢溫柔小意,這會能順坡下驢,哪怕隻為這樁虛虛實實的聯姻也該顧全顏麵。
但孟秋陽懶懶地抬了下手,虎視眈眈的保鏢一擁而上,不費吹灰之力將上一秒站得盲目自信的男人摁在地上成了喪家犬。
“秋陽!秋陽你聽我解釋……”
陸垣再也維持不住風度翩翩的花架子,企圖用聲音留住遠走的人。
在煙頭落到手腕前,陸垣後知後覺他犯了個錯誤。
他不該將孟秋陽等同那些愛跟他玩的人——後者無論他怎麼哄都會笑,前者最厭欺騙、不老實。
可為時已晚,他被保鏢摁在甲板上動彈不得,掙紮得西裝外套都撕裂,仍抗拒不了那點在夜色中幽幽橘光的煙頭。
保鏢不耐煩‘嘖’道:“你可以繼續叫,叫來的人越多,你的笑話傳播得越快。”
大小姐動手前都安排好了,這艘船裡隻有看笑話的,沒有發善心的。
如果想取代今晚生日宴的主人成為某平台熱門視頻當事人,大可再無所顧忌一些。
陸垣目眥欲裂,宛若一條擱淺的魚。他在淺坑輾轉掙紮,蹭了一身泥沙,大海近在眼前卻不能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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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間的路上,楚纖和扶螢被人攔住。
侍應生很有禮貌地致歉,並說:“孟小姐請兩位過去。”
鼎鼎大名的孟家有幾位小姐?
扶螢下意識擋在楚纖前麵,眨眨眼睛:“可是我們要休息了耶。特彆是這位楚小姐,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可能要辜負孟小姐的心意了哦。”
侍應生為難地看了眼楚纖——
這一眼很巧妙,他似乎覺得楚纖比孟小姐本人還期望會麵,擋在中間的扶螢不過是個不懂事的電燈泡。
他希望楚纖能說點什麼,或者用手語……呃,肢體語言表達什麼?至少讓扶螢退開?
扶螢杏眼彎彎,笑得跟廣告裡的營業式微笑一模一樣。
她剛要以客人的身份說些強迫性質的話,就見侍應生像見了鬼似的渾身一僵,表情堪稱幻滅地重複:“您確定……不想去嗎?”
扶螢回眸,默不作聲的小啞巴點點頭,對方才的抗拒進一步表示肯定。
侍應生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我會向孟小姐傳達您本人的意願。祝您……和您的朋友有個美妙的夜晚。”
說完,他當真不再糾纏。
準備大乾一場的扶螢:“……就,完啦?”
小啞巴抿嘴輕輕笑了笑,扶螢也跟著笑了,但嘴上還要遺憾:“剛想好耍酷的台詞耶,可惜沒用上。”
“話說我下部劇想演反派來著,就那種表麵上看著可可愛愛,實際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很帶感對不對?!”
於是小啞巴的目光長久停在她臉上,似是要從中辨認出一點‘女魔頭’的影子。
這眼神太專注了,扶螢耳尖微微發燙,小聲重複著問:“對不對嘛?”
楚纖知道女主在某些方麵很喜歡得到自己的認可,讚同說:挑戰自我。
扶螢:“……”
扶螢:“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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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橙色液體散發著淡淡果味。
從她有記憶起,杯中要麼是應酬的各類高檔酒,要麼是她偏愛的白水。
隻有跟小啞巴住的那段時間會收到不同的鮮榨果汁,味道恰到好處,哪怕她每次就抿一兩口,小啞巴也很熱衷做這些。
仿佛伺候她是那人存在的所有意義。
孟秋陽單手托著下巴,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摩挲著冰涼杯壁,時而輕時而重,像是在玩誰的臉。
垂下的睫羽遮掩住眸中思緒,將平日示人的傲慢冰冷消減幾分,襯出不合時宜的溫柔。
在門口躊躇著汗流浹背的侍應生輕手輕腳進來,一抬眼就看見這般景象——他心中竊喜挑了個孟大小姐心情不錯的時候,低聲說壞消息:“孟小姐,那位楚小姐親自拒絕了邀約,現在回房休息了。”
“……”
孟秋陽手指一頓。
她掀起眼簾,嗓音因壓抑著什麼而有些暗啞:“她不會說話,怎麼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