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鞋麵一輕。
楚纖看著那坨肉慢悠悠壓著同類或非同類的軟身體往旁邊爬去,陷入血泥的腿逐漸恢複氣力——畢竟那堆‘泥’像是被抽乾一般緩緩下塌。
底下的某些東西跟睡醒了似的拒絕被壓,輾轉著、翻滾著,發出叫人牙酸的黏.膩聲。
不知何時,雜亂無序的房間開出一條血道,從楚纖腳下通往那張床。
連悶臭到快要人窒息的空氣也驟然一清,熟悉的木質香自床榻裡散來,勾著歸來的人回溫柔鄉。
琥珀眸比往日淺淡些,有種易碎的玻璃質感,漠然且冷。
豔色的唇像不小心潑翻在素描上的一抹亮色,本該與畫外的鮮血淋漓融為一體,偏又不費吹灰之力落進畫裡,肆意張揚自己的美麗。
無藥可救的無理取鬨。
孟秋陽身上的青衫褂子實在不合適她,換做朱紅或紫黑才配得上這地獄般的景象。
可她就是穿了,可她就是漂亮,沒人敢在此時說一句‘不搭’。
“過來。”
唇邊淺淺牽起一點笑弧,隱秘鬼魅。慢直起的身子軟而媚,細腕戴一對翠玉鐲,瑩瑩柔光襯得床上人宛若神降。
青衫蓋不住的小腿漸推開紗幔,床邊滑下去的一片衣袂懸在半空,壓得周圍一圈都沒了血泥。
楚纖非但沒有朝避難的桃花源走,反而輕退兩步,背後抵住了不知何時關著的門。
門板上爬了一些血蚯蚓,冰涼軟滑的觸感在脖頸間戳來戳去。
女人似有無奈:“不就是讓你抱我抱輕一點,還鬨脾氣?”
抱她的人自然不是楚纖,楚纖沒有這段記憶。
楚纖不動。
已經有幾條血蚯蚓爬到她脖子上,長得過分的身體一圈一圈繞啊繞,越來越緊。
“不聽話。”
女人應當是這麼呢喃了聲,在楚纖身體漸浸冰涼時,她下了床。
血蚯蚓稍扁的腦袋在空中晃了晃,瑟縮著又繞啊繞——解開了楚纖脖間束縛。
深深呼吸幾口氣,她險些滑坐到地上,幸而撐住了,否則跌進這攤不明物體中衣物該有多難清洗。
手指碰了下發疼的喉嚨,摸到它們留下的血色粘液,像一枚標誌了狩獵失敗的萬惡勳章。
楚纖頓了頓,垂眸去看委屈巴巴朝地麵爬的血蚯蚓,甚至覺得它有些可愛了。
係統:‘。’它花了好大力氣才忍住那聲臥槽。
那些跟液體似的掐不斷甩不開的線條玩意兒,還能可愛??宿主要知道這些玩意兒真能殺人,不知作何感想。
無數條血蚯蚓在地上蛄蛹著,有的鑽到肉堆裡玩鬨,有的無事在牆麵爬。牆壁大多是它們的領地。
正當楚纖要研究某兩條血蚯蚓疊在一起的行為是否如她所想,下巴被一隻溫熱的指尖挑起,麵向來人。
逼近的人臉即使再美麗,閃爍著惡意的眸光也足以令人心生敬畏。
楚纖感受著這人周身裝也不裝的殺意,疑惑度假目的是為了回來被孟秋陽殺死?
係統:‘不不不,她不會殺你的。’
楚纖:‘是麼。’
係統:‘真的不會!你忘記她高到離譜的好感度了咩!’
楚纖:‘忘了。’
係統:‘QAQ彆醬紫嘛宿主寶寶!’
“不看我,不碰我。”
女人似笑非笑:“你出去一趟被誰帶壞了?”
於是楚纖抬眸看她。
女人仍不滿,一把拽住垂落身側的手腕,舉到跟前來:“很喜歡牽彆人是不是?控製不住是不是?”
她笑得太好看了,眉眼皆是風情:“我幫你好不好?”
幫?
黑眸微轉,轉到蒼白消瘦的腕上。
怎麼幫?砍了麼?
係統:‘宿主寶寶不要整天想那麼血腥的東西啊啊!’
楚纖:‘我麵前的東西就很血腥。’
係統演得跟真的似的:‘目……孟秋陽?孟姐哪裡血腥了!漂亮得跟天仙似的!是我見過最最最最完美的人物了!’
楚纖:‘。’
楚纖:‘哦。’
係統總覺得這個加了句號的哦暗藏一種無語和反對,它瓜慫瓜慫,卻不敢再說,怕引發宿主另一番恐怖言論。
腕上力氣加重,逼楚纖回神。
琥珀瞳眸裡的憤怒像摔碎了的鏡子,切割成無數塊,每一塊都陰沉沉。
她不再多說,拽著楚纖就往白床走。
她將後背留給楚纖,修身的褂子流暢出極其優美的腰臀線條,長而有力的腿蕩開裙擺搖曳生姿。
墨發垂至腰間,一根普通的白玉簪子挽在發裡,要掉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