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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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當天下過一場急雨,夜裡殘存幾縷涼風,沙棠翻出厚披風給國師蓋得嚴嚴實實,又備了兩瓶藥丸。
金殿陸續有宮人出入,或端或提,沿路宮燈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連宮人腳上的繡花鞋都能看清花樣。
還未至殿門,便聽得陣陣絲竹聲。
等在門口的大太監眼尖,大老遠領著兩個小太監湊到國師麵前,剛要下跪行禮,就被突然鑽出來的狐狸臉嚇得連連倒退。
紅狐傲嬌地抬抬下巴,頗有些不屑他們點頭哈腰的奴才樣。
大太監強笑道:“這,這莫非是傳聞中的半妖?國師大人,老奴鬥膽問一句,會不會衝撞陛下?”
沙棠挑眉:“皇後娘娘都見過半妖幾次,你怕什麼?”
大太監忙說不敢:“快請進,快請進?_[(,扶月公主問過好幾回了,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著……”
沙棠:“聒噪。”
大太監捂住嘴。
金殿內坐滿了人,皇都有頭有臉的權貴皆在此,林國最美的歌姬舞姬也在此。
朝臣們矜持有禮地端坐,家眷亦是杯酒不沾,隻有上座的皇帝一口一口酒無所顧忌地喝著,懷中抱著一位舞姬調笑取樂。
皇後離他遠得很,像是避著某種令人惡心的玩意,一個眼角也不分給他。
扶月雙手托臉,望著門口的眼都有些癡了,麵前擺著的佳肴一點沒動,身後的落墨不知勸了幾回了。
再往下是太子和其他皇子公主,後者皆顯得無所事事,不能隨意動彈更不能大吃大喝,看起來就很憋屈。
太子生得風流貴氣,與皇後的確一點不像——更不像年僅四十就一臉虛樣的皇帝。他是不拘謹的坐法,張狂瀟灑,在一眾年輕小輩裡格外紮眼。
見輪椅進來,他徐徐看來,竟是提起酒杯遙遙對著國師敬了一敬,笑得也不恭敬,細品之下或有幾分不懷好意。
朝臣堆裡為首的是白衣青年。他該是整場宴會中最專心吃喝的人了,眉眼有些陰柔,麵容乾淨白.皙,遠遠看去正是一位端方君子。他身邊沒有家眷,連奴仆也沒帶,清清爽爽一人,倒也獨特。
車輪聲被壓在歌女樂聲下,他卻耳尖微動,無聲無息抬起眼來,與國師望過來的眸子對上。
“……”
木筷在手中一顫,平瀾無波的眼中多了幾分複雜情緒,脊背挺得更直了。
之後再沒吃一口飯菜,光是怔怔地坐在那,像是想什麼入了迷。
其他人看著輪椅有驚訝、畏懼、好奇……不動聲色瞄向皇後身邊明顯空出來的位置,相互謹慎地交換眼神,心中自有計較。
不想國師與帝後行過禮後直接操控輪椅滑向扶月公主,被嘰嘰喳喳的公主殿下拉歪了身子也麵露笑容。
躲在國師懷中的紅狐:。
上座的皇後:。
皇後眸光陰沉地掃了眼公主不大規矩的手,紅唇慢慢牽起,弧度冷厲殘忍。
紅狐不斷用腦袋頂開扶月的爪子,每次都被無所覺察的扶月重新貼過來。它氣惱極了,尾巴都險些控製不住分成九條。
若非國師的手不輕不重壓在它腦袋上,它早就竄出去亂撕亂咬了。
——細皮嫩肉的公主可是一撕就開、一咬就哭呢。
扶月好久不見國師,借著讓國師解惑的好機會問個不停,國師也耐著性子一句一句給她解答,弄得扶月先不好意思地停下。
“你,你多吃些,我不問了。”扶月小聲哼道,“老這麼溫柔怎麼行呀,難道我問到宴會結束你也回答到宴會結束?”
說著,扶月給國師夾了自己喜歡吃的雞腿,想了想,又舀了一大勺蟹黃豆腐。
紅狐眼睛一瞪,張嘴就要連菜帶碗一同叼了甩出去——可惜腦袋剛一動,就被國師摁住。
紅狐:“!!”
它委屈極了,尾巴從一股分成九條,躁動不安地在國師懷裡扭動。
扶月還在那疑惑著呢:“咦?這狐狸餓了你就讓它吃嘛,又不是沒有……哦,我再給你拿副乾淨的碗筷,這副你就給它算啦。”
紅狐:“。”你才不乾淨,你全家都不乾淨。
國師微微笑:“來前已經喂飽它了。”因為腕上的血不好止住,所以耽誤了時辰,不然能再來早一些。
扶月點頭,她鼓著臉隔空點點狐狸的額頭:“那你還亂動什麼呀?這麼貪吃!”
紅狐:“。”
它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