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2 / 2)

難承君恩 木裡汀瀾 5368 字 4個月前

端坐在窗前,她腦海中不可抑製地回憶起從前的往事。

她年幼失母,八歲時父親又受令將往幽州督軍,憂其無人照顧,便將其帶入宮中。

那是她第一次入宮,便深得明昭皇後的喜愛。往後一年,便被皇後當做半個小公主一般放在宮中仔細教養。

她自然知道爹爹也愛自己,可有些少女心思,她沒法同爹爹說,潛意識裡便隻將皇後當作自己母親那般依賴傾訴。

明昭皇後子嗣稀少,唯一的孩子便是元佑安,比她小兩歲,自那以後便常愛跟在她身後奶聲奶氣地叫“阿姐”。

她受明昭皇後恩澤,再往後七年時光,隻將元佑安當做親弟弟那般仔細愛護。

元佑安並非是個令胤思宗滿意的兒子。他羞赧,怯弱,喝藥的時候眼巴巴望著她,期盼她偷偷給他帶麥芽糖。

在綠石書院的時候,他也不會在課堂上大大方方提問,隻在課後聲若蚊吟地問她:“阿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常常要貼他很近,才能聽見他細微的聲音。

但他也偶爾會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一麵。那是在談到靺鞨人的時候,他會用前所未有的篤定語氣說,“總有一天,我會將他們全都趕出去!”

為此,他在校場訓練的時候從不會像其他皇子那樣偷懶,訓練量也總會比其他兄弟多上好幾倍,受了傷也從不去胤思宗跟前哭慘來逃過下一次考核。這大抵也是父親喜歡他的原因。

那時元佑安眼中閃爍無比堅定的光芒,令蘇懷月在心中深信,他總有一天可以做到他說過的那一切。

可命運總是無常。還未等他長成一個足夠成熟的青年,蕭聽瀾的鐵蹄就踏破了宮城。如今不再需要他將靺鞨人趕出疆域,需要的是他的人頭來安撫天子懸置的心。

三年前改朝換代之際,蘇懷月不過是個十五歲無力的少女,被父親關在家中,眼睜睜看命運的洪流無情碾碎少年。

如今她成長了許多,亦比曾經更多了幾分力量,上天再次將一個機會放在她的眼前。縱使知道大逆不道,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她也不能不…緊緊抓住。

但也許是她低估了宋白硯的決心,沒料到自那日被押回房中後,她連日來卻連府門也出不去。不管在府中走到何處,她身後都有兩個武婢跟住,更彆提青竹,時時刻刻注意著她的動靜。

蘇懷月試了幾次硬闖,又與宋白硯吵了幾架,都無濟於事。

那時夏天已經快要過去,夜裡開始泛起寒涼。一場昭示著秋天即將到來的小雨過後,蘇懷月被發現渾身濕透暈倒在地,隨後發起了高熱。

宋白硯得知消息趕回來的時候,蘇懷月濕漉漉的衣物已被婢女換下,但尚且濕潤的頭發絲和凍得發紫的嘴唇,仍能讓他猜知發生了什麼。

蘇懷月蘇醒後,宋白硯吩咐青竹端來藥碗。

黑呼呼的藥汁散發苦澀氣味,一勺送入嘴中,蘇懷月忍不住把臉都皺了起來。

“老師,怎麼這麼苦?”

宋白硯深深歎了口氣:“既然嫌苦,何必又去淋雨?”

蘇懷月不說話了,閉著氣將藥汁吞下。本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她從宋白硯手中接過瓷碗,捏著鼻子咕嚕嚕全都灌下。

宋白硯忍不住好笑,抽出手帕給她擦嘴。等他這個不省心的學生緩過氣來,果然第一句話就是:“先生,我要答應楊誠的條件。”

宋白硯:”為何?難道為了那個小女孩,你連自己的命也不顧了?”

蘇懷月抬眸,認真道:“先生你當時說什麼’天地君親師’,可先生你自己分明也不曾做到。明知道皇帝想殺我,不也冒著風險來京城救我了麼?難道那時先生就不怕自己觸怒皇帝麼?”

“那時先生為了學生不曾顧惜自己性命,如今學生也有了自己的學生,又怎麼能因為怕死就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呢?”

宋白硯默了默:“這是你的心裡話麼?”

蘇懷月摸了摸鼻子,點了點頭。

“倘若先生不肯呢?”

蘇懷月便又不說話了,忽而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等到咳得告一段落,就眉眼濕潤地看向宋白硯:“先生…咳咳…學生這風寒…咳咳咳咳….什麼時候能好,都取決於先生一句肯不肯了。”

宋白硯為這拙劣的演技覺得好笑,又為蘇懷月這番不知死活的話覺得生氣,起身拂袖慍怒道:“你以為這樣便能威脅先生了麼?左右這條命是你自己的,你若不愛惜,難道還指望先生替你愛惜麼?”

蘇懷月垂著頭,將脖頸上那條含笑玉佩抽出,低聲道:“學生知道了。左右這條命本來就是先生救回來的,先生做的決定,學生怎敢置喙?隻是將來總歸無命再佩這玉玨,如今便先還了先生罷。”

她將那玉佩遞過來,眼神一如當時她接過玉佩時那樣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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